第691章 落水
隨着巨型煙花的燃放，這場盛宴被推向了最高潮。
藍月兒已經完全聽不清花岫雲在說什麼了，哪怕她就趴在自己耳邊，藍月兒也只能看到她輕皺着的眉頭和不斷動着的嘴巴。
藍月兒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真的聽不到。花岫雲本來還想要繼續大聲說話的，看到藍月兒這個手勢之後，猶豫了一下還是閉上了嘴。
兩人轉過身去繼續朝江面上望去。
就在這個時候，變故陡生。
城西護城河上的橋建成已經有七十餘年頭，早已經是一座老橋了。為了防止走在橋上的人意外落水，橋身兩邊在這座橋建成之後又加了高高的護欄，今天趕過來看煙花的百姓實在是太多，許多靠近欄桿的人將全副體重都壓在了欄桿之上。這座並不年輕的橋承受住了這麼多人的重量，但脆弱的欄桿卻無法承擔得起，在又一次歡呼聲中悄然斷裂。
上一秒鐘的歡呼聲立刻變成了驚叫，幾個避無可避的人瞬間從橋上栽倒了下去。站得靠後一些的人現在反而成了幸運兒，被身後的人眼疾手快的拉住，沒有繼續的從欄桿斷裂處滑落。
藍月兒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大跳，緊緊的抓住了身邊花岫雲的手。
「沒事沒事，我看這河水並不算深，應該沒有事。」還好這幾天都沒有下雨，河水沒有猛漲，與前幾天相比水位還退下去了一些。花岫雲緊緊攥著藍月兒的手，兩人的手心裏面都出了一點汗。
除了岸上橋上，只有河中心的那一小塊陸地上面打着燈籠，最多只能照亮附近的一塊地方。但憑藉着還算不錯的目力，藍月兒還是看到了河中的幾個黑影朝着岸邊遊了過去。
她輕輕舒了一口氣，「還好這裏的人大多會水，應該沒什麼事。」河水不算深也不算淺，只要那些落下去的人沒事就好。
這句話才剛剛說完，不遠處就傳來了一個婦人嚎啕大哭的聲音，「我的孩子，我的兒也掉下去了，他不會水啊！」尖利的聲音在這已經安靜了不少的夜空之中顯得尤為刺耳。
聽到這哭喊聲的那一瞬間，藍月兒想都沒有多想就準備跳下去救人，花岫雲在身後緊緊抓住了藍月兒的衣擺，「月兒，你不能下去。」
藍月兒急着想要擺脫身後抓着自己的那隻手，語氣焦急，聲音也不知不覺放大了許多，「你放開，再晚一會那孩子就沒命了。」
「你要跳下去，你的孩子現在就得沒命。」藍月兒的聲音很大，花岫雲的聲音比她的更大，「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還懷着孩子？」
藍月兒一愣，花岫雲這話說的還真沒錯，她可不就是已經忘了。
花岫雲氣沖沖的看着藍月兒，看那樣子已經氣的不行了，把人拉回來之後一句話都不想說。藍月兒有點心虛，低着頭也不太敢說話。
好在藍月兒沒有下去救人，河對岸卻有好幾道黑影一齊躍入了水中，飛快的朝着那孩子落水的地方遊了過去。
晚上天色太暗，藉著那微弱的光亮並不是那麼容易找到人。藍月兒看着那幾道黑影在河裏搜尋了好一會兒，心裏面越來越焦急。那孩子已經落下去有不短的時間了，其他落水的人都已經爬上岸，他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得住。
喧鬧的人群已經完全噤聲，大家都目光灼灼地盯着河水中間的那幾個影子看，藍月兒甚至聽到周圍不遠處傳來的小聲啜泣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河中央突然有人喊到，「找到了！」
藍月兒覺得自己的心臟一下子被揪緊，找了這麼久才找到。
周圍還在搜尋的幾個人立刻遊了過去，聚集在他身邊。幾秒鐘之後，那個喊話的人重新喊到，「孩子沒事，只是暈過去了，嗆了幾口水。」
聽到這話之後，藍月兒一顆心才真正正正地落回了胸膛。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轉過身去對花岫雲說道，「萬幸孩子沒事，要不然一家人的生活就全完了。」
花岫雲的心也是跟隨着那個孩子的落水緊張了一回，聞言點點頭，「還好沒事，就是不知道那些救人的是誰。」他們站那麼遠也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出來是幾個男子。
發現孩子的地方似乎是一個淺灘，上一次下過雨之後，泥沙新堆起來的地方。因為隱藏在陰影之下，所以找了那麼久才找到。也是因為被河水衝到了這個淺灘上面，這孩子才能命大活下來。
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在場的人都沒有心情再看什麼煙花了，大家還心有餘悸著，尤其是站在橋上的那些人，全都一個個小心翼翼的走在橋心，不敢輕易靠在橋邊。
這次搬運到河中間小島上的煙花沒有燃放完就草草結束，小島上的那些穿着繁瑣官服的人重新收了煙花和燈籠，開着船趕緊上岸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藍月兒還聽到有不少人在議論著今天晚上的落水事件。
雖然橋上落水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發生在今天人群聚集之時，直接原因還是橋上的護欄被人群壓倒，就讓許多百姓心裏面惶恐不安了。
橋上的護欄可以被撞倒，那會不會有一天那座橋也直接倒塌了？雖然現在橋身看起來還算堅固，但畢竟已經是那麼多年前修的橋了，多少會有損傷之處，就算每年修補也不一定能管事。
聽着那麼多人議論紛紛，就連花岫雲也忍不住問道：「月兒，朝廷每年不都是要撥發銀子修繕這些橋、壩子之類的嗎，怎麼還會……」
她接下來的話語沒有問出來，但藍月兒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花岫雲不算理解這些，問出這樣的問題也不奇怪。
「朝廷每年都會因為這些事情發銀子是不假，但實際上並不是給每個地方都發的。你想想看，皓國上下有多少個州，多少縣，一個小村子裏面都還有好幾座橋呢，若是每年都發，怎麼能顧得過來。而且就算銀子發下來了，用於修繕的地方那麼多，總不可能連護欄都兼顧到。」
雖然知道這些細節之處才是最需要注意的，但皓國這些年裏面大量扶持經濟，在百姓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的同時，朝廷出的力真不算少，每年花費的銀子也比之前多的多。
別看現在上繳國庫的銀子無數，但實際上朝廷的花費也是巨額了，國庫並沒有世人想像的那麼充裕。不過這些事情，就算身邊人是花岫雲，藍月兒也不可能告訴她那麼多。她只能拍拍花岫雲的肩膀，「這裏面隱藏的事情多著呢，你不關注這方面自然不知道。」
玉兒出生之前，花岫雲把幾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劇本上面，玉兒出生之後，因為兒子體弱多病，花岫雲又不得不費盡了心思來照顧兒子，自然忽視了皓國發展最快的那幾年。
她自知確實不懂，只點點頭，「我確實不太明白，聽到路上有人在議論，想都沒想就直接問出來了，月兒，你別在意。」
藍月兒笑了，「放心，我怎麼可能介意這些？」
不過這件事情確實給藍月兒提了個醒，或許有的時候朝廷做的事情應該多被宣揚一下，至少讓百姓知道朝廷每年的稅收都花在哪裏去了，總不至於一邊疑惑一邊懷疑着。
藍月兒甩了甩腦袋，把心裏面僅剩的一點不悅甩了個乾淨，「今天回去后就早點休息吧，本來還想着可能要到子時才能結束，沒想到早了一個時辰。」
「那不是剛剛好嗎，不要睡得太晚，對腹中孩子不好。」花岫雲說着說着，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藍月兒的肚子。
藍月兒現在可是發現了，自從知道了自己懷孕之後，花岫雲簡直是三句話不離腹中的寶寶。無奈之後更多的是甜蜜，除了她和鳳九幽，還有其他人一樣在期待着這個孩子。
雖然是昨天晚上城西發生的事情了，但第二天上午，兩人在城東逛街的時候，還是聽到了有人在討論著昨天晚上最後幾個跳下去救人的人。
藍月兒心裏面本來就有幾分好奇，聽到議論聲之後就趕緊拉着花岫雲湊了過去，「這位大哥，我剛才聽你們好像在說昨晚救人的人，那些人是誰啊？」
正說到興頭上的人聽到聲音轉過了頭，看到是兩個年輕姑娘，眼睛都亮了一亮。
「兩位姑娘，你們沒看到路口張貼的告示嗎？」
藍月兒和花岫雲相視一眼，二人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疑惑，藍月兒搖頭，「我們走得急了一些，沒有注意到。」
她好像想起來了一點，剛才遠遠路過街口的時候，似乎是看到了不少人聚集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幹什麼。藍月兒沒有興趣湊那個熱鬧，況且昨天晚上人群擁擠的事情讓她有些心有餘悸，就拉着花岫雲從旁邊繞了一下過來了。
「哎呦，那孩子他娘找人寫了謝函，就貼在路口那，那麼多人都在看，你們竟然沒瞧見？」
原來討論是因為那份感謝信，藍月兒點頭，「原來如此，謝謝這位大哥了，我們一會兒回去的時候就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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