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叫高鴻野！

天朝東北，某縣級市亞麻廠附屬子弟高級中學。

高鴻野坐在高一四班的教室里，看着窗外的枯黃乾癟的樹葉，混合著塵土和沙子，被入秋之後的大風颳得漫天都是。他的心情也像窗外的景色一樣，埋了巴汰、惡了巴心，總之就是渾身都不得勁兒。

他還記的他的母親把他送到這裏時，對他囑咐的話：「小兔崽子！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肯要你的學校，你要是再給我惹事兒，我就把你的腿打折！」

這雖然只是一句威脅的話，但是高鴻野的母親確實從來不吝惜於使用暴力。

高鴻野打小學習成績就不好，而且比較調皮。所以他從記事兒起，就一直接受着母親簡單粗暴的教育。

不聽話？大嘴巴子啪啪扇。

調皮搗蛋？大腳丫子咣咣踹。

在外面打架？大皮鞭子抽得跟放鞭炮似的。

所以高鴻野經常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生的。

但是他從來都沒有怨恨過他的母親，因為他知道母親生活得很不容易。

高鴻野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

當他第一次問母親，「爸爸去哪了？」的時候，他的母親臉上便掛上了淡淡的憂傷，抬起頭，輕拍着他，說道：「他啊，在天上。」

後來高鴻野再次問他母親同樣的問題的時候，他母親的回答則是：「他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當高鴻野漸漸長大了之後，他才明白，所謂「在天上」、「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只不過是「死掉了」的委婉說法而已。

高鴻野不再問母親類似的問題，但這也成了高鴻野心中隱藏的痛。

作為一個「沒爹」的孩子，高鴻野從小沒少受欺負。

受到了他母親簡單粗暴式教育的影響，高鴻野的處事方法也變得非常的簡單粗暴。

誰欺負他，他就打誰。

他的身體長得很快，小學的時候，就比同齡人要高上一頭；初中畢業時，更是達到了一米九！他的體重也是達到一百公斤以上，還是虎背熊腰、胳膊腿兒粗壯的那種類型。

這樣的體格，即使是成年人，也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當遇到有人欺負他，或者說他是「沒爹的孩子」的時候，他通常並不反駁，而是直接衝過去，把對方揍到痛不欲生。

以他的體格和力量，即使是揍比他大上幾歲的孩子，看起來也好像是爸爸打兒子一樣。

當然，在每次打架鬥毆之後，不得不趕來替高鴻野擦屁股的母親，在回家之後，又會把高鴻野狠狠地揍一頓。

別看高鴻野的母親長得瘦瘦小小的，但是打起人來非常兇悍，就連高鴻野也毫無反抗的能力。

「小癟犢子，少給我惹事兒！」是高鴻野的母親對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但是她平時要出去賺錢養家，又哪有那麼多的時間來看管高鴻野？

往往總是高鴻野出去惹完了事情，她才能匆匆趕來。解決完事情之後，再把自己內心的怒火發泄到高鴻野的身上。但是賠完了錢，道完了歉，她總還要再出去為生活奔波，留下高鴻野孤零零的一個人在家。

以至於事情有些惡性循環，讓高鴻野習慣了用暴力解決問題。

不得不說，暴力在某些時候，還是有一定作用的。反正被高鴻野揍過的小傢伙們再見了高鴻野從來都是躲得遠遠的，不敢嘴賤了。

但是他們不敢當着高鴻野的面說，不代表他們不敢在背後說高鴻野的壞話。

不知道從何時起，「高大傻子」、「醜八怪」這樣的外號不脛而走，在周圍的小區里都傳遍了。就連大人們平時提起高鴻野時，也會說他是「對面樓里的傻大個」、「六單元的丑孩子」，就更不要提那些嘴賤的熊孩子了。

後來甚至有人又敢「不經意地」當面叫高鴻野這樣的外號了，高鴻野出於「少惹事兒」的目的，這種「小事兒」一般不會動手，慢慢地也就相當於是默認了。

只要不提「沒爹」的事兒，一切都好說！

實際上，他的這兩個外號還真不算冤枉他。

說他傻，是因為學習不好；說他大個，是因為他長得快；至於說丑，那是真的丑！

不只是他傻大憨粗的外形，高鴻野的臉長得也並不好看，甚至可以說是非常丑。五官單拿出來，倒也可以稱得上是濃眉大眼、鼻直口方，但是放在一起的時候，怎麼看怎麼彆扭。

兩條濃密的眉毛緊密地糾纏在了一起；兩隻大眼睛則偏向兩邊，根本對不上焦；鼻子雖直但鼻孔朝前；一張闊口裏牙齒里出外進，四顆犬齒不但大而且還突出了嘴外。

再加上他長了一張長臉，乍一看，就好像野豬成了精一樣。

盯住他的臉，超過十秒還能忍住不吐的，絕對是一天都沒吃過飯的。

曾經有一家減肥中心花重金買了高鴻野一張肖像照片，放大了掛在了大廳中央，從此之後就因為減肥效果顯著而聲名鵲起，發了大財。

上學的時候，班主任特意把他的座位放在了單獨的角落裏，只為了減少上課時老師們與高鴻野對視的機會。

因此坐在高鴻野一側的同學們上課時被提問的幾率全都大大地降低了。

但即使如此，每年還是會有老師疏忽大意，不小心瞥見了高鴻野的臉，以至於接下來的好幾天都吃不下飯去。

甚至有一名德高望重的老教師，曾經處理過無數問題學生的功勛教師，只因為在人群之中多看了他一眼，便在高鴻野他們班的講台上突發心肌梗死，被送進了醫院。

等康復之後，她說什麼也不肯再教高鴻野他們班了。

能夠跟高鴻野對視超過十秒鐘而毫無感覺的，大概也就只有他母親一個人了。

自己生出來的孩子，長得再難看，她也不會嫌棄的。

但問題是，高鴻野的母親不只不醜，而且還長得很好看。身材也是屬於纖細高挑、凹凸有致的那一種，是遠近聞名的美女。就算說她是二十多歲的大姑娘，也有人相信。

高鴻野再次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生的。

高鴻野也曾跟他母親討論過長相的問題，他嚴重懷疑自己的父親得難看到什麼程度，才會讓自己變成這樣。

他的母親便拿出了一張他父親年輕時的照片，那是一個陽光帥氣的小夥子，但是面容卻有些模糊，彷彿一錯眼神便記不住了。

他的母親直接了當地回答他道：「其實你跟你爸長得並不像，你主要還是隨我，跟媽媽當年長得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可是我們現在看起來差別很大啊……」高鴻野奇道。

「是啊，我當年也是因為實在受不了了，才去整的容嘛！」他母親擺了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道。

高鴻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