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清晨的時光
藍月兒不算膽小之人，雖然不信真有神佛，但對於鬼神還是心存着幾分敬畏的。她把頭扭到了一邊，「算了算了，這麼好的氣氛都已經被你破壞了，趕緊過來睡覺。」
她往旁邊蹭了蹭，挪出一塊地方。鳳九幽順手把手中的書放到了床頭，熄了蠟燭后，藉著窗戶外面的月光走了過來。
在最後一支蠟燭熄滅之前，藍月兒扭頭看向了窗邊，那支香燃燒着的地方。雖然剛才講故事浪費了一些時間，但內那支香還有三分之一左右沒有燃燒完。
聽到身邊鳳九幽上床的聲音，藍月兒小聲的嘟囔著，「現在時間也還早，這麼早讓我睡覺，我肯定睡不着的。」
黑暗之中，鳳九幽的身體頓了一頓。隨即他說道：「月兒，從今天開始，以後每天都要這個時候睡覺。」
藍月兒翻了個身看着他，「為什麼？」
她承認自己睡覺確實不算早，但也並沒有多晚，只不過早上偶爾會睡個懶覺而已。這麼多年以來已經養成了習慣，怎麼說改就要改。
「早點休息下，對身體好。」鳳九幽在藍月兒身邊躺下，手掌自然而然的伸過來搭在了藍月兒的肚子上摸了摸，那裏已經有了明顯的凸起。
藍月兒本來想要反駁，但鳳九幽這麼一弄，她想起了腹中的孩子。
「好吧。」雖然不太情願，但藍月兒還是點點頭，「不過最早也就這個時候了，再早我肯定睡不着的。」
「好。」
因為睡得比往常早，第二天，藍月兒難得起了個大早。她坐在床上伸了伸懶腰，覺得精神似乎也比往常好了許多。
看來早一點睡並不會睡不着嘛，藍月兒心想，或許以後每天早一點睡覺也不錯。
藍月兒起床起得早，鳳九幽比她醒得更早。不過今天不是早朝的日子，所以下床之後，藍月兒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邊的鳳九幽。
鳳九幽只著褻衣，綿軟的衣料和完全披散著的頭髮削弱了他周身凜冽的氣質。初晨的陽光不算溫暖，卻給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站在藍月兒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臉頰兩側散下來的些許碎發，以及碎發間隱約露出的高挺鼻樑。
藍月兒下床，往窗邊走了幾步。鳳九幽聽到聲音，回過頭來對着藍月兒笑了笑，「今天起得這麼早？」
藍月兒扯了扯睡皺了的袖子，「昨天睡得那麼早，肯定起得早。」她抬眼看向鳳九幽，「總感覺很少能看到你早上起床的樣子。」
平日裏如果鳳九幽要上早朝，藍月兒睡醒的時候早朝都快要結束了。哪怕沒到上朝的日子，藍月兒也能睡到鳳九幽吃完早飯去書房。
這麼早早起來，對於她來說真的算是一件罕見的事。
「你要是一直早睡，就能經常見到我起床時候的模樣。」鳳九幽說，微微提高了聲音，「小蘭，進來。」
小蘭早已經備好了熱水和帕子，等待着屋裏的人洗漱。只不過鳳九幽怕吵醒了還在睡着的藍月兒，所以一直沒有讓她進來。
洗漱完畢之後，藍月兒感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吃飯的時候不知不覺又多吃了一些。
一邊去御花園裏挑選今日所需要的鮮花，一邊消消食，藍月兒覺得今天應該一直能保持如此愉悅的心情過去。
下午休息過後，杜公公身邊新收的一個小太監過來給藍月兒這邊送話，說是陛下已經派人去了陸大人的家中，陸大人的右手手背上確實有一顆痣。
小太監說話的時候低着頭，不知道送這話是什麼意思。藍月兒昨天晚上早已經在心中猜到了這個結果，此刻聽了也不覺得驚訝，只是又驗證了一次罷了。
「知道了，你回去吧。」打發走了小太監，藍月兒叫來了小蘭，「過兩日你再把陸嶺叫過來，不要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
小蘭心道我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別說告訴陸大人了。
線索一點點理清，藍月兒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種荒謬感。這毫不相關的幾個人因為老王爺短暫的聯繫在了一起，又在多年之後由公冶瀚牽頭，重新有了關聯。這件事情如果真的要追責起來，仔細想想，源頭是在老王爺那裏，但直接的導火索卻是公冶瀚。
老王爺暫時動不得，公冶瀚現在也已經遠在天邊，想打也打不著。藍月兒有些氣悶，只能在心裏面又將那個任性妄為的西域小王子罵了數遍，才稍稍解氣。
晚一點的時候，藍月兒見到了兩個多日未曾見的人。
藍星兒和仇一兩人身着侍衛服，被藍月兒寢宮門口的人攔住，又在亮了腰牌之後被趕緊放了進來。
院子裏面的花開得太過繁茂，沉甸甸的花朵壓彎了花枝，低垂到了行走的小路上。看起來不精神，花開得也沒有之前艷麗。小蘭叫來了花匠，正差人修剪多餘的花枝，就聽到門口傳來了一陣騷動。
「你們繼續幹活，我去看一眼。」小蘭丟下一句話，便朝着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
十九剛剛離開，選擇她來接任大宮女位置的時候，小蘭雖然表面上淡定，但實際上心裏並不平靜。她年齡不大，在鳳九幽身邊做事也只是干一點簡單的書房裏面的工作而已，現在驟然成為了御華宮的大宮女，心裏不緊張是難免的。每次做事的時候總要綳著一根弦，生怕做錯了什麼給藍月兒丟臉。
但小半年過去了，小蘭對處理宮中的事情早已經輕車熟路，有的時候藍月兒不主動說，她也知道該做什麼。此刻走起路來更是覺得輕快了不少，抬頭挺胸，也不怕見人了。
但看到門口兩個人的時候，小蘭還是免不了驚訝和激動，「星兒姐姐，還有仇一哥，你們怎麼來了！」
兩個熟人瞬間把小蘭拉回了數年前，她還是個小孩子，跟着藍月兒待在九王府的時候。在這兩人的面前，她就像是卸下了所有的偽裝似的，完全無所遁形。
藍星兒穿着最普通的侍衛服，但頭髮卻像男子一樣束了起來，甚至還戴上了發冠。如果不是她的臉實在嬌嫩，身形也比普通男子瘦弱了不少，乍一看，還真挺像個男子。仇一根本就不用說了，雖然衣着普通，但如果真的把他塞到一群普通的侍衛之中，肯定一眼就能被找出來。
藍星兒笑笑，摸了摸小蘭的頭髮，完全沒有把她當成御華宮裏大宮女的模樣。「這麼長時間沒有見，小蘭都已經長這麼高了。」
仇一在旁邊開腔，「小蘭幾年前都已經成親了。」
言下之意，小蘭早就已經不小了，藍星兒卻還是把她當成孩子看待。
藍星兒一噎，即將脫口而出的話也被憋了回去。她不滿意地看了一眼仇一，轉過頭來望着小蘭的眼神更加柔和，「你不要理他，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說話時還一點沒有長進。記得上一次我們入宮的時候你還在陛下那裏，對不對？」
小蘭拚命點了幾下頭，「是，那個時候在娘娘身邊的是十九姐姐。聽說星兒姐姐終於從外面回來了，我着急想過來看一眼，但陛下就在御書房裏，我根本脫不開身。等到陛下休息我偷偷跑過來，星兒姐姐已經離開了。」
她眼睛之中隱約有着淚光。一別這麼多年沒見，思念之情溢於言表。小蘭使勁仰著臉，儘力維持着大宮女的形象，不讓眼淚輕易落下來，「星兒姐姐，你們一走就是這麼多年，現在終於回來了，應該不會再走了吧？」
藍星兒看了一眼身邊的仇一，眼神之中卻多了幾分苦澀。她看着滿臉寫着期待的小蘭，最終還是不忍心傷她的心，「其實不論在哪裏，都還有機會再見面的。」
小蘭頓時明白了什麼，眼淚止不住的滾落下來。
其實如果真的好好算一算的話，小蘭開始長久的待在藍月兒身邊的時候，藍星兒其實已經不再是藍月兒的侍女，開始獨立打理一些事情了。仇一也從暗衛的隊伍之中脫離了出來，成為了藍月兒明面上的侍衛。
小蘭也他們相處的時間根本就不算多，完全比不上和十九待在一起的時間。但可能是往日熟悉的人一個一個因為各種原因難以見到，所以才會如此傷心。
藍星兒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安慰到小蘭。之後的決定已經規劃好了，陛下也已經知曉，已經沒有了更改的餘地。
「好了好了，都已經成家了，怎麼還這麼愛哭？」藍星兒替小蘭擦去了眼淚，「繼續在這裏站着，那些人都快把我們看出洞了。」
小蘭順着藍星兒的目光看了過去，院子裏面修剪花枝的人已經幹完了手中的活，站在原地無所事事。他們不能輕易上前打擾到小蘭，但又十分好奇地朝這個方向看了過來，想要看看這兩個生面孔的人到底是誰。
他們的目光並沒有惡意。為了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小蘭大聲道：「幹完了活就趕緊回去，別在這裏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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