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魏嬰在藍湛的氣息包圍下，甩完了最後一個字，「四季平安」這平靜而美好的祝福，被他寫得那叫一個「驚心動魄」。

艷紅的對聯，一邊張揚一邊沉穩，特立獨行地在門前炫耀着喜慶而濃重的年味，與這素靜又空曠的走廊顯得格格不入。

魏嬰看着他們的傑作，非常中肯地評價道：「這對聯跟這門好像不怎麼配。」

「挺好的。」

藍湛說得平靜而誠懇，沒有一絲安慰和取笑的意思。他是真心覺得好，倒不是因為貼在門上有多好看，只是很享受這個過程，像平常人家一樣，一起寫對子，貼對子，好像終於找到了過年應該有的樂趣，真想以後每年都能和魏嬰一起過。

藍湛剛要脫口而出的想法，又生生咽了回去，這一年他想了太多關於未來的承諾，一起過生日，一起跨年，一起過春節。

他確實很想以後每個特別的日子都能陪在魏嬰身邊。但承諾是個很容易打臉的東西，哪怕只有一個都很難守得住，他真的怕說出來反而會出什麼變故。

藍湛一直待到臨近中午，藍渙已經打來電話催了，他才不情願地走了。

魏嬰表面上若無其事，勸著藍湛早點回去，別讓爺爺等急了。可藍湛前腳剛走，他眼中的落寞就一下子溢了出來，擋都擋不住，彷彿像被抽空了一樣，把自己摔在了沙發上。

他何嘗不想和大家一起熱鬧的過年，那可是他從小就深深期盼著的，只是他不能，他不想因為自己攪了人家的團員，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可能。

魏嬰調整了下情緒，給江澄發了個視頻，跟家裏人挨個送祝福。

結果江楓眠和虞紫鳶一看反而傷心起來，極力勸他回家，看着兩位長輩紅着眼眶滿目疼惜，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動搖了，想什麼都不管了，不過就是回家而已，他和江家的關係又不是秘密，還能搞出什麼名堂。

可最後他還是忍住了，自己差點不明不白地死於意外，他不能低估那些人發瘋的程度，江家不比藍家，那些人沒什麼忌憚，不過就是這一年而已，他相信明年一定都會過去。

放下電話，他的雙眼也是紅紅的，整個人虛脫了一樣，什麼也不想做，連藍湛給他做好的飯菜也不想吃，索性蒙頭大睡起來。

從艷陽西斜睡到星辰滿天，半夢半醒，也沒了時間的概念，隱約覺得手機似乎響過幾聲，大概是祝福信息，他也懶得看，直到響聲越來越密集，他恍然覺得應該是接近零點了，這才揉揉眼睛爬起來。

一翻開手機，果然是鋪天蓋地的祝福信息，可翻了半天卻沒翻到藍湛的，不免有那麼一星半點的失落。他並沒有任憑失落蔓延，決定先安撫一下抗議了半天的肚子。從冰箱翻出藍湛給他準備的菜，一邊回著那些祝福一邊熱著菜，可坐下來剛吃了兩口就吃不下了。

味道還是那個味道，對面卻沒了那個人，他第一次覺得一個人吃飯有點凄涼，凄涼到完全沒了食慾。

魏嬰忍不住又翻了一遍手機，卻還是沒有看到藍湛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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