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霍月霍林
「這個花紋……有些眼熟。」蕭元儼盯着看着許久。
「這是悅方胭脂。」薛辛說道,「是專門給皇室貴族女子進貢胭脂的,其他地方,除非御賜,不然想用都用不到……」說着,薛辛又不由打量起了這個胭脂盒:「敏兒一個丫鬟,她是從哪裏得來這麼好的胭脂……有人賞的?」
「不會。」蕭元儼搖搖頭,篤定說道,「皇族賞賜,很少賞自己用過的東西,特別是胭脂水粉一類。」
「那……」薛辛道,「你說,這盒胭脂是從哪裏來的?那個叫敏兒的丫鬟逃跑的時候,是把這盒胭脂忘了,還是對這盒胭脂並不在乎……」
「這我就不知道了。」
「按理說,這胭脂挺貴重的,敏兒應該不會落下……畢竟,她都把其他值錢的首飾都帶走了……」
「值錢的首飾?」蕭元儼道,「什麼值錢的首飾。」
薛辛一拍腦袋:「忘了跟七叔你說了!敏兒的梳妝台里,應該有不少首飾。」
「你怎麼知道的?」
「使用痕迹啊。」薛辛說,「那麼大的梳妝台,每個抽屜的磨痕都很重,角角落路一點兒灰塵都沒有,這些足以說明,梳妝台的每個盒子裏都有首飾胭脂,在敏兒離開的時候,她把那些值錢都帶走了,剩下的,則是她不要的廉價首飾……」
說着,薛辛又看看自己手裏的胭脂盒:「只是這個……不知道她為什麼留下了,或許是忘了,也或許是並沒有把這盒胭脂放在眼裏……」
「我覺得是前者。」蕭元儼說,「畢竟,你說的,悅方齋的胭脂就算有錢也買不到。」
「或許吧……」薛辛說着,再一次把胭脂盒仔細看了一遍,除了那個悅方齋的花紋,也檢查不出什麼了。於是她笑了笑看向蕭元儼,湊過去,又把胭脂又裝了回去。
蕭元儼看着湊到自己胸前的腦袋,輕輕笑了笑,問道:「初次之外,你還有其他發現嗎?」
薛辛小心翼翼裝好了胭脂,按了按眉心裝好了,說:還有一件事,我比較在意。」
「什麼事?」
「那個叫霍月的,七叔,你說他跟劉張楊酒樓的廚師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兩個人都姓霍,又都是廣陵人,還一起失蹤了。
蕭元儼道:「你覺得呢?」
「我直覺……有關係。」
蕭元儼:「你直覺一向准。」
薛辛仰起笑臉看蕭元儼:「七叔,你是在誇我嗎?」
蕭元儼:「你說是,就是。」
薛辛眉梢挑了一下:「那……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嗎?」
蕭元儼輕輕一頓,望着薛辛的眼睛,一向淡定安靜的目光閃過一絲不自然,他抵嘴咳嗽了一聲:「不是餓了嗎?」
薛辛眨眨眼:「恩。」
「想吃什麼?」
薛辛:「都可以。」
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吃什麼都可以。
「那去劉張楊酒樓吧。」蕭元儼說,「今天,薛申跟鄒音也會去。」
「七叔。」薛辛歪著頭,「你跟鄒大人,他說你是他的恩人……我見星沈跟小麟兒也很熟呢,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好些年了。」蕭元儼說。
「那你怎麼成他恩公啦?」薛辛追問道。
「當時,我順手幫了鄒音一個忙。」
薛辛追問:「能說給我聽嗎?」
「當然可以。」
之後,車中便是蕭元儼不疾不徐的敘述聲,事情很簡單,其實就是當時初出茅廬,在刑部任職的鄒音得罪了人,最後被同僚排擠彈劾,差點官都做當不成,是蕭元儼出面保了他,並將人送去了大理寺,鄒音進了大理寺如魚得水,跟薛申強強聯手,屢破奇案,最後一直升到了大理寺少卿。
「原來……鄒大人還有這麼一段故事呀。」薛辛雙手托腮,「我看鄒大人為人挺和善友好的在,一點想像不出來他是獨行俠的樣子。」
「那是你沒見他驗屍查案。」蕭元儼說,「若是案子到了他手裏,他是一定要查出真相來的,不管這個真相觸及到了誰的利益,他都不會妥協。」
「這一點,跟我小侄子很像。」
「所以,當初,我推薦他去了大理寺。」
那時候的薛申還不是大理寺卿,還只是大理寺少卿而已。
蕭元儼道:「只要他們兩個聯手,我相信這世上沒有他們破不了的案子。」
「我也相信。」薛辛笑道。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酒樓,被說的兩個人鄒音先到一步,並沒有看到薛申的身影。
又是上一次的雅間中,只是這次是三人落座。
鄒音先開了口:「薛姑娘,查到什麼了嗎?」
薛辛搖搖頭,從袖口中拿出一盒胭脂,就將胭脂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又提到了霍月。
「我已經派人動身去廣陵還有永安鎮了。」鄒音說,「有消息,他們會飛鴿傳書。」
「你們那邊呢?」薛辛問道,「薛申呢?」
「他去追人了。」
「追人?」
「我們詢問問了守城的士兵。」鄒音解釋道,「發現霓裳羽衣坊的那些人,他們是分批離開的,去了不同的方向。」
「所以………」薛辛道,「薛申去追他們了?」
「是去追其中一伙人了。」鄒音說道。
「能抓住嗎?」薛辛有些擔心,「畢竟,他們都離開這麼多天了,就算快馬加鞭……估計也很困難。」
「這一點,你放心。」鄒音說,「薛申離開的時候,胸有成竹,說自己一定能抓到。」
「他還說什麼了嗎?」
「時間緊急,他留下這句話,騎馬就走了。」
「自己去的?」
「恩。」
「那多危險啊。」薛辛道。
「薛姑娘放心,薛大人不會有事。」鄒音說,「薛大人知道怎麼保護自己。再說了,他可是一等一的高手。」
「是沒錯……」薛辛還是不放心,「可是,他有舊疾,我擔心……」
「你說……什麼?」鄒音道,「舊疾?」
不只是鄒音驚愕,就連蕭元儼也詫異。
「什麼舊疾……」
薛辛抓了抓後腦袋:「你們不知道呀?」
那她是不是把她小侄子的私隱禿嚕嘴了。
「那個……」薛辛抓了抓後腦勺,「你們想知道,可以自己去問他……」
鄒音顯得有些坐立不安:「他的舊疾……嚴不嚴重?」
這次換成了薛辛來安慰鄒音:「如果不遇到下雨天的話,應該沒什麼事……我看最近天氣不錯,應該不會下雨。」
下不下雨,不是薛辛說了算了的。
她也算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傍晚之後,天已經陰沉下來,雲層越壓越厚,最後在天邊一角開始傳來了悶雷聲。
薛辛站在窗口,看着越來越低地雲層,揉了揉鼻子,空氣中,已經有了潮濕水汽了,看來這場雨下得不小。
薛辛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腦袋,這時候,身後傳來了敲門聲。
「來了!」薛辛拍了拍臉頰,振奮精神,打開門,果然見蕭元儼站在門口。
「還在擔心薛申?」蕭元儼問。
薛辛道:「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薛申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恩!」薛辛點點頭,側身讓蕭元儼進屋來。
「你去過鄒大人那裏了嗎?」
「就是從他那邊回來了。」
「他是不是比我還焦慮。」
「恩。」蕭元儼說,「鄒音現在挺後悔自己沒跟着薛申一起去。」
「他也說了,時間緊急。」薛辛嘆口氣,「不過薛申也真的是!明明是大理寺的老大了,什麼事還這麼往前沖……」
「他不往前沖,就不是薛申了。」蕭元儼道。
「也是……」薛辛長長嘆口氣,「誰讓他是薛申呢…………」
「放心。」蕭元儼說,「他不會有……」
「咚咚咚。」就在此時,一陣敲門聲打斷了蕭元儼。
「誰啊?」薛辛起身開門,只見小麟兒臉頰通紅,手舞足蹈道,「薛大人回來了!」
「真的?」
「還帶回來了兩個霓裳羽衣坊逃跑的!」
「太好了!」
喜上加喜。
「他們人在哪裏?」
「就在薛大人房間里呢!」小麟兒道,「薛大人讓我來喊你們。」
「走!趕緊!趕緊!」薛辛迫不及待,急匆匆下去。
薛申的房間中,果然有兩個人,一男一女,被繩索綁着,並且還被點了穴道,著兩人對薛辛來說都是謀生面孔,仔細看,長得有幾分相似,而且左邊臉頰都腫了起來。
「要服毒。」這時候,薛申赤臂膀從內屋走出來。
鄒音舉著一個小罐子,手裏拿着繃帶,緊跟在他身後,跟老媽子追着不好好吃飯的孩子似得:「我葯還沒上完……」
說着,又在薛申肩膀上仔仔細細塗抹藥膏。
薛申就好像被上藥的人不是自己,繼續沖薛辛說:「我已經把他們藏在牙齒里的毒弄出來了,不過為了防止他們咬舌自盡,現在還是不要問話的好。」
「好。」薛辛點點頭,朝薛申道,「你還好吧。」
「我沒事。」
「哪裏沒事了?」包紮繃帶的鄒音高高抬手,又輕輕落下,在薛申腦袋敲了一下,「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說沒事?」
「他們把你弄傷了?」薛辛詫異。
以她觀察,這兩個人的不是薛申的對手,怎麼會……
「不是他們,是另外一個人。」薛申說,「他們本來是三個人,那個人要跟我同歸於盡。」
豁出去了,最後弄傷了薛申。
「第三人呢?」薛辛問。
「屍體還在路上。」薛申說,「我僱人運回來。」
他則是馬不停蹄,將這兩個人抓了回來。
薛辛又看向那兩個被抓地一男一女,說:「讓楊坊主來認一認,他們是誰吧。」
「我已經派人去了。」鄒音說,「算著時間,應該……」
話沒說完,楊坊主捧著自己一步三顛的肚子進來了。
「霍月!」楊坊主看到屋中的女人,上去就喊出了名字。
薛辛聞言,打量了霍月一眼,又看看一旁的男人。
「你認識他嗎?」薛辛問楊坊主。
楊坊主直搖頭:「我認識!」
「我想,我認識……」薛辛說着,走到那男人眼前,不緊不慢,「是吧,霍林霍師傅。」
男人的瞳孔驟然一縮,薛辛知道,眉梢揚起:「果然是你。」
霍林瞪着薛辛,最後眼睛一閉。
薛辛沒有看看她,又看看霍月。
霍月狠狠瞪着薛辛。
薛辛走到她身邊:「為什麼這麼憤怒?」
霍月自然不能答應她。
「我知道,你想死……」薛辛說着,不動聲色觀察著霍月的眼睛。
「可惜,你不能死……」薛辛自言自語似得,說道,「因為,我還要從你口中知道很多事情呢。」
霍月白了她一眼,頗有些不屑。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薛辛輕並未放在心上,而是繼續說道,「你覺得,我一定從你口中問不出什麼來,要是像你開口,就要解開穴道,但是一旦解開穴道,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殺,是不是?」
霍月雖然沒辦法回答,但是眼神決絕,明顯就是將生死置之度外。
「所以,我不會給你解開穴道。」薛辛說,「我要晾着你,餓着你!」
話音落下,霍月先是一愣,隨即眼中的鄙薄更重。
薛辛點着頭,似乎覺得自己的主意不錯,一拍手:「那就……先這麼辦吧?」
說着,看向了薛申。
薛申跟着點了點頭:「聽你的。」
於是,霍月跟霍林被放在了屋中,身體被綁住,嘴巴被塞住,然後開始了被餓過程。。
第一天,兩人根本沒將薛辛的話放在心上。
第二天,他們依舊鄙視薛辛。
第三天,兩人眼中的決絕沒有減退,只不過因為長時間不喝水,整個人有些脫水。
第四天……
薛辛湊過去,看看霍月,再看看霍林,隨即又將兩人分開了。
一直沒反應的兩人眼看就要被分開了,霍月掙扎了起來,只是餓了這麼多天,她已經沒了什麼力氣,最後任人魚肉,只能來到了另外一個房間。
之後,薛辛給兩人餵了水,之後就是漫長的不管不問,又過了兩天。
到了第六天,薛辛背着手,再一次慢悠悠出現在霍月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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