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大時代下的一粒遭災的沙

二月末，聖路易斯快船的老闆唐納德·斯特林試圖把球隊搬到洛杉磯，他採用了先斬後奏的方式，先公佈，再上報。

但被聯盟嚴詞拒絕。

因為聯盟認為洛杉磯不需要第二支球隊，而且，這種經營不善就怪當地風水不行的做法會帶來糟糕的影響。

路易在奧爾巴赫的辦公室幹活的時候，聽了不少他和各隊總經理的談話。

主要是關於交易阿奇博爾德的事。

微笑刺客一來，阿奇博爾德要麼打替補，要麼離開，像現在這樣捧着他這個為球隊奪冠的功臣在首發上是最糟糕的做法。

奧爾巴赫有交易阿奇博爾德的想法。

路易卻看不到他交易的誠意，三年前和活塞的那宗交易的紅利讓他吃到了現在，他當然想繼續吃下去。

要知道，當初他可是用一個鮑勃·麥卡杜換來的三枚首輪選秀權。麥卡杜那是什麼水平啊，如今的阿奇博爾德和當初的麥卡杜相差不到哪去，上賽季精靈還幫凱爾特人奪冠了，想要他，不給兩個首輪說得過去嗎？

正如奧爾巴赫深深懷念麥卡杜交易的紅利，其他球隊也害怕自己成為下一個活塞隊。

因此，聽到奧爾巴赫要首輪，張嘴就是兩個，基本都沒有下文了。

「要兩個選秀權也太過分了吧。」路易想不到奧爾巴赫的胃口這麼大。

奧爾巴赫洋洋得意地笑問：「怎麼，你認為Tiny不值得？」

要是說不值得，有點貶低自家球員；要是說值得，那就是自己騙自己。

路易甩出一記回馬槍，「簡先生，你覺得Tiny值得兩個首輪嗎？」

凱爾特人的副總經理，也是下任總經理的熱門人選簡·沃爾克已經習慣路易這種不把自己當外人的稱呼了。

「他要是年輕10歲，換4個首輪都可以。」沃爾克委婉地支持了路易。

「里德，你看簡先生多實在。」路易立即和沃爾克統一陣營。

奧爾巴赫的目光頓時落到沃爾克的身上：「簡，你有更好的主意嗎？」

路易聽來，奧爾巴赫只是平淡地一問。

沃爾克的眼中，這就像作業抽查一樣嚴肅。

他被看作是奧爾巴赫的接班人，但就連他自己都很清楚，他不是什麼接班人，他頂多是奧爾巴赫推到台前的木偶。

他不會得到太多的喝彩和掌聲，凱爾特人的管理層有多少精彩的運作，頭銜都會落到奧爾巴赫的頭上。

本質上，沃爾克的角色，和菲奇手下的助教沒有不同。

可是也並不盡皆相同。

菲奇手下的助教指着他的名聲來成為自己的進階之梯，而沃爾克只是竭盡全力地成為奧爾巴赫手下用的最趁手的木偶。

路易看見沃爾克的表情由輕鬆轉為嚴肅：「我沒有其他的想法，我們的確應該想辦法從這個交易上獲得更多的收益。」

「如果因為要價過高沒人肯和我們交易呢？」路易問。

沒等到奧爾巴赫回答，沃爾克便做了一個木偶所應做的一切：「那就不做交易。」

沃爾克像總經理一樣猜透了奧爾巴赫的心思：「我們寧願不做交易，也不能將Tiny賤賣出去，他還能打，我們就讓他打，讓其他球隊看到他的價值再來和我們做交易。」

「非常好，簡。」奧爾巴赫滿意地點頭，「你是個成熟的管理者了。」

沃爾克謙虛地說：「我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這一幕，讓路易看見了奧爾巴赫在球隊里的地位。

就像是個至高無上同時大部分時間裏都很英明的獨裁者。

獨裁者的本質就是不容許第二種意見。

尤其是他已經決定的事。

哪怕他做錯了，身邊的人也只會提供助力。

只要有奧爾巴赫在，簡·沃爾克永遠都不會成為一把手。

對路易而言，也是這個道理。

只要有奧爾巴赫在，他的野心也難以實現，雖然他很年輕，但他也不想長期在某人的陰影下工作。

最後，阿奇博爾德沒交易出去。

伊賽亞·托馬斯因為打不上首發而鬧情緒，教練組私下開導他。他們希望微笑刺客像一年級的桑普森一樣，從替補做起。

托馬斯的回應讓人無言以對：「拉爾夫打了一年的替補，幫助球隊奪冠，然後他現在依然是替補。我們要在替補的位置上打到什麼時候呢？」

這便是陣容過於強盛的壞處。

表面上，是無敵的，但失敗的陰影已經落入凱爾特人的更衣室的角落。

這段時間，路易很少跟隊，他對桑普森的指導卻沒有停下。

大半賽季下來，桑普森多少算是掌握了入門級的卡位技巧，但要像摩西·馬龍和莫里斯·盧卡斯那樣成為卡位怪物和籃板統治者，還需要時間。

他的上肢力量還很弱，他的核心力量也不足。

這兩者的欠缺同樣會影響他對籃板球的控制力。

大部分的時間裏，路易都在幫奧爾巴赫工作，處理文件，接一些他不想接的電話。

因此，他也藉機認識了部分球隊的管理者。

路易目前沒有尋找遺珠的願望，因為找到再好的球員，都是壯大球隊，讓菲奇更容易地奪冠。

只要球隊能夠奪冠，哪怕菲奇合法地殺了奧爾巴赫全家，奧爾巴赫都不能把他開除掉。

凱爾特人內部評判工作的標準就是贏。

贏就是真理。

但路易依舊從大批隊內球探傳送過來的報告裏，找到了熟悉的名字。

加州州立大學長灘分校克萊格·霍奇斯。

他不是明星，不是防守達人，在NBA里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角色球員。路易之所以認識他，是因一個叫三井壽的日本人。

成為職業球探之前，路易對籃球的興趣源於SD。曾有很多SD粉絲考究過裏面人物的原型，時間越長，新粉絲的考究結果就越離譜。在2020年，已經出現了仙道是詹姆斯、神宗一郎是湯普森、流川楓是科比...等等離譜的結論。從人物特點和創作時間來看，三井壽的原型，至少他的投籃動作原型，就是克萊格·霍奇斯。

可惜，霍奇斯是個投射型的一號位，這是凱爾特人目前最不缺的類型，所以他沒有將他推薦給球隊。

時間過得很快，NFL結束了賽季，他們的勞資協議也將結束。據傳，NFL的球員公會同樣想要一份可以和老闆們共享電視轉播分成的合同。

NFL賽季結束的時候，NBA的賽季卻才接近尾聲。

路易剛開始不喜歡幫奧爾巴赫幹活，後面他喜歡上了這項工作，簡單，輕鬆，還能跟着了解到許多內幕。

順便系統性地關注今年的NCAA三月錦標賽。

除了那些即將畢業的老生，和可能提前加入NBA的天才球員，今年的新生也是焦點。

聖約翰大學的克里斯·穆林、奧本大學的查爾斯·巴克利、休斯頓大學的阿基姆·奧拉朱旺、喬治城大學的帕特里克·尤因以及...北卡大學的邁克·喬丹。

都是路易的「熟人」啊！

這一眾新生里，奧爾巴赫最看好的是尤因。

他在尤因身上看見了比爾·拉塞爾的氣質，好勝如狂，瘋狗屬性，堅韌的意志和誓死保衛籃下的決心。

「他的卡位很糟糕。」

「他的籃板也不太好。」

當尤因帶着喬治城打進決賽，和喬丹的北卡碰面時，他們都不是舞台的焦點。

他們代表着未來。

而路易指著奧爾巴赫所看好的尤因：「他的防守問題一大堆。」

奧爾巴赫沒想到路易這般貶低他所看好的尤因，惱怒地反問：「那你看好誰？」

「北卡的23號。」路易必須要裝這個比，不裝不得行，終於有個球員能讓他心安理得地當一把先知了，「他會成為他們這一代人中最偉大的那個！」

「最偉大？」

奧爾巴赫輕蔑地笑道：「未必吧。」

最後的幾分鐘，路易和奧爾巴赫都變得沉默，為這場激烈的比賽。

詹姆斯·沃西無疑是這場比賽的統治者。

但光靠他的發揮還不夠。

這場比賽的最終時刻，喬治城落後，他們的王牌球員「沉睡者」弗洛伊德左肩斜倚著防守人向中路推進，在罰球線外弧頂處閃過吉姆·布萊克的重心，回身、拉球、抬手。

沃西一躍而起，卻撲了個空。

這是個見血封喉的時刻，當弗洛伊德騙過沃西再次起跳時，邁克·喬丹正站在他正對面一步外的地方，他沒有上前封堵，有些獃滯地站在原地目送著皮球以一個較尋常出手稍高些的弧度嗑在框沿上，顛抖著入網。

敢相信這個人是40年後球迷口中的「山羊」嗎？他被嚇傻了。

短短12秒之後，北卡將賽季的命運，此前連續三次在冠軍賽敗北的詛咒，將打破詛咒的希望，交給了一年級新生邁克·喬丹。

路易看見喬丹緊張地屈膝，疑似假動作，其實已經是身體的下意識反應，他滑步調整了下，然後以可見的顫抖的身姿，來到空中，在他未來無數次將匕首插到對手心脈上的時刻到來前，這是他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對這種時刻感到恐懼。

「唰！」

一個全新的時代到來了。

邁克·喬丹在扼殺喬治城冠軍夢的一投中死去。

邁克爾·喬丹於壓力中降生，然後攜帶着勝利離去。

「這個年輕人，的確不一般。」奧爾巴赫輕聲道。

路易只是沉默地看着。

喬丹的確是他所認可的歷史最佳，但現在，80年代因為他的出現已經完全改變。

如果他想實現自己的野望，他就得繼續向前，為此勢必要粉碎很多人的夢想。

包括喬丹的夢想。

這一世，邁克爾·喬丹還會是歷史最偉大嗎？

未必吧...

澎湃的野心讓路易的意念飄忽至此，嘴角不禁閃過冷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