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失控

《風吹開的昨天》劇組在海外斬獲了好幾個獎項后,國內的粉絲都在期盼早點上映。

飛機落地的時候沈添青看上去還挺高興，時絮走在她後面，張燦燦不知道拿手機給她看什麼東西。

接機的粉絲各家都有,人群吶喊，時常有些問題的傳進來。

「沈導！什麼時候上映啊！我們好想看哦~」

「小蘅！恭喜你！！」

「燦燦好可愛，燦燦你能給簽個名嗎？」

張燦燦給時絮看的是粉絲畫的插畫，是頒獎那天她們的造型。

時絮覺得挺可愛。

「你發給我。」

張燦燦哦了一聲。

時絮低頭看自己的手機，譚檀給她發了個消息：「晚上有空嗎？」

時絮回了個嗯。

她轉頭對經紀人說：「晚上沒事吧？」

姜柳新：「沒有,你這幾天休息,公司說要給你開慶功宴，時間待定。」

姚方方看着自己藝人,不知道在擔心什麼。

小蘅，又要和譚檀一起了嗎？

可是這幾天她又跟沈導很好,這樣不太好吧,周旋在親姐妹之間……

被人知道可怎麼辦啊？

姚方方心不在焉，等到坐電梯的時候時絮看了她一眼,上車前拍了拍她的肩。

「放心。」

姚方方欲言又止。

那邊的車窗降下,露出一張成熟的女人面孔,譚檀跟她打招呼：「你好。」

姚方方只能回禮。

後面的粉絲也看到了,但是孟蘅現在走的路子壓根不是的之前的愛豆路線，談個戀愛頂多被人詬病前任和現任是姐妹。

和平分手，沈添青沒嘴過一句。

好聚好散,連頒獎典禮都非常體面。

唯一能挑刺的就是這個譚檀小姐跟自家偶像沒那麼配。

譚檀現在是知名的服裝設計師,也不是沒有人追求。在她自己的圈子也挺有地位,而且起家很快,很多人試圖扒出點虛假,都悻悻而歸。

一部分粉絲已經妥協了。

時絮沒管這些,她跟劇組的人分別的時候，都沒讓在場的人看出她跟沈添青又一絲半毫複合的趨勢。

譚檀也很放心，時絮對她的好感度快滿了。

真好。

「晚上想吃什麼？」

時絮：「你挑地方吧，我眯一會。」

趕趟很累，時絮閉上眼休息，譚檀便更肆無忌憚地觀察她。

她的眼神含着很多情緒，留戀、不舍、狠絕……

最後抿了抿嘴，計劃着過幾天的出遊。

沒過多久，時絮的手機響了，她睜開眼，看了眼來電提醒。

是幸夏萱。

時絮跟幸夏萱很久沒見面了，對方在知道她跟譚檀又在一起后差點沒氣死。

時絮也沒跟她說計劃，幸夏萱你了好半天，她們這麼多年的朋友，她總覺得有點奇怪。

畢竟時絮跟她說沈添青的神情作不得假，她們做朋友這麼多年，哪怕中間分開很久，幸夏萱依然知道時絮的秉性，她感性但不是戀愛腦。

看時絮咬死了複合，幸夏萱哪怕猜測有苦衷，依舊被氣到。

幸夏萱：「你回來了？」

時絮：「嗯。」

「晚上來我家吃飯怎麼樣？」

時絮笑了一聲：「你不是說不跟我說話了么？」

幸夏萱：「你很啰嗦。」

時絮：「不去了，有事。」

譚檀看了她一眼，時絮：「跟譚檀一起。」

那邊沉默了半天。

時絮：「下次吧。」

等掛了電話，譚檀問她：「誰？」

時絮：「幸老師。」

譚檀哦了一聲，她轉過一個彎，「去吃傣族銅鍋怎麼樣？我一個同事的女朋友開的。」

時絮：「好啊。」

時絮其實沒什麼胃口，7490一直給她發系統消息讓她端正態度，不要消極怠工。

系統7490元氣滿滿地說：前輩！下星期就結束了！

時絮：我在等她展開說說。

這個包廂看起來古色古香，銅鍋冒着熱氣，譚檀沒要酒，點了玉米汁。

「恭喜你拿獎。」

時絮：「謝謝。」

譚檀：「周六，你休息嗎？我看新聞說八角山的梅花開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時絮：「嗯，請了一周假。」

她給譚檀倒上玉米汁，一如從前，「你怎麼回想到去八角山。」

譚檀：「我記得以前你叫我去過，但是我不是生病了嗎？就沒去了。」

時絮噢了一聲，「對不起，我有點忘了。」

她垂着眼，在7490看來凹造型凹得非常成功，但凡光線再亮一寸，她就要失去那種脆弱感了。

譚檀的心都顫了顫，愧疚和狠絕在她心裏來迴轉換，她每次多看時絮一眼，都有一種濃重的墜落感。

時絮的死亡不是她做的，可是她現在還要她去死。

「沒關係的，」她伸手抓住時絮的手，「我現在雖然不做瓷了，但是也會寫生。」

「你還說我總顧著自己。」

時絮心想：可不是么。

看梅花可不是我的愛好，那時候喜歡，所以喜歡。

現在看着就心煩，看梅花她不如陪沈添青去兒童樂園玩碰碰車。

時絮沒有抽回手，「好，不過天氣冷，也不知道會不會下雪。」

譚檀：「下雪不是更好嗎？」

她露出一個輕快的笑容，像很多年那樣，「s市下雪都很小氣，不像北方，一片片下。」

可惜她不是從前的譚檀，對面坐着的也不是曾經的時絮。

時絮不愛她，譚檀的愛依舊裹滿了自私。

看起來是被系統維持的兩情相悅。

時絮：「那沒有，我之前去拍戲，也見過南方小鎮下鵝毛大雪的。」

她也死在那年的大雪裏。

譚檀沒想那麼多，「是拍什麼戲？」

時絮：「和你妹妹拍的。」

譚檀沉默了一會，轉移了話題，卻沒鬆手，依舊抓着時絮：「時絮，你更喜歡我的對吧？」

系統的數值告訴她時絮的愛，也給出了時絮對沈添青的好感度是八十四。

這對時絮來說是很高的分了。

畢竟譚檀開好感度查看指數，一大片的人，就時絮對別人的好感都很低。

只是看著錶面熱切。

譚檀一開始以為時絮是燦爛的太陽，後來才知道她只是對誰都一樣。但這樣的人，一旦把人放在心裏，那個人就猶如驚濤拍岸，難以抽身。

譚檀也一樣，哪怕時絮死，哪怕譚檀知道時絮恨，自己卻依舊念念不忘。

於是她用了道具，利用系統的優勢，把時絮從沈添青手裏搶了回來。

我就是無比貪戀這點好。

時絮沒在譚檀那裏留宿，之前的留宿都是7490弄的假象。第二天要面對譚檀鬼氣森森的濃情蜜意實在是讓時絮心裏發毛，她索性能推就推。

時絮滿身疲憊地回自己的公寓，感覺自己新劇組請的假太長，乾脆自己銷假火速去拍戲了。

新戲的大場面很多，搭檔的演員很有經驗，時絮巴不得成天泡著。

姜柳新以前覺得孟蘅挺沒事業心的，現在覺得她可能太有事業心了。粉絲組織探班，看到的就是穿着西裝的的女精英boss扛着□□跟肌肉猛男交手，那場面跟開了倍速一樣。

一群探班的粉絲都張大了嘴。

「小蘅好努力啊！她穿西裝扔手榴彈也太帥了……」

「哎這種彈跳戲真的很累，她汗都低下來了……好性感。」

「是反派嗎？我要叛變了……」

姜柳新聽得渾身雞皮疙瘩。

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藝人的身體素質很強，特訓期間吊打同期男演員，現在換上戰損的衣服，那胳膊的肌肉線條都賞心悅目。

中場休息的時候時絮還給粉絲分奶茶去了。

她補妝的時候看了眼手機，沈添青發了個截圖給她。

-[圖]

-[動畫表情]

時絮點開一看，是剛才那幫粉絲髮的照片。

好像路透了，又好像一點沒透，是時絮的一個背影照，後面高樓大廈，街道空空蕩蕩。

破損的車，一地的玻璃，滿地狼藉。

-時絮：工作時間摸魚？

-沈添青：想你，她們看起來很幸福。

沈添青在籌備上映的一系列問題，定檔一開始就是春節檔，還有兩個月。

宣發一直在跟進，只不過要維持熱度。

她突然覺得自己壓根沒時間戀愛，更別提現在的身份還是跟姐姐女朋友搞地下情的小姨子。

兜兜轉轉，怎麼還是這個身份。

刺激是挺刺激的，憋屈也是真的憋屈，所以總想搞點別的刺激刺激。

-時絮：你少來，我馬上就解脫了。

-沈添青：真的嗎？

她百分百相信時絮，但吃醋是人的本能反應。

之所以這麼相信，也是時絮給她的那種絕對的安全感。

沈添青怕時絮走，時絮就告訴她不會走。真的很奇怪，別人說的話在沈添青耳里是花言巧語，但是時絮說的話，對沈添青來說卻像是的千金一諾。

-時絮：真的。

-沈添青：我不管，這套造型什麼牌子的，我要買一身。

時絮哭笑不得，她靠着欄桿，邊看手機邊喝咖啡。

化妝師走到一邊喝水，遠處的粉絲討論：「小蘅在笑誒，是在跟女朋友聊天嗎？」

「可能吧……」

又嘆氣起來。

「算啦，小蘅喜歡就好了，希望她能幸福。」

時絮感覺到了對面的注視，抬眼比了個心，又驚起一灘尖叫。

-時絮：你買這個幹什麼？

-沈添青：讓你穿這身和我……聽說你的新角色是退役的情報科科員？轉行后是司法精英？

-時絮：怎麼都讓你知道了[動畫表情]

-沈添青：屁股很翹，我很喜歡。

時絮笑出了聲。

她把手機鎖屏丟給姚方方，自己穿上外套去開工了。

姚方方不懂扔個手機那群女生有什麼好尖叫的。

小蘅的手機殼是壓神奇捏屁屁小玩具難道暴露了嗎？

姚方方捏了捏，覺得手感賊好，決定自己也買一個。

隔了一會想起來沈添青之前的手機殼也是這個類型的。

可惡啊，分手后卻搞起同款來了！

……

周六時絮休息，她醒來看了看窗外，細雪紛紛。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有點燙，昨晚慶功宴她喝太多酒，大半夜又去吹了個晚風。

還去某人的地下室廝混，現在渾身軟綿綿的。

譚檀電話打來的時候她剛穿上鞋。

「我在樓下等你。」

譚檀坐在車上，看着自己反光鏡上掛着的照片，是她和時絮前幾天拍的。

她的心很忐忑，這一幕她模擬了無數次，系統給出的成功概率接近百分之九十八。

基本可以說是完美的程度。

她今天特地穿了一個毛線套裝。像是那年深冬，她替人送花，支使沈添青去裏面送，因為後台亂糟糟的，還有點吵。

反正是幫人忙，讓妹妹送也一樣，結果沈添青連人帶花被人請出來。

譚檀第一次跟時絮照面，對方半面妝，戲服還沒換。譚檀自己一條無袖毛線裙內搭是藍色燈芯絨，外面套著一件夾棉外套。

時絮後來回憶，笑着說：「我就記得你的裙子上有小黃花，很幼稚。」

當年還是大學生的譚檀看起來其實一般幼稚，但是年紀不小的譚檀穿這身，明顯是幼稚了。

7490不知道怎麼評價這個宿主，總覺得她是一個特別矛盾的人。

矛盾得有些可怕，偏執無比。

明明很喜歡6900，也的確沉浸在經年的舊夢裏無刻自拔，只要她放開，其實就能圓滿。

但是她偏偏爭強好勝，要那一口氣。

要讓妹妹不好過，要讓母親後悔。

她的愛永遠伴隨着利用和取捨，是混合物。

忘了安全感壓根不是靠對方給的，很大程度取決於自己的心理。

譚檀深吸一口氣，她看向坐上副駕駛座的時絮。

對方穿得很隨意，一如當年她們的最後一面，普普通通的夾克時絮穿起來都要特別有味道。

「走吧。」

她們的車停在半山腰。

雪越來越大，譚檀要求和時絮共撐一把傘。

八角山有個八角亭，今天很早，都沒什麼人。

梅花真的開了一片，紅梅白梅混在一起，像是觸目驚心的血跡。

譚檀挽著時絮的胳膊，喊了她一聲：「時絮。」

時絮看着這山，前方是懸崖。她這一招太險，這種任務也不是催眠能解決的，必須事發，不像一起睡覺，可以用系統道具糊弄。

不然她早就這麼做了。

譚檀的心愿必須要完成7490才能完成這個任務。

時絮要解決譚檀，她才能活下來，7707的計劃成功，她就自由了。

「等會我站在這塊石頭前面，你給我拍張照好嗎？」

時絮點頭。

時絮拿着手機，譚檀又叫她：「你親我一下好不好？」

雪下的很大，白了譚檀的頭和眉睫，時絮也沒猶豫，譚檀卻抓住她的手，喃喃地說——

「我知道你騙我。」

時絮：「你說什麼呢。」

譚檀：「我的系統，也在騙我。」

7490聽到了自己面板的警報聲。

她眼睜睜地看着譚檀的情緒值飆升，幾乎要衝破了閾限。

搞什麼，這人也在裝嗎？

「端腦當時說可以滿足我的任何願望，它和我說起過你。」

譚檀看向時絮。

孟蘅的皮囊被時絮的靈魂浸染，其實很難區分到底哪裏不同。

時絮死了太多年，回憶都模糊了。

「你能回來，也是因為端腦吧。」仟韆仦哾

「時絮，你是不是根本沒愛過我。」

7490的系統警報越來越響，她突然發現譚檀的用戶背包里憑空多了兩個道具。

【力大無窮】和【記憶消除】

完蛋了，徹底失控了。

7707上次不是修復了bug嗎？？端腦死灰復燃了？

這種黨爭怎麼跟買股一樣，我不會站錯隊了吧？

時絮根本動彈不得。

她在和這種系統道具做鬥爭。

雪紛紛下，她卻沒感覺到冷。

汗從額頭滑下，她咬着牙，喉嚨里泄露出一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