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愛哭鬼和丑8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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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蘇醒了。
寂寞幽深的地底,心跳般的脈動順着城堡的牆壁湧向了四座高聳於星空中的塔樓,連黑湖那平靜了成百上千年的湖水與禁林中從未有人踏足過的角落也隨之雀躍起來。
在不被打擾的森林中繁衍了數百年的小動物們紛紛從犄角旮旯里露出頭,一隻松鼠站在松樹的樹梢上,捧著一枚松果,腮幫子鼓動着,瞪着一雙果核般的小眼睛望向城堡的方向,一隻鬣狗站在它下方的樹枝上,做着同樣的動作,舌頭搭在尖牙上不住地哈氣,此刻的場面無比和諧,彷彿它們都忘記了食物鏈為何物。
與禁林中的熱鬧不同,賓斯·斯卡伯德的辦公室冷清到足以令進入的每個人發抖。
一千年來,幾乎每個日日夜夜,賓斯教授都是這樣過來的,今晚的他像一個失眠症患者一般焦躁地抓耳撓腮,他的面前擺着一本貼滿一千年前剪報的筆記本。
賓斯是霍格沃茲的教授中唯一沒有去瞻仰過斯萊特林遺容的人,閱歷豐富如他,也對這樣詭異的老友相見表達着抗拒。
忽然,辦公桌震了震,厚重的筆記本竟往前自己翻了幾頁,賓斯教授低下頭,盯着新翻開的書頁陷入了沉思。
過了一會兒,他飄到了牆邊的立櫃旁,打開了柜子,小心地取出一個造型簡陋的錫杯,又拿出那半瓶納爾遜陪他喝剩了的酒,斟了滿滿一杯,坐在椅子上,把杯子放在手邊。
他並沒有喝它,只是任由它將千年的精華揮發到空中。
「乾杯,時間。」他笑了笑,用透明的手抓起桌上的羽毛筆,取來一張嶄新的羊皮紙,「你真是我又愛又恨的老朋友。」
震動傳遍了除了寢室之外整座城堡的每個角落,賓斯教授的辦公室也不例外,他清楚地感覺到老朋友的蘇醒,此刻的霍格沃茲,只有學生還在安眠。
他把頭埋進酒杯,透明的身體都變得沸騰起來。
「都回來了。」
……
「我回來了。」
校長室,
鄧布利多的辦公桌旁,梧桐木修剪成的景觀上,趴在窩裏熟睡的福克斯打了個滿足的飽嗝,一縷小火苗從它的口中噴出,照亮了牆壁上歷任校長表情各異的面龐。
先前離開的斯萊特林拉開門,回到了畫中,感受着從牆壁傳來的有力心跳聲,他靠在那張華麗的座椅旁,順着椅背滑落,疲憊地坐在了地上。
斯萊特林從懷中取出一張畫中之畫,畫中用粗糙的筆法畫着四位被孩童簇擁的巫師——一位手執銀色長劍的紅髮男巫,他的紅色短髮像火焰一般燃燒着,背後站着一頭威武的獅子;一位長相精緻、頭戴冠冕的黑髮女巫,她的藍色長袍上繪滿了日月星辰,睿智的雙眼望着頭頂的蒼鷹;一位留着金色長捲髮的女巫,她抱着一隻可愛的獾,臉上掛着溫和的笑容,面前的大鍋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氣泡。
除此之外,還有一隻被黑色麻繩捆住的消瘦猴子,斯萊特林握住畫像的手用力到骨節泛白,畫像的兩邊被他捏得泛起摺痕,他低下頭,惡狠狠地低聲罵道:「為什麼唯獨把我,偉大的、無敵的、天才的、仁慈的、高貴的薩拉查·斯萊特林畫得這麼難看?!」
寂靜的辦公室中,突兀響起的聲音異常刺耳,其他畫像都小心翼翼地望向斯萊特林的方向,斯萊特林搖搖頭,閉上嘴巴,握緊畫像的手鬆開,被揉皺的畫像從手中滑落,在快落到地板上時被斯萊特林彎腰接到,他小心翼翼地把畫像在腿上攤開,用雙手撫平摺痕,這幾處摺痕深刻而泛白,似乎經常被人這樣捏來捏去。
「我還能說什麼呢?哼哼,還不是原諒你們。」斯萊特林悠然地閉上眼睛,張開嘴,用堪稱破鑼的蒼老嗓音哼唱着一首古老的麻瓜歌曲,儘管嗓音沙啞,但歌聲卻悠揚到足以穿越時間。
時間似乎回到了霍格沃茲初創的時候,四巨頭走街串巷來到北約克郡,在斯卡布羅的港口中找到了一位具有魔法天賦的少年,擅長交際的斯萊特林與拉文克勞一起說服這位少年的的漁民父母,溫柔善良的赫奇帕奇拉着少年聊天,對這些活動都不擅長的格蘭芬多則抱着他心愛的小豎琴坐在港口的碼頭旁,撥弄琴弦,高聲歌唱着他剛在這裏學到的歌曲。
薩拉查·斯萊特林與戈德里克·格蘭芬多,這對最終走向岔路口的朋友,他們的歌聲似乎在千年後交匯了,在鳳凰的伴奏下,校長室中的聽眾們感受到了歌聲中的釋懷與期許,卻獨獨沒有聽出被斯萊特林卡在嗓子眼裏的惆悵。
「請代我向那兒的一位姑娘問好,她曾經是我的愛人……」
「他的愛人是誰?」菲尼亞斯躡手躡腳地溜進戴麗絲的畫框中,小聲問道,「老伴嗎?」
「我不知道,」戴麗絲難得地沒有對菲尼亞斯動粗,她輕聲嘆了口氣,用極其少見的溫柔語氣說道,「這是我家那邊流傳的民歌,我小時候住在斯卡布羅附近,聽父輩們說,起初,被海難趕來的維京人就像一群野人一樣,這首歌曲不光是某個人在懷念自己的愛人,也是在懷念自己的家鄉。」
「家鄉?我知道他的故居在哪。」
「可能不是,」戴麗絲耐心地為這位毫無人文關懷的巫師解釋道,「對於薩拉查·斯萊特林來說,四巨頭費盡心血建立的霍格沃茲難道不比愛人還要珍貴嗎?」
「我明白了,那霍格沃茲也是我的愛人。」
戴麗絲深吸一口氣,壓抑住想要通過暴力溝通的慾望。
「菲尼亞斯,你可能對我有誤會,」斯萊特林的聲音幽幽響起,歌聲停下了,「我雖然老,但我不聾。」
……
當納爾遜在迷離幻境中軍訓皮皮鬼時,格林德沃正與鄧布利多在走廊中打得不可開交,而他們的開戰也並沒有什麼預兆,僅僅是格林德沃忽然抽出魔杖,照着鄧布利多臉上來了一發,並念出了「閑着也是閑着,我們來決鬥吧」的咒語,兩人便抽出魔杖,打了起來。
似乎是達成了「不讓納爾遜出來以後認不清地方」的默契,兩人的決鬥全程收着手,淺嘗輒止、點到為止,頂級巫師的戰鬥甚至沒有納爾遜打納吉尼好看,僅僅是幾道魔咒閃來閃去,又恰好被迎面而來的魔咒擊中,並在相當的魔力下消弭。
格林德沃越打越興奮,但鄧布利多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儘管場面看起來攻守相當,但格林德沃手中的接骨木魔杖卻很難不吸引人的視線。
「老魔杖?」鄧布利多一邊用變形出的小動物騷擾格林德沃,一邊輕聲問道。
「是挺老的。」
「它的增幅確實很強,但蓋勒特,你自己說過,巫師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
「你為什麼不覺得是我自己變強了呢?哦!我才發現,你竟然叫了我蓋勒特,」格林德沃挑挑眉毛,「你自己還說過『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呢!也只有我至今還把它奉為圭臬了。」
「……」
鄧布利多沒說什麼,但下手很明顯更重了,幾招過後,他不屑地說道,「抱歉,叫錯了,格林德沃,依仗外物只會讓你越來越弱小,更何況,即便是死亡聖器,看起來也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強。」
「哼哼,讓我們拭目以待吧。」格林德沃舉起魔杖,卻被地板忽然的晃動吸引了注意。
「瞧,阿不思,你的學校醒來了。」
他低下頭,望着顫動間就將滿地匕首碎片抖進磚縫的走廊,伸出手,搭在了一旁的牆壁上,積年老灰塵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石磚上的青苔也快速枯萎,變成一抔塵土,抹進了磚縫中。
「這不是我的學校,」鄧布利多搖搖頭,望向納爾遜消失的方位,露出欣慰的笑容,「這是他們的學校。」
「是嗎?」格林德沃笑着問道,「這麼說你願意放棄當這個破校長,來紐蒙迦德了?」
「?」
忽然,一個白色的漩渦在兩人中間的虛空中打開,一根半透明的小短腿邁著六親不認的正步從漩渦中伸了出來。
「皮皮鬼,不用踢正步了!我已經解除魔法了!」
納爾遜的聲音從漩渦中傳來。
「我只是發現自己還蠻喜歡這麼走路的!」
皮皮鬼甩著胳膊從漩渦中跳了出來,鄧布利多打量著這隻剛剛差點兒破了他防的幽靈,只見他的身體從乳白色變得清澈,眼中卻多了兩枚寶石般透亮漆黑的瞳孔。
他咧著嘴哈哈大笑,儘管一出門就發現兩個巫師正呈兩麵包夾之勢把自己圍在正中,但卻毫不驚慌地捏住鼻子從鄧布利多做了個裝哭的鬼臉。
「抱歉啦愛哭鬼,之前戳到你痛處了,我以後不會欺負你了!」
皮皮鬼把胸膛拍得砰砰響,鄧布利多感覺自己的拳頭又硬了。
「但惡作劇就是皮皮鬼的天職!」皮皮鬼忽然義正言辭、正氣凌然地大聲喊道,嚇了兩邊的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一跳。
「皮皮鬼,你——」
「所以,拜拜了愛哭鬼!」皮皮鬼打斷了鄧布利多的問話,他打了個響指,兩把鋒利的匕首從地面衝出,扎透了鄧布利多的皮鞋鞋底,從鞋尖冒了出來。
趁著鄧布利多迷惑的功夫,皮皮鬼撒腿就跑,兩條小短腿轉出了車輪的效果,臨走還撂下一句,「下次再欺負你,偷偷摸摸的醜八怪!」
他一秒鐘就穿過牆壁、跑得沒影了,留下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鄧布利多抬起腿,把鞋子從匕首上拔下來,低頭打量一番,「可以,知道避開腳,有進步。」
「那當然,愛哭鬼,他可能是考慮你奔波勞累,給你換了一雙涼鞋。」格林德沃揶揄道。
「應該讓皮皮鬼也送你一雙,偷偷摸摸的醜八怪。」鄧布利多馬上給出了回應。
「你的審美不會和一個城堡精靈一樣吧?」格林德沃一驚一乍地問道,「你看到一幢漂亮的三層小樓會興奮嗎?」
「……」
鄧布利多望着從漩渦中伸出的一隻握著魔杖的手鎧,沒有再搭理格林德沃那並不是很好笑的笑話。
「威爾特寧,探路的時候不要像個傻子一樣,看見一個洞就把魔杖伸進去照照。」
格林德沃突然伸出手,一把把那支魔杖薅了下來,並且反手握住了手腕,把滿頭問號的納爾遜從迷離幻境中扯了出來。
「啊?」納爾遜撓撓頭,來回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不是從哪兒進去就從哪兒出來嗎?鄧布利多教授,西格蒙德教授。」
鄧布利多轉過頭,發現格林德沃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變回了西格蒙德的模樣。
「給你,威爾特寧,對了,新衣服不錯,」格林德沃把西格蒙德那裝腔作勢的模樣拿捏得很到位,又或許他就是在放飛自我,他把納爾遜的魔杖丟了回去,說道,「我剛剛把鮑勃·鮑伊送回去,來看看第二輪項目的賽場,但是目前看來,我們似乎沒法把這兒當成賽場了。」
「把鮑勃·鮑伊送回去?」納爾遜心道,「這是把格林德沃送走了嗎?等等?難道格林德沃一直都沒走嗎……」
他忽然意識到眼前的西格蒙德可是揚言要辦「公平公正公開的比賽」又剛好捧到自己為漏題亂甩鍋的人。
「教授,我無意打探比賽項目,」納爾遜連連擺手,「我迴避一下。」
說罷,他望向鄧布利多,便準備腳底抹油,風緊扯呼了。
「納爾遜,我明天晚飯後再請你吃檸檬聖代吧,」鄧布利多點點頭,「時候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晚安,教授。」納爾遜穿着鎧甲,叮呤哐啷地跑走了。
「你們霍格沃茲的校服很復古啊,或許我應該讓德姆斯特朗學習一下,」望着消失在門后的鎧甲,格林德沃感嘆道,「這小子之前告訴他的小夥伴是我漏的題,當着我的面。」
「你看起來確實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鄧布利多擺擺手,「希望你能享受比賽,這屆三強爭霸賽不太平,我不希望有人在霍格沃茲做出什麼大動作。」
「當然,難不成你以為我是為此而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