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藍湛第一次聽魏嬰提起他小時候的家，一路開過來都是陌生的街區。

「把車停這裏吧，裏面路太窄了不好走。」魏嬰平淡地說。

藍湛依言把車停在了路邊一處空位，對面破舊的老樓下坐着幾位古稀老人，渙散著新奇的目光看過來。藍湛繞過車頭肆無忌憚地牽上魏嬰的手，陪他穿過一棟棟破舊的樓，踏進一處昏暗的樓道。樓梯兩側斑駁的牆面上貼著各種小廣告，讓本就逼仄的樓道顯得更加擁擠。

魏嬰在一處暗紅的鐵門前停了下來，從鑰匙扣上翻出一把稍顯破舊的鑰匙打開了眼前的門，混著灰塵的潮氣撲面而來，看得出是很久都沒人來過的樣子。

魏嬰剛踏進大門，忽然停住腳步，偏過頭看向藍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大一那年春節之後我就沒再回來過，沒想到落了這麼多灰，你在門口等我吧。」

「沒事，陪你。」

魏嬰淺淺一笑，拉着藍湛走了進去。午後微紅的陽光落在陳舊的房間，給每一個角落都灑下一層年代感。

「藍湛，我想收拾一些東西帶回家。」

「好。」

藍湛也不打擾，就靜靜跟在魏嬰身後。主卧的牆上還掛着魏嬰父母的婚紗照，雖然照片的風格有些過時，卻讓人不覺想到了男才女貌這個形容詞，難怪魏嬰會這麼好看。

見魏嬰把照片摘下來，輕輕立在牆邊，藍湛湊到近前仔細地辨認了一番，魏嬰的眉眼像母親多一些，但氣質隨了父親。

藍湛跟着魏嬰在屋裏轉了一圈，最後來到了他自己的房間，牆上貼著好多球星的海報，書架上擺着一排火影忍者的手辦，角落裏還有一架舊鋼琴。看得出魏嬰七歲之前的時光就像其他小男孩一樣幸福而充實。

魏嬰把收拾好的東西都推到牆邊，蹲在一旁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嘻嘻笑着說：「東西有點多，我改天找人來一起拉走吧，也不知道家裏能不能放得下。」

「放不下就換個大房子。」

魏嬰噗呲一笑：「藍湛，你這話是認真的嗎？」

「認真，你想住多大就換多大。」

「原來跟土豪做朋友是這種感覺啊，哈哈！」魏嬰笑着起身回望父母的房間，漸漸收斂了笑意：「我爸媽那天其實是去看房子，他們剛好攢夠了錢，說要換個大一點的學區房，讓我去好的學校。」

藍湛知道任何安慰都是多餘的，他就靜靜地聽着，讓魏嬰把想說的話都說出來。

「那天放學我等了很久都沒人來接我，老師告訴我的時候我都嚇傻了，哭得特別慘。我以為他們是着急趕回來接我才出的事，是自己害了他們。如果不是肖隊告訴我真相，我大概會把這個心思永遠藏在心裏。」

藍湛覺得胸口窒息一樣的難受，他實在想像不出一個孩子要多堅強才能在經歷了這些事以後依舊這麼陽光。

魏嬰好像聽到了藍湛的心聲，回頭看着他笑了笑：「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麼想開的？其實我一直也沒想開，就是因為覺得對不起才更不能辜負他們，要好好活下去，像他們期望的那樣成為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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