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皇皇多列士,俠骨讓紅唇

第258章 皇皇多列士,俠骨讓紅唇

第二天清晨,瞿式耜乘船離開,再次前去勸降鄭森。

李存明目送瞿式耜乘坐的船隻迎著霞光遠去,面沉似水。

回過頭來,對鞏永固道:「朕要做成一件事情,從來會有好幾手準備。瞿式耜能勸降鄭森最好,但咱們也不必過於抱有太大的期望,留有後手方能多些退路。去吧,你也該啟程了。」

「遵旨!」

鞏永固回答著,招手喚來上百個錦衣衛。他們也上了船,揚帆離去。

卻說瞿式耜下午便到了普羅文蒂亞城,通報姓名之後,鄭森的手下放他進城。

鄭森讓人帶來話,說他正在忙于軍務,晚上再來相見。瞿式耜也不着急,先去見了柳如是。

「師娘,最近可否安好?」瞿式耜恭敬問安。

柳如是給瞿式耜倒了茶,道:「我習慣了海上風浪啦,身體也無大礙……」

「可我怎麼看您臉色不太好呢?」

柳如是欲言又止,她中了黑牡丹的生蛇蠱,隔上幾天發作一次,飽受折磨,氣色自然不好。

但她沒有說出內情,遮掩道:「還有些水土不服罷了,你莫要擔心。對了,你怎麼又來到森哥兒軍中了?」

瞿式耜便說是崇禎讓他再次來勸降,道:「師娘,我看森哥兒再這麼頑固執拗下去,不會有好結果的。您有所不知,皇帝陛下已經鍛造出一支強大的水師,前些日子收復了濠鏡澳,還跟葡萄牙人聯合起來,森哥兒哪裏會是皇帝的對手呢?」

「是啊,森哥兒雖然什麼也沒有對我說,但我觀察他軍中情況,大大的不妙啊。糧食極度匱乏,士氣低落,而且東番島上的土著不服鄭家軍隊的管轄,四處鬧事。哎,我真怕森哥兒不小心就淪落到四面楚歌的境地!「柳如是嘆道。

「師娘,晚上吃飯時,還請您幫着我勸說森哥兒。好嗎?」瞿式耜語氣中充滿了期待。

「義不容辭!」柳如是道。

酉時,鄭森終於忙完了軍務,擺下酒席,請瞿式耜和柳如是赴宴。

席間,鄭森似乎猜到了瞿式耜的來意,一個勁勸酒,且東拉西扯說些無關緊要的話,不給瞿式耜說正事的機會。

瞿式耜喝了好幾杯酒,有些醺醺然了,他趁著醉意生硬地打斷了鄭森的話頭,站起來嚴肅道:「森哥兒,你不在乎自己的處境嗎?」

鄭森微微皺眉:「我有什麼樣的處境?」

「困獸之鬥,退路全無!」瞿式耜加重了語氣。

鄭森冷笑道:「我知道你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又來鼓唇弄舌充當崇禎的說客,是也不是?瞿式耜,我們曾經同窗苦讀,你為何胳膊肘往外拐,幫着崇禎來對付我?」

「森哥兒,同窗之誼,我一生也忘不了。當初士子們在南京城掀起罷考風波,難道我沒有支持你嗎?但人生在世,除了朋友之情外,還有家國大義……」

鄭森十分惱怒:「夠了,少拿虛頭巴腦的東西唬人!我的家國大義不是像你用嘴說,而是用付諸行動。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這是荷蘭軍官貓實南叮的府邸,我殺了霸佔東番島的荷蘭人,還趕走滿清韃子的使者,算不算心懷家國大義?」

「瞿式耜,你再多言一句,我立即把你當作間諜,軍法處置!」

鄭森摔了酒杯,站起來走了。

「倔驢!不過我能理解森哥兒的心情,一個人在孤立無援的時候,需要身邊人的支持,而不是勸說。」柳如是長嘆一聲,勸瞿式耜道,「你醉了,去歇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我保證會讓森哥兒回心轉意的。」

「師娘,難道您想到了什麼好法子?」瞿式耜問道。

柳如是淡然一笑,沒有回答,拍拍手叫來一個士兵,吩咐他送瞿式耜去休息,安慰道:「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一切都會變好的!」

……

柳如是就住在貓實南叮妻子的卧房之中,房中的擺設沒有變動,充滿了異域風情。屋頂上掛着吊燈,點滿了蠟燭,地上鋪着波斯地毯。

柳如是回到房裏,呆坐了片刻。起身走到梳妝台前,拿過紙墨筆硯,筆走龍蛇寫了一封書信。

信寫完之後,已是子時。她睡意全無,打開隨身攜帶的箱子,翻找出一套華麗的衣服。

這一套衣服乃是當年搬進絳雲樓時,錢謙益找南京城最好的裁縫給她製作的,很合體,穿在身上,柳如是的魅力顯露無遺。

梳妝台上豎着一塊明亮的玻璃鏡,柳如是端詳著自己的容貌,只見臉色憔悴蒼白,卻仍舊氣質婉約,美麗端莊。

「長恨女兒身,不得沙場行。惜哉瑩玉質,空誦法華經。」柳如是喃喃自語,眼淚簌簌而下。

她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來,幼時養在妓院,成為瘦馬;豆蔻年華之際,嫁給一個花甲之人;而後又流落江湖,與文人士大夫們往來唱和,一時風頭無兩,一時風月無邊。

再後來,她遇到了陳子龍,原以為可以託付終身,不料陳子龍有了妻室,一度鬧得不可開交。

她選擇離開了陳子龍,漂泊無依之時,得到東林黨領袖錢謙益的青睞和愛慕……

繁華如夢幻,我本飄零人!

柳如是擦拭掉眼角的淚水,專註地梳妝打扮,描眉、塗粉、抹胭脂、上口紅……她是那麼聚精會神,那麼心無旁騖,彷彿化妝成了世上最神聖的事情。

妝罷,她看見鏡子裏自己傾國傾城的容顏,便無聲地笑了,笑容彷彿春水一般蕩漾開來。

……

第二天早上,侍女推開房門,前來伺候柳如是起床。猛然間見到盛裝打扮的柳如是弔死在床頭,侍女尖叫着,哭喊著。

很快驚動了許多人,有人急忙去向鄭森彙報。鄭森大吃一驚,匆匆跑來,半路上遇到了得到消息的瞿式耜。

兩人奔進卧室時,柳如是的屍體已經被人放到了床上。她身上的衣服是那麼華美,她臉上的妝容是那麼精緻,可她的臉色又是那麼的蒼白,她脖子上的勒痕又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師娘,師娘……」瞿式耜撲到床角邊,放聲大哭。

鄭森則忍着悲慟,詢問侍女到底怎麼回事。侍女結結巴巴道:「昨夜柳娘子還好好的,壓根看不出來任何異常,哪想到她……」

鄭森瞟眼看見梳妝台上放着一封信,走過去拿起來一看,此信是寫給他的。

「森哥兒,我選擇這種方式與你告別,實在唐突。但我沒有別的辦法了,唯有一死,才能勸說你歸順大明朝。這是我心甘情願的選擇,與任何人沒有干係,你不要遷怒於別人。」

「在嘉興時,我做了一樁糊塗的事情,不,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我與鄭家老爺子和查家族長設計殺害朱由崧,導致嘉興府城失守,百姓們生靈塗炭。」

「我柳如是自問憂國憂民,心懷天下蒼生,卻行差踏錯釀成大禍,此罪百死莫贖!」

「可皇帝陛下還是給了我贖罪的機會,讓我來勸降你。森哥兒,你不歸降大明朝,師娘如何贖罪,你希望看見師娘墮入無間地獄里嗎?」

「還有一樁事情不得不說,那一天林時對來到雞籠嶼,我就知道自己非死不可了。為什麼這麼說呢?原因很簡單,還有些失意落魄的東林黨人看不清楚天下大勢,意圖東山再起。他們以為我是錢尚書的遺孀,又因為咱們以前都是東林黨人,會跟他們一般心思,故而妄圖拉我們下水,暗地裏與崇禎為敵。我死後,這些小人才會斷絕妄想,消停下來。」

「森哥兒,韃子蹂躪中原,毀我華夏衣冠,此時與大明朝為敵,豈非為虎作倀助紂為虐?」

「我死後,懸棺而葬。直到河山恢復,驅除了韃子,方可入土為安。柳如是絕筆。」

鄭森捧著書信的雙手顫抖起來,他眼裏的淚珠如同豆子般吧嗒吧嗒墜落,淚水浸濕了信紙,紙上的墨水氤氳開來。

「師娘!」鄭森撲通跪了下去,嚎啕大哭。

瞿式耜看了柳如是的絕筆書信,霎時間明白了柳如是昨夜的話中之意,她說天亮時一切就會好起來的,原來她當時已經起了以死相勸的念頭。

瞿式耜更加悲痛欲絕,他扯住鄭森的衣袖叫道:「森哥兒,你再執迷不悟,就要辜負師娘的一片苦心啦!」

鄭森甩開瞿式耜的手臂,站起來道:「也罷,我給崇禎一個月時間,倘若他能夠在一個月內攻下熱蘭遮城,我就無條件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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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開局搶了陳圓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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