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孝
「你認識?」於兵一愣,他對朱宗山運用算術時沒有看到這情況,果然初級算術是有些初級,不能特別依仗:「你確定?」
「鄭佳嘛,鄭老皮的兒子,也是老北城村的。」
名字果然對上了。
但沒想到鄭佳的祖籍居然是完城本地老北城村的。
這似乎是條線索啊。
「他也是滿族人?」
「這倒不是,他是鄭老皮收養的。鄭老皮原名鄭波,是個老光棍,所以大家都知道鄭佳是他收養的。」
「後來鄭老皮死了,他們家就鄭佳一個人了。」
「不過鄭佳不是個好東西,原來當過社會混子,後來又跑南方去了,據說在那邊混的不錯,最近才回來。他對老北城村的人還行,所以沒被趕出去。」
「大師,你找他有事?」
沒用於兵說什麼,朱宗山就把毒狼的資料說的七七八八的。
這傢伙嘴碎歸嘴碎,但挺上道的。
「沒什麼事,如果你什麼時候看到他,就聯繫我。」
於兵找到筆把自己的手機號寫在「請繫上安全帶」的提示上。
朱宗山一臉心癢難忍的樣子:「要不,我給您去他家盯着?」
「你最好別這麼做,這事你摻和進去沒好處。」於兵警告他道:「碰到了你最好離他遠點,你信我就這麼做。」
朱宗山一驚,連連點頭:「您放心,我照您說的做……不過,您能不能指點下我祖爺的……」
「靠邊停車,再開過了。」
「哦哦。」朱宗山驚呼一聲才反應過來,連忙照做。
在朱宗山期待的目光中,於兵扔下一百塊拉起田勇揚長而去。
朱宗山一看急了,拿着一百塊就叫:「大師,大師不用給我錢,你指點一下就行。」
可於兵根本不理會他,鑽入人群眨眼看不到了。
朱宗山一拍方向盤,張口要罵,卻又看了看四周一縮腦袋。
「我還不信了,今天就同你耗上了!」他咬牙切齒的道。
……
田勇打量著四周,常興里他聽說過,但沒來過一次。
做為一名教師其實活動圈很小,開學期間時間非常緊張,幾乎一天都在學校里打轉,放學時已很勞累就直接回家了。
即使有些活動也是集體活動,範圍並沒有擴大多少。
等放假了,因為習慣了不外出也就不怎麼走動了。
所以說,一般的老師都有單純,當然,這也是相對來說的。
常興里工廠林立,街上走的絕大多數是年輕人,三三兩兩,一夥一群,給人一種蓬勃而騷動的感覺。
但不可否認,這裏比別的地方更顯的有朝氣。
有些象學校,卻又完全不同。
田勇隱隱有種喜歡這種氛圍。
於兵的腳步不停,田勇跟着他竟然走的有些氣喘吁吁。
終於,於兵停下了,田勇連忙扶住身邊的牆,大口大口的呼吸。
「大師,你,你走的太快了。」
「噓……」於兵豎起了食指,然後向一方看去。
田勇不由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不遠處是一個餐廳,他看的方向是餐廳後面的一個小衚衕,應該是餐廳后廚的通道。
小衚衕里沒有一個人,只有幾張紙片被風捲起飄落在衚衕里的污水上,載浮載沉的隨着污水飄遠。
田勇疑惑的看向於兵,如果於兵是帶他看家人的事的話,那不該來常興里,因為他沒有認識的人在這裏。
就在這時,他猛的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人端著一個大盆出現在小衚衕里,老人端的盆足有一米的直徑,裏面還放着盤子。老人走的很蹣跚。
把盆放在地上,老人熟練的打開一邊的水龍頭沖洗著盤子,她的一隻腳站在污水裏,沒過半隻鞋的污水飛濺到她身上她視而不見,彷彿早已習慣了這一切。
「娘!」田勇叫了一聲就要衝上去:「她有風濕病!」
於兵一把抓住他,並捂住了他的嘴。
呯!
一聲脆響,一個盤子滑出水盆砸在一邊的水泥地上。
咆哮聲猛然響起。
「老東西,都讓你小心了,怎麼又摔了老子的盤子!」
「東家,對不住。」
「對不起有個屁用,扣錢!」
「不是東家,不能再扣了,就是扣也不能一個盤子一百啊,這也太貴了。」
老人苦苦哀求道。
「老子說了算……」
田勇瘋狂掙扎,卻被於兵直接拖走。
走了很遠於兵才放開田勇,田勇二話不說轉頭就跑,卻被於兵一腳踹在地上。
「現在急了,你早幹嘛了?」於兵冷冷看着田勇道:「這只是你看到的,你沒看到的又有多少?」
「你真枉為人子!」
「啊!」田勇大叫着,淚水奔涌而去,他用力的錘着地面。
於兵繼續冷冷道:「在你沒看到的地方,你爹在給人擦皮鞋,你知道嗎?」
田勇猛的坐起來,看着於兵:「他,他們……」
「你爹病了,看好了病欠了不少錢,為了不拖累你,他們自己掙錢還債。」
「我還,我替他們還!」
「你還?你拿什麼還?」
「我有錢,我有獎金……」
「那些錢你已送給我了。」
田勇一呆,他猛然向於兵跪下開始拚命磕頭。
「大師,大師我求你,幫幫我,幫幫我,我可以給你做牛做馬!」
「早知如今,何必當初。」於兵轉身道:「如果你真的有孝心,你爹病時你就該知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求我。現在你做的這些並不是孝,而只是要滿足你自己內心的愧疚。你依然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田勇頹然坐在地上。
於兵的話象是一刀一刀的刺在自己心上,他發現自己真的沒有任何理由反駁。看到女兒,看到母親,他真的明白自己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一個不合格的兒子。
而在一周前,他還在為自己得了「優秀標兵」而沾沾自喜。
他抬頭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行了,走吧。」
「走?去哪?」
「你不是說你原來看到了真相嗎?我現在去帶你看看真相。」
田勇爬起來跟上,他老婆的事嗎?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讓他生無可戀的一根刺。雖然現在就算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像一個男人撐起家,做一個合格的父親,合格的一個兒子。
但他老婆的事,他會背負一輩子。
雖然他很感激於兵讓他看到了很多事,但他不相信自己親眼見的會是假的,雖然他現在心底有了一絲期待。
走出常興里,於兵左右看了一眼,直直走向一輛停在路邊的計程車。
拉開車門,果然是睡着的朱宗山。
於兵示意田勇上車,啪一巴掌打在朱宗山腦袋上。
「天上掉錢了,還不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