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真相

小青丘。

這是一座典型的妖族城池，以三色狐族為尊。

白狐，灰狐，赤狐，三大狐族，其中又以白狐族最為尊貴。

因為天狐族的毛髮就是白色的，而白狐族據說是天狐族的遠親。

事實上，白狐族也確實以此為傲。

尤其是他們族中每一代族人之中，就會出現一位或者數位血脈返祖的天狐族人。

雖然多是三尾血脈，但偶然也會出現六尾天狐血脈，這個現象足以說明他們與天狐族的血脈之近。

與其相比，赤狐一族和灰狐一族則沒有這麼幸運了。

它們與天狐族的血脈已經不知道差了多少倍，種族天賦也從天狐族的側重精神一道，變成了各種奇奇怪怪的能力。

白狐一族的血脈能力是魅惑，和天狐族還能扯上一點關係。

而灰狐一族已經變成了陰影潛伏，是天生的刺客。

赤狐一族更是背道而馳，走上了肉身稱雄的道路。

他們的血脈能力是氣血爆發，可以在短時間內增強自己的獸體能力。

所以赤狐一族個個都是肌肉妖，模樣也不好看，這讓他們在天生俊美的狐妖一族之中，顯得頗為格格不入。

他們為此做了很多努力。

比如和白狐一族聯姻。

為了多娶幾個白狐女妖改善血脈，原本最為暴力的赤狐一族直接臣服在白狐一族的腳下，把灰狐一族幹得苦不堪言。

當然，這座妖城之中，還生活着其他妖族種群，甚至這座妖城之中，最多的智慧生物不是妖，而是人。

妖需要開智才能修行，才能稱作為妖，否則就只能是獸。

但人不一樣，他們是天生的智慧種。

因此在妖域之中，人族並不少見，只是大多作為奴隸和儲備糧存在。

只有一小部分人族可以憑藉運氣和實力，攀附上一個妖族貴族，逃脫被直接奴役的命運。

很多人的終級夢想，也不過是成為某個妖族貴族的私人奴隸。

他們不知道人是有人格和尊嚴的。

他們不知道人是生來自由的。

他們不知道自己是可以反抗的。

他們從小受到的教育，從小親眼目睹過周邊人的悲慘遭遇，他們收穫到，領悟到的只有服從。

服從才能繼續活下去。

只有極少的一部分人，覺醒了反抗的意識。

他們號召同類，一起反抗妖族的壓迫和殘害，即便付出生命，也要為後輩爭取一個光明的未來。

但是往往這種覺醒沒有多久，就會遭受到嚴酷的鎮壓。

妖族可不會講什麼證據，證據也不是對一群奴隸地位的人族講的。

所以往往發現這種行為，妖族常常採用的就是連坐機制。

一人犯錯，那麼整條街，甚至整座城的人族都會被十抽一，五抽一，三抽一，二抽一進行清洗。

若不是人族奴隸也是一種財富，他們甚至會毫不猶豫幹掉所有人。

但殺戮永遠禁錮不了思想，只要血脈不絕，反抗就不會停止。

小青丘這座城中，就存在一個人族的反抗組織——光明會。

這是一個表面上為妖族貴族服務的走狗組織。

光明會宣揚人族生來孱弱，遠遠低於妖，是偽劣的種族，是有缺陷的種族，只有加入妖族，才有光明的未來。

他們為妖族貴族挑選人族奴隸，和城中各個大貴族關係都十分良好。

因為辦事牢靠，收費又低，是妖族貴族心中合格的人族表率。

在光明會出現的一百多年內，小青丘人族奴隸暴動的頻率明顯減少。

為了獎勵他們，白狐族讓他們獲得妖族身份，讓他們中的男人可以娶妖族女子，女人可以嫁給妖族男人。

這不是什麼新鮮事。

因為在大夏之前的妖國時代，這就是妖族為了統治人族的一種政策。

同樣也是大部分半妖的由來。

而袁不為如今就待在光明會中。

誰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以一介人身穿過重重妖族包圍，整整一萬多里的妖域，來到了這裏。

他一開始是人族奴隸的身份出現，本想先潛伏下來，但終究沒能忍得住親眼看到一個豬妖當面凌辱一對母子。

最後他暗中出手，幹掉了豬妖，可也引來妖族高手的注意。

儘管沒有妖聖親自出手，可光是赤狐族出手的妖王就讓他有些疲於應付。

最後在他打算不再隱藏之時，光明會的人突然出現。

在光明會養好傷之後，袁不為留在光明會中，為光明會辦了幾件大事，算是還清恩情。

今天的他從光明會手中得到一份情報，也是他此次前來小青丘的目的。

見一個人，弄清楚一件事。

此時的他蓬頭垢面，鬍子拉渣，一身破爛衣服，穿着一雙爛了一半的草鞋，和三個同樣差不多的人站成一排。

一個面容陰翳的老者手裏握著一條長鞭，嘴巴尖尖，捏著嗓子正在訓話。

「綺小姐是有潔癖的，你們這群賤民要是這麼出現在她面前，豈不是說本管家辦事不利。」

「來人，去把他們全都洗乾淨了。」

接着就有幾個身材魁梧，相貌猙獰的壯漢拎着水桶沖了過來。

冷水嘩啦啦淋下。

他們手裏拿着一隻大號毛刷，就好像涮豬一樣，把四個人洗的滿身泡沫，然後又是一盆水沖了上去。

接着一身乾淨衣服扔了過來。

「換上衣服，跟本管家來。」

老者讓袁不為等人當場換上衣服，然後領着他們到了一個花圃中。

「這裏的花是綺小姐最喜歡的，都給伺候好了，便是謝了一朵，都要拿你們的命來賠。」

「還愣著幹什麼，都幹活去！」

袁不為不發一言，和其他三個不知道自己命運的花匠開始清理花圃。

按照光明會給他的情報，這裏的花能夠長得如此艷麗，人做的花肥必不可少。

包括他在內的四人都是花匠，照顧這一茬花之後，就會被製成花肥。

因為綺小姐有潔癖，不喜歡別人碰她的花。

可花又要有人照顧，所以花匠就成了一種消耗品。

而身邊的人還以為自己幸運地被貴人看中，以後就脫離了朝不保夕的生活，正憧憬著未來。

所以這會兒幹活十分賣力，怕是伺候自己的親兒子都沒這麼細心。

袁不為不禁搖了搖頭。

無知也是一種福氣。

他們起碼會在幸福的憧憬中死去。

就這樣幹了半天活，中途，管家還令人送來了飯，滿滿的一大碗，堆滿了肥肉，泛著油光。

這讓另外三人更加堅信自己的運氣來了。

還有一個人說老管家看着凶，人還是不錯的。

袁不為沒有吃飯。

另外三人吃了滿滿一大碗竟還沒飽，見袁不為不動筷子，不由咽了咽口水，小聲問能不能分給他們吃。

見袁不為點頭，三人就如惡狗撲食一般將袁不為的一碗飯分了個乾淨。

其中兩人還為誰分的肉大肉小差點發生了衝突。

又是一個下午過去。

待到天邊雲彩紅彤彤的，黃色的暖光徐徐遠去。

一個身材高挑，一襲宮裝的女子帶着一個侍女款款而來，老管家也跟在一旁。

女子容貌清麗，頭上有亮晶晶的髮飾，在夕陽的餘暉下，更是映襯得她光彩照人。

隨着她走近，其他三個站在花圃的花匠都看呆了。

女子淡淡一笑，就好像百花綻放，說不出的美麗。

「這便是管家給我找的花匠嘛，果然不錯。」

滿臉的幸福，想必他們的血也充滿了香甜的味道。

老管家得到女子一句誇獎，就好像三伏天吃了雪糕一樣，涼爽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都是綺小姐交待的，老奴只不過是做了分內的事情。」

說着，他上前一步。

手中長鞭出手。

歘！

一顆還帶着笑的人頭就飛了起來，血水如噴泉一般從脖頸中噴灑出來，染紅了一片片花瓣。

欻欻！！

另外兩人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身子都直接爆開，血肉化作斑斑點點的灑出。

就見白日裏還人畜無害的花朵，此刻就好像長出了一隻只帶着鋸齒的大嘴，將所有的血肉碎末吞吃得點滴不剩。

包括剛剛躺下的那具無頭屍體，也有一根根藤蔓伸了出來，將屍體包裹成一個密不透風的糰子。

只有袁不為，他依舊沒動。

老管家的鞭子停在他身前三尺之外，不得寸進，即便老管家漲紅了臉，可手中的長鞭仍舊不聽他的使喚。

袁不為看着女子，眼神有些陌生。

記憶中，這是一個甜甜的喊着他袁大哥的女孩。

才二十年沒見，竟已變得如此陌生。

儘管他早已從光明會中得到了關於她的情報，可他還是打算親自來見她一回。

「有刺……」

老管家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渾身一顫，化作一具乾屍，直挺挺倒下。

女子輕飄飄的收回手掌，一縷血氣徐徐消散。

她面帶微笑地看着袁不為：

「這段時間聽說城中闖進來一個很厲害的人族武者，殺了好幾位貴族。

但小妹實在沒想到，原來是袁大哥親自到來。

這老傢伙竟敢冒犯袁大哥，小妹就用他的命來為袁大哥出出氣。」

袁不為面無表情，只淡淡道：

「蘇綺，沒想到你還認得我，我有一件事要問你。」

女子名為蘇綺，這一代白狐族的妖王，三尾天狐血脈，也是名義上江尚的大姨。

江尚他娘蘇雪兒是蘇綺的親妹妹。

蘇綺就像招呼遠道而來的客人一般，對身旁侍女吩咐道：

「小琳，去我房間拿最好的茶，我要和這位好久不見的朋友喝一杯。」

侍女應了一聲是，緩緩退下。

袁不為並沒有阻止。

他既然敢過來，早就抱有死志。

「袁大哥，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吧。」蘇綺笑靨如花。

袁不為開門見山：「雪兒是怎麼死的？」

聞言，蘇綺掩嘴一笑：「怎麼，袁大哥還打算為妹妹報仇不成？」

袁不為眉頭一皺，就聽得蘇綺繼續道：

「小妹以為袁大哥會在二十年前就來問我這個問題，我知道其實最愛妹妹的人是袁大哥。

那個江懷瑾，看似深情，其實他只愛自己。

一個小小的誤會就能讓他心緒大亂，虧他還自號智將，不過也是我的掌中玩物。

妹妹愛上他，真是白瞎了一身血脈。」

袁不為看着一臉得意的蘇綺，聲音冷了下來。

「你在說什麼？」

蘇綺無辜地眨了眨眼，一副坦白的模樣道：

「我在和袁大哥說我妹妹死的真相啊。」

蘇綺呵呵一笑：「袁大哥不是想知道妹妹怎麼死的嘛，這可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

「當年我鼓勵妹妹勇敢追求自己的愛情，她那個笨蛋，果然上鈎，很快就和江懷瑾勾搭在一起。

可惜袁大哥為她做了那麼多，付出了那麼多，終究不及江懷瑾對她的一個笑臉。

說起來，我也是看在眼裏，格外心疼袁大哥呢。」

這一刻，袁不為彷彿明白了什麼。

「是你？！」

「她是你親妹妹！」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蘇綺，裏面蘊藏着無窮怒火。

蘇綺臉色一冷：「正因為她是我的親妹妹，所以擋了我的路，她就更應該死。

我原本覺醒三尾天狐血脈，是白狐族的天之驕子。

直到她出生以後，一切都變了。

她竟然擁有六尾天狐的血脈，所以她一出生就受到族中上下所有長輩的寵愛。

那原本該是我的！

但血脈如此，我認！

可她幹了什麼，不好好開發血脈能力，成為真正的天狐王族，反倒整天幻想着人族的情情愛愛。

愛情是什麼，是怯弱者的悲哀！

我也覺醒了天狐血脈，就因為比她低了三尾，結果族中所有資源都傾向了她。

她坐着就有無數資源送到她嘴邊，就能純化血脈，提升實力，而我只能夜以繼日地修行，才能趕上她的進度。

不，我原本沒有絲毫機會的。

可她還是讓我趕上了，這還不能說明她是何等的懶惰。

若是將她的資源給我，我或許早已純化血脈，再次蛻變。

但誰讓她的血脈天生就比我純呢。

我就只能裝作她的知心好姐姐，陪着她玩著可笑的愛情遊戲。」

「當初移山妖國攻打大夏，在各域下令徵兵，是我攛掇妹妹一起去的。」

「我本來想用戰爭偷偷結束她的性命，可惜族中對她的保護要緊得很呢，我一直沒有機會下手。」

「直到她遇到了你。」

「我還記得那一天，落葉很紅，夕陽很美，就像血一樣的顏色。」

這一刻，蘇綺明明在笑，眼神中卻沒了一絲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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