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分析

明明現在外面艷陽高照，屋子裏面也絕對算不上多麼涼快，但此時此刻，藍月兒卻覺得自己周身的溫度一下子降低了。

她岔開了這個話題，「先不說這個了。王太醫，既然現在已經知道這是個詛咒，你有沒有辦法解開它？」

這太醫院裏面只有王太醫一個人看出來了是個詛咒，藍月兒現在還是挺信任他。除了王太醫，暫時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但就在藍月兒期盼的目光之中，王太醫搖了搖頭。「娘娘，我能認出來這是詛咒是因為親眼見過，但具體的解法卻不曾得知。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去找下咒的人，娘娘心中可有人選？」

「……」藍月兒有些迷茫，要是按得罪的人一排查過去的話，那等到孩子出生，估計才能查過一遍吧。

王太醫一看藍月兒現在這表情就知道這個辦法行不通了。他想了想之後說道：「娘娘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件事，一時想不起來也是應該的。只不過這樣就麻煩了。找不到下咒的人，那就只能從這個咒本身出發了。」

王太醫說，「娘娘，在您做的第一個夢境之中，有一片巨大的草原，對嗎？」

藍月兒點點頭，「是，那個草原一眼望不到邊，我在夢境中也走了一會兒，但所能看到的還是一模一樣的草。那些草長得很是茂盛，已經到了我小腿的位置。」

王太醫又問她，「娘娘的印象之中，有沒有見過類似的草原？」

「這就太多了。」藍月兒換了一個姿勢半靠在床上，「曾經和友人一起出遊的時候，跑馬的時候都見過，而且還不止一次兩次。」

王太醫問，「那那些草原之中，有沒有哪一個是杜姑娘也出現了的？」

藍月兒臉上的表情一下僵住了。一瞬間，破草席子下面蓋着杜姑娘身體的那一幕畫面，直接湧入了藍月兒的腦海。藍天碧草，杜姑娘身上卷著一床草席，靜靜的躺在岸邊。那草席被掀開來之後，露出的是杜姑娘已經漲大浮腫了的身體。杜姑娘猛的睜開了眼睛，露出來的黑色瞳仁上面已經蒙上了一層白霧。

「娘娘……」王太醫的呼喚聲喚醒了藍月兒，「您是不是想起來什麼了？」

他瞧見自己問完了那句話之後，藍月兒的臉色突然變得不對勁了，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不再理會外界的事情。

藍月兒揉了揉額心。其實在記憶之中，她壓根就沒有看到杜姑娘的屍體長什麼樣子。她到達那個地方的時候，花岫雲早已經到了，透過深草的掩映，藍月兒只能看到蓋在身體上面的草席，以及草席下面露出來的衣服而已。其他的景象，全部是第二個噩夢留下來的印象罷了。只不過那個噩夢實在是太過逼真，剛才沒有反應過來現實與夢境。

「嗯，我想到了。那次杜姑娘被人從湖裏面撈上來的時候，我去看了一眼。那時候她就躺在草叢裏面，湖邊的草長得挺高，和夢境之中的差不多。」藍月兒看了一眼王太醫，「你的意思是，我對杜姑娘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這個，所以做夢的時候，夢中出現的場景就是那一片草灘了。」

王太醫笑得溫和而無害，「娘娘說的沒錯，臣正是這個意思。娘娘做的夢並不是憑空捏造出來的，而是娘娘本來就對這一幕印象深刻，所以才會在夢中的這個地方見到杜姑娘。」

這樣說來，這個夢反而在很大的程度上都是自己潛意識的產物了。藍月兒心情放鬆了一些，「如果按照這個邏輯說下去的話，我做夢夢到杜姑娘而不是其他的什麼人，會不會是因為最近這些天我一直想着杜姑娘的事。」

王太醫點點頭，「有這個可能。」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夢中會出現杜姑娘，有可能並不是王太醫剛才所說的，下咒的那個人故意偽裝成杜姑娘的樣子了，而是完完全全由藍月兒自己決定的。他的技術，可能並沒有一開始想像的時候那麼高。

想到這裏，藍月兒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覺得心裏面也沒有那麼慌張了。

「不過這也說不準。」王太醫道：「在沒有弄清楚之前，娘娘和臣一樣都只能猜測。娘娘，臣突然想起，臣師父曾經有一位好友，對於咒術還算有所研究。如果娘娘允許的話，可否讓臣嘗試請他過來為娘娘看診？」

對於肚子上面突然冒出來的那個花紋，現在藍月兒現在是既無奈又害怕。因為從來沒有聽說過咒術這種東西，也不曾接觸過，現在想要很快找到一個真的有本事之人並不算容易。聽到王太醫這麼說，藍月兒答應了下來。

王太醫說他自己儘力而為，畢竟入宮很久了，師父的好友現在還能不能找到是一回事，找到之後願不願意過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臨走之前，王太醫還特意囑咐了藍月兒一番，最近一定要照顧好身子，否則很有可能像昨天晚上一樣，一夜之間，肚子上的花紋又變大了一圈。

王太醫走後，藍月兒坐在床邊悶悶不樂。鳳九幽看診的時候坐在旁邊一言不發，等到屋子裏面就剩兩個人了，才幽幽開口。

「月兒，你不用擔心，只要那個人還在人世，就一定會過來。」

鳳九幽這話說的太過肯定了，藍月兒轉身看着他，「怎麼，如果人家不願意入宮，難不成你還想把人直接綁回來？」

鳳九幽笑道：「這有何不可？」

藍月兒轉過身子，「這件事情再說吧。昨天十九說你去大理寺了，那個克里斯說什麼了沒有？」

「說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鳳九幽走了過來，言簡意賅地把克里斯透露出來的東西講述了一遍。

這克里斯可不僅僅是做些摸金的事情，他的「生意」做得可真不算小。克里斯和彼得是好朋友，這已經成了商行裏面人盡皆知的事情。彼得雖然現在不再隨船出海了，但他之前受藍月兒委命，兩次出使海外的事情卻是造不得假的。再加上小蘭和藍月兒的關係實在是不一般，因此在許多人眼裏，彼得就是一條粗壯的大腿。而作為彼得好朋友，差一點就能像彼得一樣初始海外的克里斯，說起話來分量可比別人要重。

藉著這一層關係，克里斯通過一些見不得光的渠道用低價大量收購前朝的東西，轉手再用高價賣出去。出手的人在這過程中是虧了不少錢，但好在脫手起來方便又安全。現在朝廷查這些事情查的那麼嚴，能通過這種途徑，安安穩穩換上幾個錢就不錯了。

而克里斯收回去的東西，如果是價值相對低一些的，或者是沒什麼用處的，就會像那日藍月兒見到的那樣，用一個差不多的價格直接賣給當鋪。左右多少能賺上一些，不虧就行。至於一些特殊的東西，才會好好留下，尋找合適的買家。

而克里斯所透露出來的，他成交的最大一筆生意，就是和優居當鋪的。

「是斷念劍嗎？」藍月兒第一時間就想起了那把劍，「那個賬本上面記載的時間，就是今年三月份，和他重新開張的時間差不多。」

鳳九幽點頭微笑，「不錯。克里斯剛進入這行沒多久，卻意外收到了一把劍。他看過一本書，對這把劍有了些猜測，但拿不準，便找人畫了圖，拿着圖去了當鋪看貨。他怕自己有好東西的這個消息走露的太快，所以特意沒有去別的當鋪，找了一家看起來不起眼的。」

至於剩下的，就不用說了。

知道大名鼎鼎的斷念劍竟然已經出世，優居的掌柜連夜就去找了老王爺。在老王爺的授意之下，優居直接買下了這把劍，給出的價格之高讓克里斯沒有絲毫的猶豫。

而相應的，克里斯同樣為老王爺保守了這個秘密。作為收穫了斷念劍的功臣，老王爺心情大好，優居的掌柜和盧六沒過兩天就平攤了那一百多兩的銀子，並且把這件事情隱瞞了下去。卻不想，店裏面的另外一個總是喜歡打掃的夥計其實早就知道了他們乾的事情，甚至連他們的賬本藏在哪裏都已經弄得一清二楚。

藍月兒搖了搖頭，「難怪朝廷查了很久盜墓走私的人，抓到的人不知凡幾，其實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小團體而已。克里斯剛入這一行就辦成了這麼一件大事，後面乾的許多事情，老王爺肯定都會支持一把了。」

畢竟老王爺並不知道這把劍的真正秘密所在，只想着利用刀劍的傳聞而已。對於他來說，把斷念劍重新送入皇宮，送到對傳聞毫不知情的藍月兒手中，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一大半。

鳳九幽說，「是，此後克里斯能在京城裏面大張旗鼓倒賣挖出來的東西，其中也有老王爺的意思。如若沒有他的保駕護航，憑藉克里斯一己之力，還做不成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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