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媽都不認得你了

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劣質的地攤貨，可見她現在的境遇。跟丈母娘和沙玉霖滿身名牌服飾，珠光寶氣的打扮格格不入。

媽媽的鬢邊有了稠密的白髮，眼角有魚尾紋，臉色較黑，額紋很深，雙手粗糙。

這讓唐嘉良看着，很是心疼。

他已經大了，沒有跟媽媽擁抱，只是有些靦腆地上前叫了一聲：

「媽。」

媽媽打量著兒子，看個不完，紅着眼睛說：

「唐嘉良，你身材拔得更高了，媽都認不出來了。」

血緣關係讓分別了十多年的母子倆，很快親近起來。

「媽，你離家出走後，去了哪裏啊？」

唐嘉良也眼睛紅紅地問：

「為什麼一直不跟我聯繫？」

媽媽嘆息一聲說：

「你爸被你大伯家坑敗后，追債人天天上門騷擾，我實在受不了，就帶着你妹妹離家出走。」

媽媽叫劉玉蘋，她嘆息一聲說：

「我到省城第二年，嫁了個建築老闆。新家開始還可以，沒想到不久，他因收不到工程款，發不出民工工資而被人追殺。他把我的錢，也全部弄光，房子被封掉，我們無家可歸。」

「怎麼會這樣？」

唐嘉良的心糾結起來。

媽媽皺着眉頭說：

「我們只能在外面租房子住，他沒有收入，無事可做，成天在外面搓麻將。晚上一回來，他就問我要錢。我沒錢給他，他就罵我，打我。那段日子，媽真是生不如死。」

「你妹妹受不了這種日子，也離家出去，直到現在不知下落。」

媽媽說說，眼睛紅紅地哭起來：

「我一直在找她，哭幹了眼淚，卻一點音訊也沒有。」

唐嘉良這才告訴媽說：

「我已經把妹妹找回來了，現在暫住在爸爸的租屋。」

「找回來了？太好了。」

媽媽破涕為笑：

「什麼時候，帶她來見一面。」

唐嘉良說：

「等你安頓下來，我帶她來見你。」

媽媽抹着眼淚，繼續說下去：

「靠我在超市打工的微薄收入，哪裏支撐得了一個家？只能跟他離婚。離婚後，我想找個工作，掙些錢來看你。沒想到被一個婚姻騙子給騙了，他在老家有老婆，卻騙我說離婚了。」

「我跟他在外面租房子住，一起搞蔬菜大鵬。可第二年，他就捲款逃跑了。我好容易找到他老家，他家裏竟然有老婆孩子，氣得我想自殺。」

唐嘉良為媽媽的坎坷經歷揪心。

「後來，我就再也不相信男人，一直沒嫁，直接現在。」

「那個人逃跑后，你又做了什麼呢？」

「唉，我不好意思說啊。」

媽媽本想隱瞞這段經歷，可兒子問了，只好說：

「我被人拉到一個***公司去做業務員。說是能賺大錢，我就做得很起勁，漸漸升到地區總代。我想這回拿到錢，要去找兒子。」

唐嘉良一眼不眨地看着媽媽。

「沒想到警察突然來抓我們，說這是傳銷。我是骨幹分子，也被抓進去，判了五年徒刑。上個月才出來。」

媽媽內疚地說：

「我出來后，什麼也沒有，無家可歸，就想到你。我化了很多精力，才問你大嬸，要到你的手機號碼。」

「原來這樣。」

唐嘉良陷入沉思。

「唐嘉良，你媳婦是做什麼的？她家怎麼樣？」

媽媽也自責說：

「你什麼也沒有，只能做人家的上門女婿。唉，都是媽不好，沒有給你創造一份家業。」

「媽，你活得這麼不容易，我聽着，好心酸。」

唐嘉良紅着眼睛說：

「我老婆是醫生，她家條件很好。」

「你媳婦是醫生？」

媽媽臉上泛出笑容：

「女孩子做醫生，很好的。」

唐嘉良點點頭，心裏卻在為馬上出現的不堪揪心。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媽媽不解地問：

「你剛複員，怎麼就結婚了？」

唐嘉良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你什麼也沒有，她怎麼會跟你的呢？是不是身體有什麼缺陷啊？」

媽媽是這樣理解的。

車子馬上就開到別墅區大門口，唐嘉良把車子開進去，媽媽一看，驚訝道：

「你丈人家，住在這個別墅區里？」

「嗯。」

唐嘉良心裏緊張起來。

車子開到28號別墅院門前，唐嘉良停好車，與媽媽一起走出來。

「就是這幢別墅。」

他輕聲對媽媽說。

媽媽瞠目結舌地看着大院子裏的大別墅，訥訥地說：

「這麼豪華的花園洋房，我怎麼進去啊？」

她說着就轉身往外走，唐嘉良去拉她：

「媽，已經到了這裏，就進去看一下吧。」

這時是下午一點多鐘，裏面的飯局應該結束了。

唐嘉良硬著頭皮拉着媽媽的手，走進院子，再走進別墅。

餐廳里的飯局正在收尾，大家都要站起來離席。

唐嘉良拉着媽媽走到圓桌邊，對大家說：

「這是我媽媽，我剛從火車站接來的。」

所有人都愕然。

餐廳里一下子寂靜無聲，像沒人一樣。

媽媽綻開多皺的臉，尷尬地笑着，卻不知說什麼話好。

譚紫琪驚得花容失色，朱美珍十分震怒，也很緊張，白凈的臉扭動着要爆發。

沙玉霖一家人也驚得目瞪口呆。

「媽，她就是我老婆，譚紫琪。」

唐嘉良輕聲介紹說。

「啊？」

她媽媽驚艷地張大眼睛：「這麼漂亮，還是醫生。」

譚紫琪的臉色卻冷得要下雨，她難堪地垂下頭。

「她就是我丈母娘。」

唐嘉良一不做二不休，指著臉色鐵青的朱美珍，又給媽媽介紹說。

朱美珍終於忍不住，惱羞成怒地指著唐嘉良說：

「誰是你丈母娘啊？你這個廢物，純粹讓人難堪是不是？這裏不是收養所，請你們馬上離開這裏！」

唐嘉良撕破臉皮說開了，反而不緊張了，他平靜地說：

「媽，我是你女婿，我跟紫琪有結婚證書，你怎麼能翻臉不認婿，讓我說滾就滾呢？」

「他是上門女婿？怎麼說是司機呢？」

沙玉霖既驚訝，又難堪。

劉玉蘋的臉皮像被人剝了一般難受，掉頭就往外走。

「媽媽，不要走啊。」

唐嘉良拔腿追出去。

他知道媽媽受盡磨難，好容易找到他，再被人氣走，怎麼生活下去啊？要是想不開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