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牛氣衝天
臭味刺鼻辛辣，鼻子瞬間失去了嗅覺，眼睛像是糊了什麼東西似的，辣的直掉眼淚。
陳灝覺得胃裏翻湧難受，反應過來后毫不猶豫的拔足而逃。
「卧槽，耗子你剛才可沒說這牛會放屁？」
一向知書達禮的徐志遠跑出來扶著牆狂吐，髒話脫口而出。
而一旁一向穩重的陳父此時也是面色鐵青，抿著嘴巴，兇狠狠的瞪着陳灝，似乎下一秒巴掌就要打過來。
「這牛肚子裏那麼多脹氣，肯定要排出來！」陳灝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之前的緊張一掃而空。
「小大夫，小大夫，你剛才說這牛中了混合毒藥，嚴不嚴重？」
大牛跟了過來，拉着陳灝問。
「非常嚴重，不過被我用祖傳秘方暫時壓住了，應該能挺過今晚。」陳灝拍著胸口順氣。
他剛才本想說，即便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
剛才是真的兇險，這黃牛眼看就要挺不過去了，馬上就要脹死了，還好關鍵時刻這牛通了氣，能正常排除肚子裏的脹氣，基本上沒有太大的問題了。
「你別應該呀！到底能不能行你給個準話？」大牛往屋子裏望了一眼，還是沒有勇氣再進屋子裏。
此時屋內的時不時的傳來黃牛「噗～」「噗～」「噗～」的放屁聲，牛屁一個接一個，屋內更是烏煙瘴氣的，刺鼻的臭味溢了出來，整個院子裏都散發出一種濃濃的臭味。
這就是傳說中的牛氣衝天啊！
牛氣！
「這頭黃牛長期食用這種毒豆，毒素早就悄悄滲透骨髓，遍佈身體每個角落，我用了祖傳秘方才堪堪壓住，但是這並不代表它好了，骨髓靜脈里的毒素還需要以後慢慢拔除。」陳灝捂著鼻子擺手。
這院子也不能待了，必須趕緊離開。
「辛苦小大夫了！」大牛小聲說，臉上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哭。
「你去把屋子的窗戶都打開，別把黃牛牛熏死了。」陳灝努努腦袋，示意他。
「這就去！」大牛應了一聲，聽着屋子裏還沒有停止的「噗～」「噗～」聲，最終也沒有鼓起勇氣進去。
足足等了一刻鐘，屋子裏才算安靜下來。
大牛最關心牛的情況，第一時間進了屋子打開了窗戶。
還好剛下過一場雨，夏天的夜裏空氣清涼，清風徐徐，惡臭雖然難聞，但也很快就被吹走了。
陳灝進屋，摸摸牛的肚子，依然鼓鼓的，但是沒有之前那麼大了，黃牛的身體似乎也緩和了下來，停止抽搐。
「小大夫，要不再熬一碗葯？」大牛看到黃牛平息下來，心裏很高興，不由得對這個小小的少年非常欽佩。
心想這小子還真有幾把刷子。
「葯喝多了，牛受不住，你多給它按摩按摩，我去補個覺。」陳灝打了個哈欠。
折騰那麼久，現在已經是深夜了，
「都聽小大夫的。」大牛點點頭，非常小心的幫黃牛揉着肚子，這麼做多少能緩解一下疼痛。
「大牛！」走到門口的陳灝突然轉身，面色冷峻，細細的打量着眼前的大牛。
「咋了，小大夫？」大牛連忙起身，不知陳灝為何突然叫他，也不知這神態幾個意思。
「這頭黃牛是你們上河村的牛，是縣令親自交到敖村長的手裏，意義重大，倘若是有什麼閃失，你猜敖村長會不會把你送出去頂罪？」
陳灝語氣很冷，完全不像是小孩子語氣，冷冷淡淡的帶着莫名的威嚴。
「小大夫說的是哪裏話，這頭黃牛就是我的命根子，就是我有事也不能讓它有什麼閃失。」大牛臉上堆砌一層假笑，惶恐的說道。
「我也只是跟你提個醒，你們的牛本來就是一身毒，大夫的職責就是與閻王爭命，治好了是它幸運，治不好也是它的命，就是突然死了，歸根究底也是上河村照顧不周毒死的。」
「小大夫說的是，這個道理我懂！」大牛點點頭。
「懂就好！」陳灝挑眉輕笑了一下，似乎剛才冷歷的人不是他一樣。
陳灝轉身，看不到身後的大牛忽然收起了笑臉，微微眯着眼睛冷冷的盯着他的身影，莫名的情緒在眼中醞釀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對了，大牛！」
正準備離開的陳灝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忽然又轉身。
「什麼事，小大夫？」
大牛的臉以超常的速度堆起了笑容，又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變臉速度超乎尋常。
「也沒啥大事，就是突然又想到又想到一件事情，接下來的日子可能要委屈你以後住在這裏了，如果需要給你另外安排一處住處，得另外加錢，畢竟食宿自理。」陳灝笑眯眯的。
「不麻煩了，這黃牛還病著，我又怎麼睡得下，在這將就一下就好。」大牛呵呵的笑着。
皮膚黝黑，眼睛一笑就沒了，一身破舊的衣服打着補丁，怎麼看也是個地地道道的老百姓。
「還請理解，畢竟我們下河村是真的窮啊，不像上河村那麼財大氣粗，一口氣就能拿出來十兩銀子，我們可是一兩銀子也湊不出來。」
「理解理解。」大牛嘴上這麼說。
心裏卻想，上河村僅有的十兩銀子就被你小子訛走了，現在兩個村子的情況完全反了過來。
再看這間屋子，雖然臭屁味淡了，可不知黃牛什麼拉了一坨糞便，看着心裏就不怎麼舒服。
「那就好，醜話說在前頭，才不容易傷了和氣。」
陳灝笑笑，正準備轉身離開，發現黃牛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眼角泛著淚光，不由自主的又折返回去，蹲下身來幫他擦掉淚水。
身後的大牛斂去了臉上的笑意，目光森然的看着他的背影，一絲殺意再也掩藏不住。
陳灝敏銳的察覺到身後不善意的目光，心中冷笑連連，他自然不關心這些，上河村與下河村之間的和氣，早在黑狗子斷腿的那一刻就消耗殆盡，不訛他們訛誰。
「這牲畜有的時候比人還明事理，知道是誰救的它。」陳灝感慨。
「如今光景，人活的都不如狗，談什麼明事理？」身後的大牛輕哼一聲。
聽了這話，陳灝低頭苦笑一聲，起身離開。
曾經也有那麼一段時間，他麻木的心比石頭還堅硬，看到路邊的屍體沒有一絲波動，如行屍走肉一般隨着人群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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