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墜

魏嬰猜不透爺爺的意思，乾脆實話實說：「今天的菜很好，就是稍微有點淡。」

「胃不好就該吃得清淡。」

這下魏嬰更懵了，爺爺這是在關心自己嗎？他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面前的菜確實都挺適合自己的，只是當時心裏憋悶才沒有注意。

爺爺在紅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來，饒有興緻地問：「你剛剛為什麼沒走？」

「我不想藍湛為難。」

「哦！」

魏嬰見爺爺沒有解釋，忍不住問：「如果我們走了會怎麼樣？」

「那就別再來了。」

看來爺爺還是沒有對他完全放心，魏嬰暗自慶幸自己剛剛沒有衝動。

爺爺從抽屜里小心地取出一個盒子，從裏面捧出一個玉質的吊墜：「這本來是我留給孫媳婦的，小湛的這個恐怕是送不出去了，我就把它給你吧！」

魏嬰趕緊上前接了過來，玉墜圓潤清透，上面的花紋細膩又深邃，就算不懂玉也能看出價值不菲。魏嬰受寵若驚地看着爺爺，不知道捧在手裏的玉墜該不該收下。

爺爺並沒有在意魏嬰的糾結，自顧自地說：「小湛他爸讓我氣跑了，再也不回來了，沒想到他這個兒子比他還倔，我一把年紀總不能把小湛也趕走，你是個好孩子，你們年輕人的事我懶得管了，你們好好的就行了。」

魏嬰從爺爺的話里聽出了歉意，他知道爺爺是徹底接受了他，而不是像那天一樣迫於「言而有信」才不得不答應，他心裏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謝謝爺爺，我們一定會好好的。」

「走吧！」

魏嬰見爺爺起身，立刻站到爺爺身後虛扶著，跟他一起出了書房，一開門就迎上了藍湛焦急的目光。

魏嬰春風化雨地一笑，藍湛急得發白的臉立刻有了血色，不需要任何言語，只要一個熟悉笑他就已經懂了。

爺爺鄭重地把魏嬰介紹給了親友，連之前一直沒給魏嬰好臉色的叔父也和順了許多，奶奶心疼地把魏嬰拉到身邊坐下，把茶几上的水果和零食一股腦地推到他面前：「孩子，委屈了吧，剛剛飯都沒吃好！」

「沒事的奶奶。」

被冷落了大半天的魏嬰忽然就陷入了三姑六姨的包圍之中，左支右絀地應付起來。曾經聽到同學們抱怨串門時被親戚圍攻他還羨慕不已，現在終於「如願以償」了。

離開藍家的時候天已經如墨染的一樣，黑得靜謐又深沉。魏嬰上了車就迫不及待地把在書房發生的事告訴了藍湛，說着說着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一覺眯到了家也沒醒。

藍湛把車熄了火，卻沒有開門下車，就靜靜地注視着魏嬰沉睡的側顏，好像要把每一根睫毛都印在腦海里。身邊所有的人都在支持他們，這條原本艱難的路就這樣順暢了起來，他好怕現在的一切都是幻影，一不留神魏嬰就被那些不解、反對、嫌惡的聲音推得遠遠的，自己怎麼也夠不到。

他原本不相信那些故事裏的深情厚誼，誰離了誰都是一樣活。但現在他信了，如果有一天魏嬰不在了，這世間他一刻也不願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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