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謝謝你,喬喬,謝謝你叫我爸爸

第378章 謝謝你,喬喬,謝謝你叫我爸爸

「該醒來了,喬喬。」

喬昆達揉着惺忪的睡眼在柔軟的床鋪上扭動着,她的半個腦袋都陷進了枕頭裏,露出向日葵般柔順的金髮,白皙的皮膚在粉紅色睡衣的映襯下像雪一樣,一隻圓鼓鼓的嗅嗅正蹲在枕頭邊啃著一枚閃閃發光的發條。

「不嘛,爸爸,」喬昆達在被子裏扭來扭去,陽光從拉開的窗帘步入房間,在點綴著水晶的紗幔過濾下呈現出一幅童話般美輪美奐的彩虹色彩,「我還沒睡夠呢。」

「已經早上九點了,你媽媽做了早飯,」紗簾被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掀起一角,男人溫柔的聲音從床邊傳來,「你昨天不是說了嗎?今天上午想去農場看看,再不去,那些角駝獸就要被送走啦。」

「嗯?!完了完了完了!」

喬昆達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的頭因為太過用力磕到了床頭,眼淚很快從眼眶中流出,但她顧不上抹眼淚,趕忙穿起衣服,男人適時地放下紗幔,給小女孩兒留下一塊私人的空間。

「鋼鏰!你怎麼又在玩我的鬧鐘!怪不得它沒響!」

喬昆達從嗅嗅的口中奪下發條,將它塞回了鬧鐘里,定格在十二點四十五分的指針開始轉動,看樣子從昨天夜裏,這隻嗅嗅就已經把發條拆了下來。

「喬喬,不要把嗅嗅放在房間里。」床邊的男人笑道,「上周你的耳墜不就是被它偷走的嗎?」

「那不是偷!」喬昆達已經穿好了衣服,掀開紗幔,探出頭梗著脖子反駁道,「那是我送給它的!」

「知道啦,」男人捧著一枚懷錶,淡金色的頭髮在陽光的照耀下異常顯眼,甚至看不清面容,他望着窗外又大又圓又亮的太陽,眨了眨眼睛,說道,「之前是爸爸錯了,差點兒把你的嗅嗅賣掉,但是你知道的,爸爸有點兒分不清楚它們,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它不叫『我的嗅嗅』,叫鋼鏰!人家有名字。」

「喬喬,人家會笑話我們的,」男人彎下腰,摸了摸女孩柔順的金髮,在她稚嫩的臉蛋上捏了捏,半跪在地上幫她系鞋帶,「沒有哪個神奇動物飼養者會給即將出欄的神奇動物取名,這項工作要留給它們的主人……喬喬,上周有隻貓頭鷹總不聽它主人的話,後來才知道,是你取了名字吧,叫弱弱還是什麼。」

「是肉肉,」喬昆達鼓起臉頰,不滿地說道,「它們對那些小動物一點兒也不好,爸爸,我們不要賣它們了好不好,自己養著,大家在一起多開心啊!」

「呵呵,

」男人沒有回應她的要求,只是搖搖頭,笑了笑,他系好鞋帶,鬆開女孩,「相比小動物,我更願意養自己的女兒,給你買了把新掃帚,就放在鞋柜上面,快去看看吧。」

喬昆達把頭別向一邊,氣鼓鼓地抄着手,不想和父親說話。

「喬喬,你要知道,每個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更不要說神奇動物和人了,」男人敲了敲喬昆達的額頭,面容拉近,一雙碧藍的眼睛中似乎蕩漾著海水,「上周你給家裏的小精靈穿衣服,它差點兒嚇死,家養小精靈生來就是為了服務巫師,那是它們的本能,或許這不合理,但你也不能把自己的觀念強加到它們頭上,喬喬,那並非是愛。」

喬昆達搖搖頭,她不知道怎麼反駁自己的父親。

「而且你也得一視同仁才對,」男人直起身來,走到書桌前拿起了喬昆達的日記本,她剛想出言阻止,但是男人已經翻開了,他似乎對內容毫不感興趣,只是從裏面抖出了一隻僵硬的蜷翼魔標本,綠色的大蝴蝶張開翅膀,硬邦邦地躺在桌上,「喬喬,你為什麼要這麼傷害蜷翼魔呢?」

「它長得丑。」

「哈哈哈,下次不要這樣了,家裏的蜷翼魔可能是世界上最後一對兒了,」男人把蜷翼魔的標本塞回本子裏,轉身出了房間,「快去餐廳吧,你媽媽該等急了。」

喬昆達抱起嗅嗅,拎着它的後腳抖了抖,一堆雞零狗碎但是閃閃發光的小玩意兒從它的懷中掉了出來,灑了一床。

「你一點兒都不可愛!」

她像是在發泄父親溫和的說教一般,將嗅嗅丟到床上,但嗅嗅卻看不出她的不快,反而順着裙擺爬到了她的肩膀上,它抓得很緊,喬昆達只好帶着它走下樓,來到餐廳。

母親正在收拾昨晚沒放好的毛線,男人坐在餐桌前,一份《預言家日報》遮住了他的臉,喬昆達慢吞吞地走到桌邊,桌上只有一份早餐,是留給她的。

「喬喬!寵物不能上桌!」

母親的呼喝聲從客廳傳來,與父親的聲音相比,她的呼喊飄渺而不真實,彷彿一條損毀嚴重的磁帶一般斷斷續續。

「沒關係。」

男人放下報紙,向喬昆達的腳下丟來一枚加隆,嗅嗅見狀,毫不留戀地從小主人的肩膀上跳了下去,撲向金幣,愛不釋手地把玩著。

「快吃吧。」

男人眨了眨眼睛,他已經準備好了出門的衣裝——一頂乾淨的軟氈帽,一件龍皮的黑色連帽大衣,有些另類的是,大衣敞開的領子下竟然是一件粉紅色的毛衣,一隻侏儒蒲正在胸口蹦來蹦去——這身打扮有些過於超前了,但在這間房間中卻毫無違和感。

男人的目光鎖定在報紙的文字上,彷彿這千篇一律平平無奇的新聞有什麼特別似的。

「到時間了。」

他收起報紙,抬頭向房門望去,地震般的密集響動從屋外傳來,並且越來越近。

喬昆達叼著吐司片抬起頭,心臟狂跳,扭頭望向客廳的方向。

只見明亮的落地窗在一聲爆響后碎成了雪花般晶瑩的殘渣,一道深綠色的魔咒從屋外衝到母親身邊,擊中了她的胸口。

喬昆達口中的土司被緊咬的牙關分成兩半,掉到了桌上的牛奶杯中,溫熱的牛奶濺了喬昆達一臉,就如同她那被玻璃碎渣掩埋的母親。

「咚!咚!咚!」

毛線團從母親的手中跌落,在地上彈了彈,骨碌骨碌地滾到了她的腳下,白色的毛線被鮮血染成紅色,就如同她前幾天在對角巷看到的粉紅色毛線團。

等等……前幾天……

但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家中靠北的牆壁便被一股巨力從外面沖碎了,磚石的碎渣如同暴雨般向餐桌上的兩人衝來,慌張的小女孩轉頭望向父親,卻看見他還在泰然自若地翻閱著報紙。

「別怕,喬喬,我還有七分鐘好活。」

男人笑了笑,在他的身後,座鐘正指向十二點三十八分。

瘋狂的角駝獸從破碎的牆壁后衝出,但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擊飛,在它的身後,一群憤怒的角駝獸被從空中突兀灑出的龍糞阻擋,彷彿有個看不見的人在保護喬昆達似的。

很快,兩個蒙面的巫師破門而入——這樣或許不太貼切,畢竟這個家裏已經沒有門了。

「喬喬,想想我託付給你的事。」

男人泰然自若地坐在桌邊讀報,一塊塊被咒語崩飛的磚塊砸向他,卻彷彿砸到了霧一般徑直穿過,而他的身體在被擊散成滾滾白霧后又重新凝成原本看報的模樣。

「真有趣,十年前的《預言家日報》尺度竟然這麼大。」

他嘖嘖稱奇,小口地抿著不知道從哪兒拿來的咖啡。

喬昆達的內心被恐懼佔滿,在客廳中,兩名闖入的巫師正在與不存在的敵人激斗,他們猖狂地大笑着,逼問著某把鑰匙的下落。

「我說了什麼呢?喬喬?」

男人坐在桌邊催促着,層層疊疊的記憶與夢魘一同湧上了喬昆達的腦海,她抱着頭,失聲痛哭起來,那隻叫做鋼鏰的嗅嗅輕輕地舔着她的鬢角,想讓小主人舒服一些。

「我說了什麼呢?喬喬?」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客廳中那不存在的保護者已經落入下風,鮮血滴落在地板上,讓喬昆達的內心變得無比脆弱。

「咔,咔,咔!」

秒針堅定地走着,時間很快來到了十二點四十三分。

「還有兩分鐘,喬喬。」男人溫和地說道,「不要讓爸爸媽媽的犧牲白費。」

喬昆達抬起頭,聲音顫抖地說着不成句的胡話:「把……把鑰匙藏起來,把地址藏起來,把……把自己藏起來……」

「很棒,」男人點點頭,「把鑰匙藏到哪兒呢?鑰匙要打開什麼鎖呢?」

「爸爸的秘方……要讓姐姐……給姐姐……」

「原來需要讓姐姐閱讀嗎?」

男人點點頭,撩起了大衣的袖子,按了按頭頂的軟氈帽。

「最後呢?要怎麼把自己藏起來呢?」

「犰狳……去找到姐姐那裏的犰狳……」

「準備得很充分嘛,」男人壓低帽檐,站起身來,「看樣子很早就知道自己要受到襲擊,索性把兩個女兒的退路都安排好了嗎?」

客廳中的反抗越來越弱,他跟在自行動起來的喬昆達身後,來到了她的房間中,將鬧鐘的發條拔了下來,藏在了貼身穿的罩衣里,又從抽屜中取出了一枚被偷偷藏好的青色小蛋,握在手心。

他拿起桌上的日記,塞進口袋,跟着喬昆達的步伐,跌跌撞撞地回到客廳。

當座鐘的時間來到十二點四十五,錶盤下方的小窗猛地打開,一隻被彈簧牽動的金絲雀發出了聒噪的怪叫聲。

這聲怪叫正是喬昆達多年來夜夜拜訪的夢魘,她的眼中滿是淚水,身體像篩糠一般劇烈地顫抖著。

那根父親買給她的飛天掃帚正飄在面前,她卻不敢騎上去。

她撒了謊——自己並不會騎掃帚,卻告訴父親自己很有天分,以至於當父親讓她用掃帚逃生時她卻寸步難移。

如果不是自己欺騙父親,他就不會為了將她推進壁爐浪費最後的生機;如果自己早些起床,那麼角駝獸的異狀也可以早早發現;如果不是自己鬧脾氣……

那個在客廳里抵抗敵人的透明人才是自己的父親,而自己之後日日夜夜地練習飛行技巧,甚至飛躍大西洋,只不過是為了給過去的自己留下一份安心。

她陷入了循環十年的悲傷之中,握住掃帚的手不住地顫抖著,男人扶着她的肩膀,將她送上了掃帚。

她認出了眼前的人——納爾遜·威廉姆斯,那位帶着蜷翼魔離開的學弟,她不止一次地懊惱過他的不告而別,但卻從未想過自己的舉動可能會釀成一個學生的死亡。

她想起了那天在對角巷的追趕,她明明是心虛的,只是不敢也不想承認自己錯了。

但喬昆達此刻的心緒完全被夢靨佔滿,掃帚動了!她可以改變結局了!

「去找你的姐姐,喬喬。」

納爾遜的低語在她的身後響起,當十二點四十五分到來,他的身影已經化成了不定形的濃霧,眼看着就要緩緩飄散,但白霧卻被束縛在毛衣里,維持着簡單的人形,可納爾遜的聲音也因此變得如霧般虛無縹緲起來。

「去找梅麗莎·塞克斯,騎上掃帚,快去吧,不要讓爸爸傷心。」

喬昆達握著被迷失霧包裹着的掃帚柄,雙腿在地面用力一蹬,十多年來,在循環的夢境中,她第一次飛了起來!

眼前的景象如同快進般飛速變化,她穿過山脈、跨越大洋,重演了當年的飛行創舉,直到她懸停到一座納爾遜很眼熟的被濃霧包裹的高山上空。

格雷洛克山,馬薩諸塞州最高的山峰,伊法魔尼在這裏辦學。

但她沒有停留,離山脈越來越遠,並且越來越低。

喬昆達迷茫地飛到了山腳下,在一座普通的房屋中,一個老頭和一位女士正隔着一張茶几對坐着,絲毫沒有發現窗外的不速之客。

兩位失蹤的霍格沃茲教授——前校長阿芒多·迪佩特與前魔咒課教授梅麗莎·塞克斯。

「謝謝你,喬喬……」

包裹着喬昆達的迷失霧消散了,那後半句話終究被風吞噬,年幼的她抱着嗅嗅砸落地面。

在她的房間中,那台失去發條仍在堅持走動的鬧鐘最終停下了指針,時間留在了十二點四十五分。

一切都變成了白色,直至虛無。

喬昆達掀開濕冷的被褥,從發霉的硬板床上醒來,懷裏的鋼鏰是她擁有的唯一溫暖,她的枕頭濕透了,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甚至可能是從那扇破窗中灑落的雨水。

嗅嗅舔了舔她的臉頰,喬昆達身手一抹,濕漉漉的,她總感覺心裏空了一塊,伸手摸向領口,拽出了依舊光亮的發條,這才安心了一些。

「不要噴口水!」

她叉著腰,佯怒道,他不知道昨晚夢到了什麼,但她已經習慣了,只是昨晚的夢似乎有些不同。

一股灼痛感從小指傳遍全身,她低下頭,那裏什麼也沒有。

……

「怎麼樣了,納爾?」

「我認可你的評價,湯姆,」納爾遜摸了摸頭頂,那裏沒有帽子,只有一撮豎起來的頭髮,「我果然很擅長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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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茲之我的同學是伏地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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