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3章 罪與罰

「至於他們這些人……」太清慢慢的說道，接着對後面的秦若點了點頭。「你的金蓮蓬不是還有一個么？拿出三分之一來給他們。他們也不過是一時糊塗，就放過了他們吧。」

何牧原驚愕的看着太清，這可不象是太清的作風和習慣。對於背叛者，太清從來就沒手軟過。

太清卻看着何牧原，輕輕拍拍他的手：「衝破這碎丹煉體一關，也算是走了一遭鬼門關，生死都看的淡了。生死都淡了，其他的還有什麼放不下？他們這麼做，無非也是為了碧霄宮。身為碧霄宮弟子，這也無可厚非。」

秦若走過去，咬牙拿出裂開的金蓮蓬的三分之一，看看跪在地上的四個碧霄宮的師叔祖，卻最後只能是嘆息一聲，把那三分之一的金蓮蓬掰開成為四份，每個人手裏放了一份：「不要沾地，沾地就會很快腐朽。就在這裏，吃了吧，還有機會恢復。」

金蓮蓬這種無上的寶貝，雖然只是一個金蓮蓬的十二分之一，但是對一個人來說，也足夠了。

而且，何牧原心裏還是有僥倖的，雖然說是廢了他們，但是還是留了一點後手：他們的金丹被震動碎裂，但是卻沒完全壞掉，還是可以修復的。

這也難怪何牧原，這幾個碧霄宮的師叔祖，都是他的師侄，還有一個是他的弟子。數百年的相處下來，哪能沒有感情？甚至這感情，絕對不亞於任何親情。更何況，這四個人，有三個姓何。唯有一個不姓何，卻是他的弟子。

而這四個人，如果聯手發難，就算是何牧原也不是對手。他們卻甘心被何牧原制住，廢了修為，也是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錯，甘心受罰。

此刻，拿着金蓮蓬，卻沒想到太清居然是以德報怨，更是拿出這麼珍貴的金蓮蓬來，四個人早已心平如水，此刻卻也是老淚縱橫。

「太清師伯，我們錯了。以後，若是再有反覆，萬劫不復。」帶頭的一個師叔祖閉上了眼睛，恭敬的捧著金蓮蓬對太清三叩九拜，然後才拿着金蓮蓬，咬了下去。

太清微微嘆了口氣，卻是慢慢的走了出去，走到門口昂頭看着天空，神色卻是有種淡淡的空靈感。

何牧原默然跟了出來，過了好一會，才說到：「大哥，我……」

「人都是有私心的，不過也正是因為有私心，這個世界才這麼豐富多彩。」太清卻回過神來，淡淡的笑道。

何牧原看着太清，卻有點摸不著頭腦：「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太清微微一笑：「你準備閉關吧，我會給你一個材料清單。你用兩年的時間去收集這些材料。兩年之後，我相信，你沖關必定成功。」

何牧原吃了一驚，不解的看着太清：「你……找到沖關的方法了？」

太清淡淡的點了點頭：「很簡單，並沒有想像的那麼難。唯一難的，就是錢！就是銀絲紫晶幣！大概你需要準備二十五億銀絲紫晶幣才差不多夠用。若是要保險，最好準備三十億。因為我要你準備的材料未必是最珍貴的，但是卻量極大。當然，你務必保密，暗中收集。否則，一旦泄漏出去，恐怕這材料價格都會飛漲，那就不是可以承受的了。」

何牧原卻眼淚流了下來：「大哥，我……」

「不說見外的話了。咱們也是幾百年的交情了。這次的事情，其實我早有預料，只是有點暫時不願意接受。碧霄宮還算好的，至少沒打算毀掉龍組，只是希望將來碧霄宮主導龍組罷了。其他的宗門……慢慢來吧，這個事情，本來就不是那麼容易，可到如今時間才不過過去十年，就有了如今的規模，我不急。」太清慢慢的說道。

秦若幾個人因為裏面的四個師叔祖要吸收金蓮蓬的力量恢復實力，他們也不在裏面的打擾他們，走了出來。

何牧原卻很是擔心的看着太清：「大哥，可是……可是……我一直記得，諸多衝關成功的人，都是沒過幾年就消失不見了的。」

太清淡然一笑：「那是因為他們沒有事情可做了。我，或者你沖關成功以後，沒事情可做了嗎？」

何牧原想了想，搖搖頭：「至少龍組我就放不下，我會看着龍組長大，能夠自立了再說。」

太清微微點頭：「所以，我也沒打算走。沖關成功之後，我已經接到召喚了。不是什麼神秘的事情，只是有個人通過特殊的力量傳了個信息到我這裏，若是我厭煩了這裏，就聯繫他，前往另外的地方。話到此為止，不可多說，更不可外。」

「可是我沒厭煩這個世界，別說這個世界，就算是俗世，我都沒厭煩過。我只感覺到無比的絢麗多姿。尤其是沖關之後，更是感覺如此。尤其是俗世，百姓安居樂業，家國強盛，一天好過一天，盛世繁華啊……我怎麼捨得丟下他不管不問？」太清感慨的說道。

何牧原不是傻子，很快說道：「大哥，你是說，以前的時候，那些沖關成功的人，其實沒死，只是到了另外的地方。而主要的原因，就是厭煩了？」

太清微微點頭：「我感覺是這樣的。你可以想一想，我之前，最近的一個沖關者是什麼時候？那個時候是什麼年代？那個時候的俗世是如何？」

何牧原認真的想了想說道：「如果算的仔細點，那個人沖關成功的時候，是一百三十七年前。那個時候，卻是辮子王朝算是快到了末日的時候。至於那個時候的俗世……怕是不好看的很。」

太清微微點頭：「你我都是經歷了明清民國到現在的人，雖然不常到俗世去，但是卻也看的不少。不管是明，還是清，還是民國，不管是所謂的盛世還是末世，老百姓吃飽都是奢望。那樣的世界，就算是我們沖關成功，那麼一兩個人，能改變什麼？那個時候，除了高門顯第，大多數人日子貧苦，放眼看去，都是貧瘠和痛苦，卻又改變不了什麼，那樣的世界還有什麼可留戀？」

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諾大的群體面前，只是一個人的力量，哪怕這個人的力量通天徹地，怕是也改變不了的。

「如今有不同，如今的社會，才能稱得上是真正的繁華盛世！所謂的老少邊窮地區，最為貧苦的地區，恐怕也不會為吃飽飯發愁。唯一發愁的，就是想要過的更好一些。可是即便是他們的生活，若是放到幾百年前，怕是也是大多數人可望不可及的。而且，這一切正在改變。如此的繁華盛世，還有什麼不滿足？還有什麼理由厭倦？我只希望，我能夠再活三百年，希望可以看到一個真正的大同社會。當然，可能只是個願望，但是至少現在，我在看到他好。」

「而且，如今俗世和宗門聯繫日益緊密，我也很希望能看到，宗門的人，真正融入俗世的那一天。雖然大家都覺的自己高高在上，但是若是放到俗世中，那些人看你的眼神，除了崇拜和尊敬，還有怪異，把我們當作怪物看吧？我想，等到大家都習慣修鍊者存在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世界，一定很美。而且，我從進入宗門就有一個願望，那就是能夠華夏宗門一統，能夠看到華夏的光芒照耀世界。所以，我不會走。」

太清慢慢的越來越堅定，最後臉色已經變的平靜無比，卻又有着無比的堅毅。

何牧原看着太清，臉色鄭重的對他拱手彎腰：「大哥，從今天開始，我何牧原只管跟着你，天荒地老。」

太清呵呵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帶人回去吧，何錫麟和林炎還在養傷吧？帶着秦若一起去看看，順便把人接回來。我出去看看，挑幾個好苗子培養下，如今，是大展拳腳的時候了。」

何牧原卻連忙跟上了兩步：「大哥，那我如果提前收集好了材料……」

「那就隨時可以沖關，你的力量已經封頂了，夠了。」太清呵呵一笑，對常之修招招手，就往軍營那邊走去。

第二天的一早，秦若和碧霞宮的人，已經一起搭乘飛機起飛，中午到達碧霄宮外圍，下午兩點，到達了碧霄宮。

何天樂臉上帶着一股難以消融的憔悴，抱着一把劍，坐在碧霄宮山門的大門前，像是一尊石頭。

秦若看到何天樂，剛要過去，何牧原卻是冷哼了一聲：「別管他，讓他看管山門十年之後再說。堂堂掌門，居然被人架空囚禁，丟死個人。」

說着，何牧原往裏走去，他後面的幾個師叔祖卻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認真的對何天樂施禮。何天樂看到他們恢復了力量，大吃一驚，不過卻連忙跳到一邊去，畢竟他雖然是掌門，但是輩分卻比這幾個師叔祖差多了，不敢受他們的禮。

「天樂，我們幾個老不死的給你找麻煩了。我們就陪你看守山門十年吧，也算是贖罪。」說着，四個人齊齊坐在了山門外，位置卻坐在了何天樂的下方，姿態放的很低。

何天樂看着他們沒事，心裏卻是鬆了口氣，如果真的損失了這四個長老，碧霄宮也是損失巨大。

不過他沒有多話，看着他們堅定的表情，嘆了口氣，抱着劍，重新坐了下來，看守山門。

……

秦若跟着何牧原，卻低聲道：「老祖宗，不必了吧？」

何牧原嘆息道：「別管了，他就是心太軟了。你真的以為他不知道幾個老東西的目的？卻還心甘情願的被囚禁，就是因為他不想看到宗門內的變亂。一旦變亂起了，對宗門就是災難。不論如何，都會一落千丈。可是他卻忘記了，如果任由這種情況發生，以後碧霄宮還談何威信？是不是只要實力足夠，就可以囚禁宮主？」

秦若默然無語，這是絕對不允許的，在俗世，這特么的就是造反。如今這樣，已經是算是格外開恩了。

很快來到碧霄宮大殿，秦若站在大殿門口，卻是突然身形一下子凝滯了，一股溫熱就從眼睛裏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