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衣少年
「耗子，又教小丫頭識字呢！」一個清亮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陳灝沒有抬頭，聽到聲音就知道是誰了，他們村村長徐志遠。
耗子是陳灝的外號，村民喊著順口，也就這麼叫開了！
「先生來了！」陳灝應了一聲，小丫頭倒是恭恭敬敬的站起，非常有禮貌的問了聲好。
陳灝沒有阻止，人前人後的他都對小丫頭非常嚴格，用別人的話說，就是要將小丫頭教成千金大小姐。
現在看來，小丫頭的出身非富即貴。
有些東西是掩飾不了的，只能想辦法把所有的東西都變得理所當然才是。
「明月被你教的真好，只是姑娘家的，學這些也沒什麼用，不如跟着你小翠姐學些針線活的好。」
村長是臨時任命的，也是他們這群難民中唯一的一個秀才。
能讀書識字，看得懂朝廷貼出的告示，能在借糧食時，代表村民簽字確認，村裏的人都很信服他。
「針線活有什麼好的，我想着明月再大點，最好找個師傅學點功夫，省的以後被人欺負。」陳灝低頭，若有所思的說。
「你這腦袋都是裝的什麼玩意兒？」徐志遠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腦袋，有些無語。
想着這小子雖然年紀不大，但不是個愛開玩笑的人，說出來的事，那肯定是有這種打算了。
只是姑娘家的學功夫，不說合適不合適，僅僅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於是忍不住勸說道。
「拜師傅可是要花很多銀子的，我們可沒有銀子！」
「哦！」陳灝應了一聲，絲毫不以為意。
徐志遠一時語結，知道他沒有聽進去。
看到木盆里里已經褪了毛的鳥，有一隻特別的肥碩，想着陳灝的手藝，燉好了一定好吃，一時心中希冀起來。
「你這一早上就抓了四隻，要不明天多放幾個竹筐怎麼樣？」
村長徐致遠，不過二十齣頭，相貌文質彬彬，不像是一個農夫，反而像是一個教書先生。
陳灝學文識字，大部分都是徐志遠教的，內心也對他極為尊敬。
總是恭恭敬敬地稱他一聲「先生」！
「這個全憑運氣，還是以農事為主。」陳灝知道徐志遠的意思，是想從田裏調勞動力出來幫他。
這個時代土地尤為重要，他即便有心，也不能表現出來絲毫的猶豫。
「有人向我舉報，說你拿了村子裏的稻穀？」徐志遠輕咳了一聲，想着還是個孩子，「偷」字誇張了些，只能委婉的教導。
陳灝聽到這裏心中一沉，接着冷笑一聲，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低頭緩緩側過身去，掩飾眼底深處的一絲冷意。
手中的工作沒有停，用青果子片細細的在鳥身上塗抹，保證果汁浸透到鳥兒的肉里，又將鳥兒的內臟一一塞回了去，用荷葉包裹完全，再用蘆草繫上。
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誰！
黑狗子，一個比他長了一歲的少年，村裏少數與他不對付的人！
看着陳灝整天不幹活瞎溜達，嫉妒的眼睛冒綠光。
可他又不能跟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
「先生，您覺得我是個不知輕重的人嗎？」
陳灝的聲音輕飄飄的，面上絕非一般小孩子有的從容，沒有一絲慌張。
「我就問你是與不是？」
徐志遠神色認真，在他眼裏，陳灝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上進好學，能吃苦，而且還有一顆善心。
若是偷糧食，這性質就大了！
「肯定是有人誣陷我！」陳灝乾脆利落地否認。
「那你抓鳥的稻穀從哪來的？」徐志遠又問，看着瓦罐里一小把濕漉漉的稻穀，這可是人贓並獲。
「你說這些？」陳灝晃了晃瓦罐，嬉笑道，
「這些都是從鳥肚子裏掏出來的，下次抓鳥的時候用。」陳灝回答。
「你抓鳥之前的稻穀是從哪兒來的？」徐志遠又問，沒有因為陳灝的嬉皮笑臉，就簡單的讓他矇混過關。
「撿的！」
陳灝自然不會承認這些穀子是在廚房裏的做飯時，一點點偷偷弊下的。
這種非常時期糧食非常珍貴，一口糧食就有可能救活一條人命。
而這種封建社會非常講究禮義廉恥，若是知道真相，肯定會拉着他開批鬥大會，祖宗十八代都能翻出來，還會背上一輩子的帽子，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的那種。
「在哪撿的？」
徐志遠的臉開始變得嚴肅，直覺告訴他，陳灝在撒謊。
這個年頭，每一粒糧食都珍貴無比。
而這個季節，即便哪裏有稻穀，一場雨水過後，肯定都是已經發芽了的，哪裏輪得到陳灝去撿。
「有一隻鳥飛著飛著，然後撞樹上了，我撿了后剛好在肚子裏掏出了一把稻穀。」陳灝說着點點頭，似乎真的煞有其事。
「月牙兒，耗子說的是不是真的？」
徐志遠認真的看着陳灝，覺得他的眼神真摯無比，一點兒也不像是撒謊。
又覺得是小孩子，在他的嚴格逼問下，肯定架不住都招了。
只是這解釋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嘔」
小月牙沒有回答，而且捂著嘴巴做嘔吐狀，吐了一點酸水才舒服點，仰起脖子深呼吸，忽然指著空中，
「鳥！大雁……飛過來了！」
天空中有兩隻大雁飛過，遠方突然一隻弓箭射向空中，一隻大雁被擊中，身體極速下落，好巧不巧的向著他們這個方位落下，跌落在十幾米遠的地方。
灰褐色的大雁腹部被一隻利箭穿透，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濺起厚厚的灰塵，瞬間沒了任何生命特徵。
這隻大雁很肥大，足足有六七公斤重，可陳灝知道現在絕對不是貪小便宜的時候。
起身將小月牙護在身後，沒一會兒便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四五個人簇擁著一位白衣少年匆匆趕來。
白衣少年手持一柄弓弩，神情倨傲，顯然剛才的那一箭是他射的，眼神只是輕輕掃了一眼陳灝，輕挑了一下眉毛，並未理會。
任陳灝見多了偶像明星，也不得不承認這少年樣貌出類拔萃，氣質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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