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咸陽

咸陽城還有一種莊嚴肅穆的氣息，建築寬闊宏大，打磨得光華鋥亮的大理石鋪到都城的每一個角落，訓練有素的守衛們一個個腰桿挺得筆直。

周南和李慕白緊趕慢趕的到了咸陽，這裏有專門接代別國的使館。

不過李慕白不喜歡使館，便是在旁邊買了一個宅子，直接住下來，還買了一個管家。

他決定買些家僕去，老管家聽后十分欣慰，一張佈滿褶子的老臉多了幾分鬆快。

其實他挺擔心會讓他一個人打掃。

出門之前換了一身比較素凈的衣裳，李慕白和周南坐在馬車上，偶爾掀開一點兒帘子看看外頭。

周南不由感嘆，在這裏，比起森林不知道好了多少。

雖然是馬車，但車廂內部不僅有桌案還有暗箱盒匣，裏面放着文房四寶。還能依靠在憑几上鬆快一下，若是困了，還能睡。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這輛馬車內部比較超前的減震系統。

他登上馬車之前就發現這輛馬車的減震系統做得更加完善。

「別一個土包子的樣子。」李慕白對於周南的想法似乎知道。

「等這些事情了了，我就帶你去把魔獸拍賣掉，保證你賺錢。今天你就是個貴公子，跟我去選家僕就行了！」

「是，你看我穿的，咋樣都是個貴公子，這還能打架啊？」周南穿着長袍，衣襟袖口處綉著祥雲圖案，腰間墜著一塊羊脂白玉，手中的檀香扇隨着他慵懶的動作一上一下。

過了半響，車廂外傳來老管家刻意壓低的聲音：「到了。」

咸陽官方正式批准的牙行有不少，但距離近，還有商業信譽的，就是面前這家了。

周南收起檀香扇，掃了一眼掛在上面的牌匾，「光看門面，瞧不出是一家牙行。」

當然，等他入內之後，他發現更加有趣的景象，裏頭的裝飾更像是一戶普通商賈人家。

他低聲和李慕白說道：「我還以為會多髒亂呢。」

老管家雙手肅立兩側，同樣嚴肅道，「牙行也分三六九等，您說的那種，多半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專坑蒙拐騙，強買強賣，手上的人來歷不明，府里怎麼說也不會要那種下人。」

「也是，有證經營和無證經營的區別，格調檔次總是不同的。」周南笑着應和。

一般情況下，大戶人家採買下人都是直接派遣管事去牙行通知一聲，像周南和李慕白這樣自己上門的，多半都是家境落魄的寒門，牙婆聽到消息說鄰國王府的世子來，還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今兒個吹了什麼風，竟然把貴客吹來了。」

這位牙婆膘肥體壯，臉上佈滿橫肉。

老管家眉梢一挑，「今兒有正事，小心怠慢貴客。」

牙婆臉上笑意僵了一下，不過眨眼功夫就笑得更燦爛了，視線暗暗轉向周南和李慕白。

主人家都親自上門了，今天這單生意可不小。

牙婆縱橫商場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能把生意做到這個份上，可見也有幾分手段，心思也夠，眼珠子一轉就有了主意。

連忙將周南和李慕白等主僕迎到上座，然後將姿態放低跪在下面，看着諂媚又恭敬。

周南刷得一聲打開檀香扇，對着牙婆問道，「你這裏有多少年紀在十五歲以上，三十歲以下的男童男子？都要身體康健，手腳乾淨，身世清白的，沒什麼作姦犯科的底子……買護院家丁，價格還可以酌情加一些。」

看家護院，最好是成年男子，稍微教一些功夫也就夠了。

家丁？

牙婆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下意識將視線轉向老管家。

這個細節落到李慕白眼中，他眉梢微蹙，冷聲問道，「有問題？嗯？」

不過眨眼功夫，他冷冽的眼神帶了幾分不善，彷彿巨石一般壓在人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憋悶。

雖然這件牙行有官方許可，但說白了依舊是賺著人口販賣的髒錢。

在這一行業，說起見風使舵和見人說人話的本事，誰能比得過他們？

眼前這位牙婆更是行業翹楚，然而現在卻有些邪門兒了，牙婆險些被周南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來，額頭的汗水像是滑膩膩的油一般冒出來。

這時候，老管家打消了牙婆的疑慮，下去挑選安排合適的人過來。

牙婆不過片刻功夫已經湊好了人，討好地說道，「回郎君，奴都將他們帶過來了，現在都在院子裏等著。」

真是邪了門兒了，本以為是一樁大買賣，哪裏曉得一碰上那個少年的眼睛，竟然有種全身衣服都被扒光的感覺，整個人冷颼颼的。

周南看着牙婆不自然的姿態，顏色略淡的唇勾了勾，染上一抹極淡的笑。

李慕白起身說，「那就去看看，要是不合心意，再換一批人。」

「這是自然，整個咸陽，哪家牙行能比奴這裏的更好。」牙婆都要拍著胸脯保證了。

等待挑選的人都在院子，牙婆殷勤地領路，暗示道，「郎君還有其他要相看的么？」

府宅官員或者富豪人家想要買寵妾、歌童、舞女、都會找牙婆，這才是真正賺的部分。

管家人老了，但是耳朵很尖，差點兒要吹鬍子瞪眼睛。

周南也不是啥正經人，眉頭一挑，帶着些許風流邪氣，「你這地方能有什麼好看的？」

牙婆一看有戲，頓時來了精神，大力推薦道，「郎君可別看奴這裏的店面小，但質量上乘。連那紅坊的幾位頭牌，都是奴家這裏出去的，一等一的美人兒。」

「哦？果真如此？」無視老管家尷尬的咳嗽，周南笑意盈盈，表現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聽說紅坊的姑娘不僅天香國色，還才藝雙絕。原本還納罕哪位大家這麼有本事，將人調、教得那麼好，沒想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管家：「……」

周南夸人的時候，總喜歡直視對方，眼清可見底，滿滿的真誠，讓人不由自主就會相信他說的話。哪怕是見慣世面的牙婆，這會兒臉也有些臊。

李慕白看得很是無語。

還不等他說什麼，管家硬著頭皮，低聲道，「郎君，這……」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果能帶回如花似玉的美人，天天看着心情不也愉悅？」

周南笑了笑，指著李慕白道：「就是我不需要，世子爺難道不需要嗎？」

老管家：「……」

李慕白：「……老色批。」

說話間，幾人已經到了院內，空地上站着幾排人。

雖然身上穿的都是粗布麻衣，偶爾還有幾個補丁，不過精神面貌都算好，也沒多少泥垢，不管相貌如何，給人的第一印象就不錯。

這間牙行生意興隆，在咸陽經營多年，比其他牙行都要好一些，自然也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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