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煽陰風點鬼火,聖人心黑了

第114章 煽陰風點鬼火,聖人心黑了

嘉興府的讀書人們聚在文廟哭鬧,尋死覓活的,動靜鬧得很大。城裏的官紳們等著看欽差大人如何應付,不料任七不聞不問。

不過這麼一鬧騰,丈量田地一事停了下來。任七似乎焦頭爛額,親自登門拜訪幾個有頭有臉的大鄉紳,還在城裏最好的酒樓擺下宴席,與鄭、查兩家把酒言歡,姿態放得很低。

任七的作態,一時間傳為笑談,人們都認為他服軟了。

鄭老爺子私下裏蔑笑道:「我三板斧還沒全都劈下去,他欽差大人便沒轍了。一個出身低賤的大老粗,德不配位,幾個秀才鬧事都不敢出面,如何跟我斗?」

查家族長大笑:「咱們的皇上昏了頭,竟然用這種草包當欽差。治理國家,靠的還得是咱們士紳,不與士大夫共治天下,我看大明朝這半壁江山也保不住!」

府衙,後堂。

朱由崧窩著一肚子火氣,抱怨道:「任七,你要是只有這麼點能耐,趁早上摺子辭職,沒來由丟了朝廷的臉面。」

「你着什麼急?」任七溫吞吞道。

「嗨,我好歹是當今皇上的堂兄弟,你這個欽差大人丟了我老朱家的臉,我能不急嗎?」

任七笑道:「老朱家的臉,早就被你們這些混吃等死的藩王丟盡了,否則皇上也不會削藩!瞪我作甚,我說的不是實話嗎?稍安勿躁,我在等一個人。」

「等誰?」

任七笑而不答,往藤椅上一躺,片刻后便鼾聲大作。

這一天晚上,府衙來了一個人,戴着大大的斗笠,臉龐遮得嚴嚴實實。

「你就是李刀三?」任七問道。

「正是!」李刀三摘了斗笠,臉上長滿絡腮鬍,他從懷裏掏出一塊金牌遞給任七。

「欽差大人,這是長平公主殿下當初送給我的錦衣衛腰牌,請過目。」

「自去年起,我就在江南一帶四處走動,平息了好幾起奴變。欽差大人南下時,我便收到了錦衣衛的密令,但凡欽差大人有所差遣,小的萬死不辭!」

任七點頭道:「關於你的事情,本欽差離開南京時,鞏指揮使跟我詳細說過。我來問你,現在嘉興府奴變情況如何?」

李刀三答道:「各縣都有奴變發生,其中處理最為妥當的是嘉善縣。嘉善知縣李陳玉清廉剛正,愛民如子,奴變剛起就被他化解了。」

「化解了?不行,本欽差還要看熱鬧呢!李刀三,你去各縣走一遭,將鬧事的奴僕聚攏起來,造勢攻打嘉興府。」

「啊!」李刀三懵了,急忙道,「欽差大人,長平公主殿下讓我平息奴變,可沒讓我鬧事……」

任七擺手道:「本官現在是以錦衣衛指揮同知的身份命令你,你要違抗忤逆上官嗎?」

自從鞏永固接管錦衣衛以來,錦衣衛得到整頓,紀律嚴明。下屬違抗上官命令,罪大惡極,死無葬身之地。

李刀三無可奈何,只得答應了。

任七湊在他耳朵旁嘀咕了幾句,笑道:「你把本官的話告訴李陳玉,照做就是了。事成之後,本官為你們向朝廷請功。」

李刀三連夜趕往嘉善縣,過了幾天,各縣的奴變突然風起雲湧,大有燎原之勢。

繼而傳來奴僕們在嘉善縣聚義,推出首領人物,並積極謀划攻打嘉興府。

聲勢驚天,嘉善縣裏的許多官紳紛紛出逃,鬧得人心惶惶,嘉興、秀水兩縣的奴僕們也蠢蠢欲動。

劉瑄慌忙來找任七,請求道:「欽差大人,快發兵平亂吧!」

「平亂,平啥亂?」任七一臉茫然。

「哎呀,嘉興各地奴變越演越烈,傳言刁奴們要來攻打府衙了。恰好大人您帶來了大隊人馬,此事還得仰仗您了!」

任七裝模作樣問道:「鬧事的奴僕有多少人?」

劉瑄伸出一個巴掌道:「不少於五千人!」

「哎呀呀,這麼多人來圍攻嘉興城,如何了得?本官也只有兩千兵卒,兵力不夠啊,只能守城。」

劉瑄無奈道:「那就守城吧,下官這就去做安排。」

任七道:「要守城,必須加固城牆,製造守城器械。城裏人手夠用嗎?」

劉瑄想了想,跺腳道:「只能派差拉壯丁了!事不宜遲,下官立即去通知大小官吏們行動起來。」

等劉瑄走了,朱由崧斜瞅著任七,鼻子裏出著冷氣道:

「任七啊任七,你錯過了一個大好機會,你真是愚不可及!奴變針對的就是官紳們,你為何不趁此機會討價還價?官紳們不配合你推行新政,就讓奴僕們折騰好了,你偏要幫他們守城,蠢貨!」

任七懶洋洋道:「守城是假,拉壯丁才是真。你那核桃仁大小的腦子,哪能知道老子的計謀?」

此時正是秋收時節,官府派人四處拉壯丁,到城裏整修加固城牆,不免鬧得雞飛狗跳,民怨沸騰。

有許多農戶分派了差役,家中壯丁走了,便耽誤了收割莊稼。農人們咬牙切齒,田間地頭全是哀哭咒罵之聲。

壯丁們更加惱火,他們都是家裏的頂樑柱,全家老小指望着秋收活命呢,偏偏要放下手中的農活來服差役,一個個眼睛裏冒着火光,一言不合便咒天罵地。

當城裏聚集了兩萬多壯丁時,任七笑了:「朱由崧,煽陰風點鬼火的時候到了!去,帶上戶部的官員,去給壯丁們詳細講解新政內容。」

朱由崧這才回過神來,豎起大拇指道:「好小子,你成精啦!」

戶部官員按照任七的吩咐,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解釋新政內容。尤其着重解釋了攤丁入畝的本意,告訴人們以後官府分派徭役,田地多者多抽丁,一百畝地抽丁一人,田地不足一百畝的不必承擔官府差役。

壯丁們一聽,頓時嘩然。許多人嚷道:「他媽的,我家裏只有幾畝薄田,本就不該來當差嘛!」

朱由崧陰惻惻道:「皇上推行新政,就是為了窮苦老百姓們着想,偏偏嘉興府的官紳們百般阻撓,新政推行不下去,受苦的還是你們。」

「好啊,有錢有勢的官紳們不管咱們死活,發生奴變了,反倒要讓咱們來賣力氣,欺人太甚!兄弟們,撂挑子走人,愛咋地咋地!」

壯丁們叫罵着,扔了手裏的磚石木材,氣沖沖就要離開。

朱由崧攔住他們道:「你們一走了之,欽差大人還是無法推行新政。要想過上好日子,就得跟着欽差大人走,把新政落實下去!」

「對,是這麼一個道理!」壯丁們點頭道,又問,「我們該怎麼做呢?」

「先去文廟集合,欽差大人有話說。」

……

兩萬多人聲勢浩大來到文廟,擠得水泄不通。院裏站不下這麼多人,許多人爬到了牆頭上。

片刻后,只聽得幾聲鑼響,欽差大人在錦衣衛的簇擁下,緩步來到文廟。

任七大搖大擺走到正殿前,朗聲道:「來啊,把人帶上來!」

而後便看到幾個書生被押到了院裏,其中有個尖嘴猴腮的老秀才,眼珠子滴溜溜轉動着,眼裏閃著狡黠的光芒。

任七看向老秀才,問道:「就是你編造孔聖人顯靈的傳言,詆毀新政,是不是?」

老秀才哆嗦了一下,但很快硬氣道:「孔聖人顯靈確有其事,並非老朽胡亂編造。至於詆毀新政,那些話全是孔聖人說的,老朽只是如實轉述而已。欽差大人如若不信,可以回頭看一看聖人雕像,是不是胸口有裂縫?」

「哼,你們讀書人說起謊話來,一套一套的。可惜本官偏不吃你們這一套,你說孔聖人顯靈,本官還要說孔聖人給我託夢呢,你信不信?」

老秀才犟嘴道:「如果孔聖人給欽差大人託夢,那是欽差大人的福氣,老朽當然相信,而且羨慕不已。」

「你就不問孔聖人在夢裏跟本官說了什麼嗎?」任七冷笑,抬起頭看向壯丁們,一字一句道。

「孔聖人託夢給本官,他說了,嘉興府這個地方爛透了,民不聊生,官紳為非作歹。他老人家日日夜夜受到心腸惡毒的官紳們的供奉,一顆心已經被熏黑了,讓本官解救他!」

此言一出,人們面面相覷。

老秀才和那幾個帶頭哭鬧的讀書人齊聲道:「不可誣衊聖人,聖人之心怎麼會是黑的?」

「來啊,砸開雕像,取出孔聖人的心臟來!」任七下令。

幾個錦衣衛握著鎚子,鑿開雕像胸口。一人伸手往裏探,不多時果然拿出一顆黑乎乎的心臟來。

文廟裏立即亂成一鍋粥,驚呼聲,哀嘆聲,恐慌聲,不絕於耳。

封建時代的人們,視孔子為天下第一大聖人。如今在聖人雕像里取出一顆黑透了的心臟,猶如平地里起了炸雷,又像天崩地裂,引起恐慌在所難免。

老秀才等人面如死灰,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片黑暈,誠惶誠恐跪下去磕頭如搗蒜,哭得撕心裂肺。

任七沖朱由崧眨了眨眼睛,朱由崧則暗中豎了豎大拇指。原來這一顆心臟,是從一具剛死去的屍體上取出來的,用濃煙熏黑了,派人鑿開雕像後背,秘密藏在裏面。

任七舉著那一顆黑色心臟,站到台階上,高聲道:

「父老鄉親們,你們瞧見了吧,孔聖人已經受不了嘉興府的烏煙瘴氣了!這些個讀書人口口聲聲為民請命,打着孔聖人的旗號招搖撞騙,卻不想自己的所作所為違背了聖人教訓。說什麼孔聖人反對新政,當真如此嗎?」

「本欽差跟你們一樣,以前是個窮苦百姓,吃不飽穿不暖,當了匪徒,恨死了貪官污吏,發誓不為大明朝效力。」

「可我現在為何願意當大明朝的官,願意為皇上推行新政效力呢?原因很簡單,新政為了窮苦百姓好,當今皇上真心實意為了天下子民好!」

而後甩手將黑色心臟扔在老秀才面前,厲聲問道:「說,誰在幕後指使你們鬧事,指使你們阻礙推行新政的?」

「說,說出來!」壯丁們義憤填膺,聲震屋瓦。

老秀才嚇尿了,結結巴巴道:「是……是鄭老爺子,還有……查家族長,大人,饒命啊……」

「阻撓新政,妖言惑眾,罪不容誅。拖下去,砍了!」任七面無表情。

老秀才等人立時命歸黃泉,任七下令將他們的腦袋放在供桌上,跪下去給孔聖人雕像磕了頭,起身道:「父老鄉親們,官紳不接受朝廷新政,該怎麼辦?」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我知道鄭家、查家的府邸在哪裏,跟我來,咱們找他們算賬去!」一人跳下牆頭,振臂高呼。

兩萬多壯丁嘩啦啦潮水一般湧上街頭,如狼似虎奔跑起來。他們圍了鄭、查兩家的府邸,叫罵不休,唬得兩府之人肝膽欲裂。

鄭老爺子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老傢伙終於知道害怕了,手抖腳抖癱軟在地上。聽着府外氣勢洶洶的叫罵聲,他再也沒有先前的自以為是的鎮定從容。

「欽差大人,好手段哪!煽動壯丁鬧事也就罷了,關鍵是在孔聖人雕像里取出黑心臟這一招太陰損,太毒辣了,嘉興府的讀書人們從此顏面掃地,在愚民們面前抬不起頭來了!「

鄭老爺子這才領教到了任七的手段,氣得七竅生煙,可他也明白,大勢已去。

急忙爬起來進入書房,寫下一封書信,交給管家道:「等城裏局面穩定下來,你立即派人送到南京,交給森哥兒。」

「知道了。」管家接過書信揣在懷裏,問道,「老爺子,接下來怎麼辦呢?」

「還能怎麼辦,配合欽差大人推行新政。」

「那豈不是意味着咱們認輸了?」

鄭老爺子橘子皮一樣的臉上凝起一抹陰冷的笑意,冷哼道:「事到如今,先保住性命和家財,與欽差大人虛與委蛇。來日方長,這一場圍繞着新政的鬥爭,遠遠沒有結束!」

想起遠在南京城的森哥兒,鄭老爺子捋著鬍鬚自言自語:「森哥兒是錢謙益的學生,崇禎殺了錢謙益,他本就心懷怨恨,我這裏只要挑撥幾句,以森哥兒的脾性,定然會鬧出事情來。」

「嘿嘿,嘉興府的官紳們無力與朝廷對抗,可海盜就不一樣了!」

打定主意之後,鄭老爺子換了正裝,命人去請任七。

任七來了,鄭老爺子滿臉堆笑,畢恭畢敬施禮道:「老夫決心擁護朝廷新政,再無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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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開局搶了陳圓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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