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平庸貨色

餐廳里，麥克馬洪曾提出要和路易交換拉爾夫·桑普森的球探報告。

路易並不想交換，不是怕或者擔心，而是認為不值得。

麥克馬洪固然是當世最好的球探之一，但他和現在的球探一樣，能省略篇幅就省略篇幅，那幾行字寫的是什麼路易閉着眼睛都能想出來。

哪裏能和他的「心血」相比呢？

「不要了吧？」

「不要？」麥克馬洪不敢相信地說，「你該知道有多少人想和我交換球探報告吧？」

據路易所知，麥克馬洪正是開創了私下販賣球探報告賺外快先河的人。

從麥克馬洪起，越來越多道德敗壞素質低下的球探出賣球隊利益只為了那一點小錢。

「你的球探報告還用交換嗎？不都是找你買的嗎？」路易嘲笑道。

「臭小子！你以為你的球探報告很金貴嗎？」麥克馬洪不滿地說。

路易謙虛地說：「金貴不好說，但肯定比你的有價值，你要和我單換，我肯定不能同意，除非你請我吃飯。」

麥克馬洪本來是想能換就換的，畢竟路易可是在他的眼下提筆寫了大半場。一般誰會這麼寫球探報告？

他的好奇心越來越重，早知如此就選個便宜點的餐廳了。

看這小子的樣子，今天不狠狠占他一頓便宜是不會乖乖把報告交出來的。

「行，我請客！」麥克馬洪像割肉一樣狠狠地說。

「真是痛快！」路易將筆記本交出，「正好我也想請傑克叔叔看看我的球探報告有什麼不足。」

「臭小子！」

麥克馬洪先看了下篇幅，他驚呆了。

一場比賽寫滿十頁，這哪裏是球探報告啊？這分明是比賽速記！

路易將桑普森每次進攻，每次防守，每次投籃打鐵都記錄了下來。

在最後一頁才開始總結。

麥克馬洪開始細看，路易則草草地看了眼對方的報告。

結果和他所想的一樣，且不看那些吹吹捧捧的段落，麥克馬洪對桑普森的分析和前景預估，不出意料。

「毫無疑問的明星潛質。」

「需要加緊打磨內線基本功。」

「至少需要增加30磅（13公斤）的體重。」

麥克馬洪認為桑普森還不是一個真正的內線，這說法一針見血，桑普森非但沒有內線的樣子，還有點像2米2的後衛。

以如今的專業人士的認知，自然是想讓他成為一個具備外線技巧的內線。

這一點都不奇怪。

倒是麥克馬洪，他臉色凝重地看着路易的球探報告。

路易已經開吃了，他還在看，尤其是最後一頁。

許久，他才將筆記本還給路易。

「我不知道你是瘋了，還是拿了一份假的給我。」麥克馬洪難以置信地說，「如果這是你對拉爾夫的評價，那你就是全美唯一一個不看好他未來的球探！」

路易解釋道：「你誤會我了...我不是不看好，我只是對他的未來感到悲觀。」

「這已經是嚴重地不看好了！」以麥克馬洪的認知，他很難認可路易的想法。

正如所有人所言，桑普森並非池中之物，只要在大學里打磨幾年，進入聯盟便化龍，必將吞噬所有。

這便是路易和他們觀點不同的地方。

他不可動搖地認定，如果桑普森像其他人一樣在弗吉尼亞待三年到四年，他就廢了。

「這正是我對他的看法。」路易笑道。

「你要是敢把這份報告放到里德的面前，我敢肯定，他會把這報告揉成團燒了點雪茄！」麥克馬洪預言。

這就不勞傑克叔叔關心了。

路易嘴上卻說：「或許呢。」

吃完晚餐，他們各回各的酒店。

路易又給那位幫他搞到票的北卡州立的女同學打了個電話，他約對方今晚到他的酒店房間小酌一杯。

路易對她念念不忘的原因，和慾望無關。

他想得到今晚這場比賽的錄像帶，但他明天就要離開，因此，他只能出賣自己的色相，和一小筆錢，讓她幫自己找一找。

當然，談完正事，自然會聊到風花雪月，然後去床上雙修。

次日，路易前往肯塔基。

他今天要觀察的是路易斯維爾大學的王牌達雷爾·格里菲斯。

他有個響噹噹的外號「大雷博士」。

就路易觀察到的情況來看，此人無疑是1980屆畢業生中即戰力最強的後衛，持球能力彪悍——真的很彪悍，第一步速度極快同時又敢於肉搏。

此人在NCAA頗有名氣，球探那裏更是人人皆稱讚，是穩穩的前三人選。

阻止他登上狀元大位的，只有「當大家情況都差不多的時候我們就選個內線吧」的古訓。

但這句古訓是典型的內容不達意。

當新秀都差不多的時候選個內線，那要是外線比內線強一些呢？沒疑問，還是選內線；那要是外線比內線強很多呢？很大一部分球隊還是會在斟酌再三后選內線。

格里菲斯除了突破兇狠，打法拚命，還有一手給路易留下深刻印象的中遠投。

看他對投籃的自信，和投籃動作，他應該能夠適應三分線。

這一趟可算是不虛此行，除了格里菲斯，路易還順便寫了他的隊友，同樣有NBA潛質的德里克·史密斯（DerekSmithSG）的球探報告。

路易斯維爾也是沒有長人的球隊，首發第一高度和北卡州立一樣，都是2米01。

但他們的戰鬥力，輪換深度，運動能力和沖搶籃板的積極性，是北卡州立不能比的。

這裏面的差距，就是這兩支球隊競爭力的差距。

NCAA雖然比賽規則上墨守成規，但球隊太多，擁有無上許可權的教練在能夠保證戰績的情況下可以隨心所欲地打造自己的體系。

這就讓許多球隊看起來像是穿越者帶隊一樣，一個個奔放的很，小球橫行。

這其中也有難言之苦，世界各國的年輕才俊湧入NCAA之前，各個學校只能從美國本土招收人才。就算美國是籃球王國，也沒那麼多的長人供養各所大學，因此，有天賦的長人是稀缺品。

即便嬰兒潮一代逐漸長大，美國各行各業都迎來了人才的爆發期，情況也沒改變多少。

所有的新嘗試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除了拉爾夫·桑普森和其他的熱門應屆球員，以及可能參選的大三球員，路易還有個目的，就是找到一個優秀的後衛。

後衛線絕對是凱爾特人的薄弱項。

沒有對阿奇博爾德不敬的意思，但如果這條線上的人依然是他，那凱爾特人面對任何頂尖後衛都沒有還手之力。

尤其是要考慮到他們的側翼缺乏運動天賦，內線又老又慢又嫩。

本來選了個奇克斯可以解決所有問題，但美夢還沒開始做就被前前老闆打破了。不，他老人家沒把伯德的簽約權順便帶走，凱爾特人就該感恩戴德，哪裏還能抱怨更多呢。

羅尼·萊斯特（RonnieLesterPG）是路易下一個觀察對象。

他為愛德華大學效力，在比賽日，路易發現了湖人隊的首席球探「聰明人」林肯以及開拓者的總經理斯圖·英曼。這傢伙雖然眼光差了些，但做事情卻總是親力親為，很喜歡到現場觀賽。

路易和林肯交流了一番。

從對方的反應來看，萊斯特似乎不是他心儀的人選。

「他沒有麻吉那樣的比賽直覺。」他這話真讓路易有種恍然大明白的錯覺。

魔術師那種英才，說15年一見都是嫌少了，他還想再發現第二個吶？

「路易斯維爾的『大雷博士』不錯。」路易笑道，「我友情推薦你去看看他。」

「大雷博士啥都好，」林肯沒好氣地說，「就是『貴』。」

這屆選秀，湖人沒有靠前的簽位，他們想要首輪前段必須走交易的路子。所以林肯才會把目光放到這些首輪中段的人身上。

路易對萊斯特的看法，和林肯一致。

但他的球探報告沒有林肯那麼玄乎難懂。

很直接。

「身材矮小瘦弱，不像是21歲的球員。」

「突破選擇有問題，爆發力不足。」

「投籃能力堪憂，投籃手型隱患巨大。」

「不值得一選。」

這種平庸貨色，他總是乾脆又利落地下筆，而且毒辣之極，好像對方和他有仇。

不過，現場另一位專業人士，開拓者的總經理英曼倒是看得如痴如醉，顯然對於萊斯特，有着不同於路易和林肯的欣賞。

路易和英曼也算認識，他在準備離場的時候去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