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賽

最後一局，決勝局，陌塵發球權。

因為約定好拼盡全力、不再留手。去掉那些多餘的負重，陌塵一上來就展現他特訓后的力量，打出的球又快又猛，死死的嵌進地里，扣都扣不出來，工作人員看了下，小球附近的地面有皸裂的痕迹，不由詫異的看了眼對面身條纖細的少年，真是人不可貌相。

球場上的坑簡單填補了一下，不影響後面的比賽。

陌塵顛了兩下球，打出平平無奇的懸浮球，球輕飄飄的落在千陵遠輝半場，靜止在空中彷彿一動不動，千陵遠輝揮手打在球的正中央，破壞上面的平衡，在球左右移動時，手腕轉動，以右腳為軸，帶動上半身把球打了回去。

打回去的球軌跡與地面近乎平行，沒等它落地，陌塵就在網前截擊，精心製作的拍線微微變形又復原，小球擦著球網落下，隨着與地面距離越來越近，它也漸漸遠離球網，被橫在網下的拍子攔住自由落體運動，接着又被打到天上，是高吊球。

陌塵下蹲蓄力，一步蹬空，兩步上天，勁瘦的腰身弓到極致，在小球有下落的趨勢前，伸得筆直的胳膊猛的揮出，手臂拉長一瞬，球以近乎射線的軌跡劃過半空，千陵遠輝緊握住球拍，手膠上有明顯下凹的痕迹。

儘管心裏有準備，但千陵遠輝還是被拍上強勁的力道沖得差點握不住拍，球在銀色的拍上打轉，想要衝破眼前的阻礙，旋轉摩擦的地方隱隱有火花出現，但最後，它還是失敗，被拍子的主人打了回去。

兩人你來我往，同樣是不斷響起的砰砰聲，聽起來就是比第一局的比賽要動聽一些。

赤也興奮的握拳，墨綠色的雙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兩人的一舉一動。如果說前兩局的比賽他只是被吸引，那麼現在，他看得全身心都投入進去，蓬勃的戰意似乎與場上的兩人產生共鳴。

白石也被勾出興趣，他的聖經網球在世界賽進化成星之聖經，對選手的五維數據比其他人更為了解，因此也更能明白場上兩人所展現出的實力——全7，甚至比7更高，而這樣的數據他只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那就是平等院。

平等院從一開始就沒怎麼發言，無論是比賽剛開始的鬧劇還是現在兩人真正的對決，都保持作壁上觀的態度，看不出喜怒。

應該是生氣的吧，要知道老大對世界賽是非常在乎的，在乎到目標都是帶着日本隊走向世界巔峰，如今被他看見有人拿世界賽的舞台給人下套，甚至出了那種骯髒的事情，心裏一定不怎麼好受。

不過有一點他猜錯了，滿世界流浪的平等院見過太多齷齪，今天發生的事雖然離譜但並不是不能接受，一直不發言也只是沒必要罷了，沒必要說那些只會破壞自己心情的話。

相較前兩局而言，這一局最能直觀看出不同的不是兩人遠超常人的速度與力量，而是比賽場上華麗的招式與不服輸的精神。

就像兩軍對壘，網球在他們手中成了擊潰對手的武器。當速度達到極致，就算是最簡單的平擊都能打出必殺技的效果，而已速度見長的千陵遠輝，他的球就像無處不在的刺客刺出的無孔不入的攻擊，刀刀逼近人的薄弱點，他的身後，隱約出現一個黑影，只出現了一瞬就消失在眾人眼前，快得就像是他們的幻想。

三色霧氣輕輕擋住場上活蹦亂跳的身影，以緩慢的速度增長，兩人打得興起，無意識的動用了自身的能力，當反應過來時，場外觀眾已經看不見他們的身影。

「這絕對是我看現場看得最窩心的一次。」什麼也看不見。

「他們把網球打到了新的高度，真是不可思議。」

「是啊，就像怪物一樣。」或許是前面鬧劇的影響，眾人下意識想到的就是這個詞。

兩個怪物級別的人物。

千陵遠輝察覺到對面的攻擊有所猶豫，厲聲喝道「怎麼了？只是無關人的評價就讓你動搖了嗎？」

「怎麼可能…」他說過不會在意，就是不會在意。

「我只是…」只是什麼他也不知道，或許是心裏膈應或許是下意識的生理厭惡。

陌塵打出的球沒了之前的凌厲，在霧氣的遮掩下，倒也沒有人發現，除了他的對手。

千陵遠輝高高挑起，手握球拍的姿勢就像握著一把劍，側拍，把自己想說的話都融入進去，重重的劈在軟綿綿的球上。

球所向披靡，像一把利劍劃開眼前的空間，這一球，沒了刺客刺殺時的隱蔽，反倒有一種堂堂正正，正面對決的作風。

陌塵雙手握拍，攔在身前，被特訓過的臂力不是很輕鬆的接下這一球，但也足夠了。

「拿出你身為千陵嫡系的氣勢，別讓我看不起!」

「我知道了!」陌塵一眨眼出現在網前，把球狠狠地打了回去，「我會證明給你看!」那一刻，周圍人的聲音全都消失，他的注意達到前所未有都集中，眼睛裏只剩那顆黃色的小球…和球後面的男人。

千陵遠輝輕笑，這一球他接不住，但是……他要接，只有嘗試過，他才不會後悔。為了接這一球，他動用了掌握的異能力——反彈，在原來的基礎上增加20%的力量反彈回去，他接下了。

陌塵在接住球的那一刻就感覺到不對，按理說他哥如果可以打出這種球，那在一開始就不會隱瞞，不然打到現在3—2，對他也沒什麼好處，所以，他應該用上了自己的能力加持，就是不知道是什麼能力。

球又被打了回來，比剛才的速度更快，力道更猛，這一次，就算動用能力他也接不下，因為能力使用的前提是在接觸到離開的這段時間內，使用者要保證自己有能力吃下襲來的攻擊，而剛剛那一球，已經是他的極限。

有點不甘心。

「千陵陌塵勝，比分4—2。」

雙方交換位置，擦身而過的瞬間，千陵遠輝輕聲道「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你自己。」

不是為了證明給我看，而是要證明給自己看，證明就算別人再怎麼指指點點，自己也不會受到一絲半點的影響。

「那些人，沒有資格。」沒有資格點評你的一切，因為你是千陵家的小少爺，天生比他們高貴。

「就連我也沒有。」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有這個資格。

陌塵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腳步頓了下，腦海里紛飛的思緒就此定格，不再遲疑轉身離開，走到自己的位置。

被陌生人的一句點評就弄到心裏膈應可真不應該啊，在意別人一句玩笑的自己也是蠢得可以。

「你是笨蛋嗎？千陵陌塵。」陌塵自嘲道，他們說的一切和你有關嗎？他們愛說就讓他們說去，自己就是怪物又怎麼樣，他們有怪物厲害嗎？沒有，那為什麼還要在意他們的話，浪費時間。

琉璃色的眼睛透著晶亮的光芒，千陵遠輝被他的眼神閃了下，薄唇微抿，他這麼做是好是壞？

「謝了，遠輝表哥。」陌塵高聲喊道，從今天開始，他要做的只是他想做的。

靈里的大白蛋晃了幾下，靈也沒在意，這段時間，它幾乎每天都要晃晃，但這次不一樣，蛋窩裏，清脆的咔嚓聲響起，靈停下撥弄皮球的動作，轉身看向身後，一陣白光閃過，窩裏只剩碎了兩半的蛋殼，蛋殼上印着紅白雙翼。

我蛋呢？我那麼大個蛋哪去了？

聽到熟悉的四個字，千陵遠輝也不糾結了，心裏有點明白家族群里那些每天炫耀被小少爺叫哥哥的人了，實在太有成就感了。

成就感感滿滿的千陵遠輝一球比一球用力，身後的黑影掀下披着的黑披風，露出身着鎧甲的騎士，騎士手握長|槍，衝鋒陷陣，沒了殺手時的卑鄙，一舉一動都牽動着他人的心弦。

注意到陌塵驚訝的眼神，千陵遠輝笑道「這是我原本的異次元——光明騎士。」至於為什麼換了種，說到底還是被小少爺的天賦給刺激黑化的。

陌塵嘴角微勾，身後憑空出現一雙翅膀，紅似血，白似雪。

場上霧氣散去，兩個跟拍玄幻大片一樣的人影出現，他們之間的氣氛充斥着火熱的戰意，如果不看比分，他們還以為比賽還沒開始。

等等，比分？眾人下意識看向記分牌，比賽什麼時候打到4—3了？這場觀賽體驗簡直糟透了。

第八局，千陵遠輝發球局。

他身後的騎士背生雙翼，潔白如雪，一次次快速準確的攻向陌塵，陌塵身後的大翅膀一撲棱，帶着他飛向球場的各個地方，羽毛如箭，射向交鋒的對手。

按赤也的話總結就是，射手VS騎士，前期兩人都不佔優勢，只有看誰先發育，誰就能拿到比賽勝利。

如無意外，千陵遠輝的反彈是最好的發育道具，化對手的力量為己用。

「你想怎麼做？」一個聲音好奇道。

「用網球戰到底。」陌塵下意識回道，等等，誰在說話？

「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陌塵背後。

陌塵利用移形換影佯攻千陵遠輝左側，在他被轉移視線，離開原來的地方時打出真田的雷，近乎直角的彈射角度，卻沒給千陵遠輝帶來太大的困難，被加了20%力量和速度的球擊中陌塵的后場。

像被|操控一樣，陌塵精準的提前落在小球的落腳點，姿勢扭曲怪異，但卻能打回每一球，讓觀眾直呼不可思議。

「提現魔偶…」赤也眼前一亮，殘破的提現魔偶和提現魔偶都已經出現，那麼最後的……

沒讓他多等，比賽進行到5—3時，陌塵使出最後一招魔偶。魔偶是利用假動作加精神暗示，誘導對方做出自己想要的行為，比如陌塵打的球落腳在左後方的對角，而千陵遠輝卻下意識的跑向右邊，就是因為陌塵在揮拍時故意將球拍偏向右側，再結合打了這麼場比賽收集的數據，搭配眼神、動作，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

簡單來講，就是思考太少，聰明反被聰明誤的結果。

但只兩球，千陵遠輝就判斷出陌塵的魔偶的前提條件，也不再盯着陌塵的動作，而是盯着他手裏被兩人虐了快一個小時的網球。

陌塵呼吸有點不穩，額頭上殷出一層薄薄的水珠，面對越來越重的攻擊，沒有動用身上的能力，他還是想用自己的網球贏得勝利，所以他斷了自身的念力和靈力，甚至因為要壓抑這些，他還要移出一些力量和心力維持。

會場捲起微風輕輕拭去少年額頭上的薄汗，風…陌塵伸出手，感知看不見卻又真實存在的氣流變化，腦子裏靈光一現，群星的最後一道橋樑他想到了!

小球被捏在指尖，陌塵的手腕扭到極限，用足以脫臼的力度給球加上強烈的側旋，指尖猛的向上彈起，斜向上扔出，球拍也不是正常的角度，微微向里扣，拿着球拍的手重重劈下，小球被砸向千陵遠輝半場，落地彈起，下一秒一顆球變成多顆球，鋪天蓋地的朝千陵遠輝壓去，他們有的在地上蛇形走位，有的圍在他腳邊打旋，像暴躁的狂獅沒有章法，其中一顆球彈得最高，與太陽肩並肩，散落一片星光，以流星隕落的氣勢砸在後場。

鐵網上，十字架的球坑並不顯眼，千陵遠輝看着滾到腳邊的小球，瞳孔劇烈顫抖，耳邊只能聽見自己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聲，好強!

赤也還沒從剛才的那一球回過神，「剛才那是…我的指節發球…？」

「還有我的星火花。」不二眯成一條縫的眼睛睜大，右手因為強大的力量不自覺握緊，心裏對於勝利到達頂點的渴望從未像今天一樣強烈。

平等院臉上帶着滿意的笑，眼睛裏有着想打一場的火焰，「我的世界海盜。」

木手單面鏡片反光，「啊，還有我的海賊號角。」

三船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真是不得了啊，這小子，弄得他越來越心動了。

酒店裏，毛利晃着越智的肩「月桑月桑，你看到了嗎？小千陵用了我的關節技!」他不會認錯的，剛剛發球時的動作就是關節技。

仁王輕笑一聲「真不可思議，他居然把我們所有人的招式用一招打出來了，puri～」

與此同時，獵人時間裏，千陵三兄妹難得聚在一起。

千陵雅歌逗著自己的小寵物——掌上火龍，是他帶出來的三張卡里的其中一張，「恭喜你出關，你成功錯過了和小少爺見面的機會。」

千陵雪禰喝中藥的手頓珠，抬頭，臉上還帶着念力用盡后的蒼白「你剛剛說…小少爺？」

「是我理解的那位小少爺嗎？」

「Bingo，你答對了。」千陵雅歌笑得賤兮兮的「可惜沒獎勵。」

小少爺…千陵雪禰要瘋了，她居然因為見鬼的占卜，錯過了見小少爺的機會？嗚嗚嗚，人間不值得，這個世界充滿了悲傷。

「好了雪禰，你先喝葯養好身子。」千陵森禰安撫住自己妹妹，又對千陵雅歌道「三長老要你去NGL一趟，你怎麼還沒去？」

前段時間，他們收到消息，NGL有嵌合蟻的痕迹，鑒於這玩意是一級隔離物種，捕食交|配，繁殖能力極強，千陵釜岩擔心計劃生變，便讓千陵雅歌過去查看一下情況。

「急什麼，三長老說三天內去，明天才到三天，不急。」千陵雅歌不在意的揮手，餵了火龍一塊火龍果。

千陵森禰頭疼的撐著頭，提醒這位不長記性的兄長「三長老是在一星期前說的三天後。」

千陵雅歌動作頓住，也就是說，他曠工了!

求證的小眼神看着千陵森禰，千陵森禰點頭，肯定他的猜測。

「完了!」千陵雅歌趴在桌子上，桌上的手機跳了一下，頁面上正是陌塵和千陵遠輝的比賽直播，畫面有點卡頓，但不影響觀看。

見他半天沒動，千陵雪禰幸災樂禍道「你不去工作，還待在這幹嘛？」

「這裏信號好。」千陵雅歌捧着手機「反正已經遲了，等我看完小少爺勝利再說。」

「行吧。」千陵雪禰一口乾完涼了的中藥，苦的一哆嗦，急忙接過她哥給的糖。

沒讓他們等多久，在陌塵打出那驚天的一球，裁判宣佈千陵陌塵獲勝，比分2—1。

喜滋滋的看完小少爺領獎，千陵雅歌截了屏保存在手機里，抱着自己的小火龍出去工作，開門的瞬間遇到來找人的千陵慕歌。

千陵森禰和千陵雪禰在胸前畫個十字，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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