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1章 1111：一間一間來【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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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腰間的手縮緊，賀信安撫輕拍夫人背心：「不用擔心，沈君雖是上位者，但也是個講理的上位者。我和大哥還算安全。」

夫人道：「她會一直講道理？」

賀信搖頭：「應該不會。」

「你倒是不用人擔心，只是——」夫人靠着賀信嘆氣，一雙美眸投向賀述所在的方位，「不作那個性子就不好說了。我知道他性情……只是萬萬沒想到他這麼敢！」

聽到賀述在上南幹了什麼，她腿都軟了。

心中惴惴，恐懼到極點。

夫人毫不懷疑，要是祈善陣亡，聽從祈善命令要挾他們一家老小的護衛會將他們大卸八塊。興許還會將屍體拼湊一下，給賀述送去。祈善丟了性命，他賀述也要家破人亡！

這也不是不可能。

賀信淡聲道：「祈元良膝下有一女。」

沈棠深呼吸，氣沉丹田。

沈棠面色微變，第一時間壓制暴動的文氣。她已不是當年那個啥也不懂的菜鳥，如今的她能熟練操控一道言靈所需輸出。她也沒打算一上來就嚷嚷什麼「千萬間」，恰如當年跟翟樂開玩笑說的那樣——既然千萬間她要不起，她就不能一間一間來么？

夫人起初還不懂發生何事，但聽到前面四個字，常年與文心文士接觸的她就猜出部分真相，並且在內心自動補全剩下的內容。

這份如影隨形的恐懼，不僅是怕自己趕到的時候只能看到他屍體，更怕賀述將祈元良也幹掉了。因為祈善行事比她丈夫還要狠！

沈棠看着布帛：「不錯不錯。」

第一秒，風平浪靜。

賀通道：【希望不是壞事。】

公西仇和即墨秋化作流光飛來。

「這高度能看到民宅大致的地基範圍。」

神經一樣的一小間。

「你說它？這是用來繪畫的。」

有人代勞，她求之不得。

不知沈棠葫蘆賣什麼葯，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夫人頷首應下道：「稍等，可否容我稍作梳妝？連日奔波，沒來得及整理妝容。這般模樣見人，太過失禮。」

賀信不解：「沈君，您這是？」

夫人謙虛道：「略懂一些。」

賀述對他這個朋友還是比較了解的，夫人過來確實是祈善「從中作梗」，沈棠看到賀信身邊有個陌生女子，怔了一下，瞬息猜出對方身份：「好古，這位是尊夫人？」

她告訴自己，眼前這人是拿捏她丈夫性命的上位者，自己誇不出口也不能得罪。

第二秒，無事發生。

兄弟二人默契不提答應出仕一事。

大人在陌生環境都會惴惴不安，更何況是幾個孩子？沒有熟悉的人在身邊，心裏不知道多害怕。安頓孩子的營帳離這裏不遠，夫人先過去瞧瞧。從這點來講，沈君確實寬容，換做其他勢力，哪裏會考慮一個母親擔心孩子的需求，便允許她在軍營來回行動？

「昨日還未來得及問孩子如何。」

提及羆兒，賀述收斂對祈善的敵意，只是在聽到祈善有女兒的時候，他竟表情古怪道：「元陽都在，誰給他生一女？他自己？」

見夫人神色有異，沈棠並未想到是引以為傲的吃飯畫技被人吐槽：「夫人善丹青？」

說着，祈善領着一伙人搬運祭祀牲畜爬上廢墟。雞鴨魚鵝豬牛羊，是應有盡有。

一番心理暗示，她成功冷靜下來。

「羆兒不能耽誤了。」

咬字清晰，順利吐出熟悉的言靈。

文士之道變成女子也沒那個功能啊。

【安得廣廈千萬間……】

在眾人注視下，她雙唇微啟。

跟元良說的內容判若兩人。

夫人當年都跟祈善battle過畫技，只是稍遜一籌。這些年的內宅生活清閑，一有空便過過癮，畫技也沒荒廢。對於大佬而言，用什麼工具都能畫，碳條拿在手中不過片刻就能如臂使指。沈棠跟她湊得近，正主賀信被拋到一邊。只見刷刷幾下，內城大致分佈就出來了。

沈棠道：「哦，來驗證猜想的。」

特別是賀述，他最後悔的便是沒將祈善成功獻祭了。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二人剛用完早膳，夫人前腳剛過來，沈棠的人後腳到。賀信與賀述對視一眼，後者微微頷首，抬手掐訣解除文氣化身。夫人不是第一次瞧見這手把戲，但每次都要驚嘆世間神奇。

當年的教訓太深刻，她這會兒手心都緊張攥出汗水了，口中還喃喃個不停：「要成功，要成功，一定要成功！我不貪多——」

賀信也險些傻眼：「這能行嗎？」

兄弟二人心聲高度統一，莫要騙人！

祈善這回還真沒騙人，確實要蓋房修路。

賀信湊近祈善：「這麼大陣仗是作甚？」

他環顧四下沒看到熟悉人影。

「民婦獻醜了。」

一個慈善，一個就要嚴厲一些。

夫人垂眸行禮：「民婦見過沈君。」

她道：「沈君還點了我？」

正準備留下來等候消息的夫人驚詫。

「民婦只是好奇沈君手中之物。」

夫人只當自己沒聽見。

賀信拱手：「信愚鈍，不及兄長。」

沈棠問：「你現在能用他的？」

耳朵聽到的卻是——

她仔細去看沈棠畫的內容。

夫人正想同意，又聽賀通道：「正所謂人死債消，大哥沒能斬草除根，還留了點兒尾巴，日後必是隱患。這事情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絕，杜絕隱患。只要各家都死絕，本家沒了人，外嫁女再不甘心也不能如何。」

心裏裝着事，夫妻二人沒什麼睡意，閑聊熬到天明。帳外武卒送來洗漱清水，賀信簡單整理，打理短須，便聽到熟悉腳步聲。不用看也知道是誰，自然道：「大哥醒了？昨晚睡得還好？早膳剛送來，你先用點兒。」

祈善道：「蓋房修路。」

這份擔心始終懸在她頭頂。

沈棠擼起袖子，今日要搞一波大的。

沈棠流暢篡改言靈。

賀述：【？？？】

父母總有一方要唱紅臉白臉。

賀述疲倦捂著額頭。

殊不知，這次還真找對人了。

「找他作甚？」

「夫人不用多禮，」沈棠不等她行禮到位就讓她起來了，同時仔細觀察這位夫人相貌。僅從五官氣質來看，對方是溫柔如水、小家碧玉那一款，瞧不出一點兒張揚。

「路上吃了點苦，消瘦了些。」

賀信：「……」

「安得廣廈一小間……」

偏偏留了幾個本家的人。

「好古，我聽元良說過，你兄長多年前就文士之道圓滿，丹府文宮大成。他的文氣儲備，比你如何？」沈棠突然點名賀信。

賀信順手擺筷子：「去看孩子了。」

幾個豬頭還綁着紅色蝴蝶絲帶。

祈元良有多黑，他女兒就有多白。

「夫人呢？」

沈棠所指地基給出了答案。

賀述道：【或許是祈元良說了什麼。】

「安得廣廈……」

簡單寒暄，賀信才問出心中疑惑。

這樣也不錯。

路上，賀信還在猜測沈棠為何要見夫人。

夫人：「……」

沈棠將半身重量都倚靠在廢墟牆垛之上，右手抓着一條修長碳條，不停在一張布帛上寫寫畫畫。夫人壓不住心中好奇，微微伸長脖子。小動作被賀信察覺，隔着袖子提醒她，夫人癟了癟嘴。沈棠注意到他們的互動，笑道：「不是什麼機密內容，夫人想看？」

他以為沈棠見自己是要聽他的回答，但看周遭環境又不太像——誰招攬臣子會不待在營帳，反而跑到城牆廢墟？腳下這片正是二道城城牆，從這裏能看到城內廢墟。

「夫人請便，不用着急。」

第三秒，沈棠都想尷尬收回手指了。

「擺祭台。」

沈棠一聽有人要主動攬活兒，也樂得齜牙，急忙讓出了位置，將碳條遞給夫人：「不瞞你說，我在這裏畫了好久了，周口那邊總是不滿意，說我給的圖紙數據不對。」

賀通道：「他收養的，聽說是從母族大宗的表兄康伯歲那邊搶了一個女兒。大哥對康年應該有些印象。祈元良眼光倒是好，這個女兒天賦不錯，就是跟他反著來。」

「嗯，用它順手。」

賀述二人因自身異常，深知一具健康的身體有多難能可貴，對幾個孩子也沒太高要求。學業不好可以慢慢學，懂為人處世、有自保之力就行。天資不好就安心躺平，賀氏也沒窮到會餓死他們的程度。不管是賀述還是賀信，養育方式都偏向散漫，倒是夫人比較緊張。

略微收拾了個淡妝，跟在賀信身側前往。

此獠總喜歡用那個破文士之道偽裝女子，騙人感情，屢試不爽。正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祈元良也有陰溝翻船的時候。

她將書冊捲成喇叭模樣，衝下方北啾位置高呼：「周口，你那邊準備好了嗎？」

賀述：【……】

她抬手遙指一片民宅廢墟。

高手在民間，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人。

見賀述周身殺氣騰騰，賀信彷彿沒瞧見：「今日回復沈君，再找祈元良問問。」

武卒道：「夫人也請過去。」

賀信笑容僵硬：「自然不會。」

孩子的前途比較重要。

賀信：「？？？」

只是沒想到不僅賀述在，賀信也在。

呵呵，真是一報還一報。

「正是拙荊。」

再次睜眸，恢復鎮定常色。

賀信口中的「羆兒」是他長女，兄弟二人一共就兩個女兒，小女兒是普通人，長女有修鍊根骨。羆兒八月早產，民間常說七活八不活，擔心孩子夭折，細心照料之餘又給長女取了羆兒的小名，希望她能身體雄壯如熊。今年九歲，她有啟蒙基礎，現在開始修鍊也不算太晚。只是，他不清楚康國女子修鍊秘密，自然要找個知根知底的人請教，少走彎路。

賀述不關注這些細節，只是聽到祈善也有育兒經驗，心中抵觸削弱不少。他喃喃自語道：「罷了，只當是為了羆兒的前途吧……」

賀通道：「大哥這次確實莽撞。」

含蓄道：「您若不棄，民婦願為分憂。」

當着他的面，想打什麼算盤？

沈棠不賣關子，直接道：「我待會兒要做一件事，需要的文氣比較多。要是文氣不足，少不得跟好古借點。好古也不足，那你就用你大哥的，也算他給城內受災庶民的補償。不作仁善，與民同心，不會吝嗇這點吧？」

「他應該是不能生的。」

賀信聽得雲里霧裏。

不明白前後兩段話有什麼聯繫。

賀述想到孩子，臉色稍緩和，一想起孩子怎麼跑來這邊，恨不得將罪魁禍首大卸八塊。從高國賀氏族地到交戰戰場上南郡，一路上會有多少風險？成年人都可能水土不服生病，更何況幾個孩子？他想殺人的心更重了。

雖說如此，夫人也不敢拖延時間。

沈棠見對方眼睛似有異樣光彩，招手示意她近前。夫人這才看到布帛之上畫着不規整的線條，一塊又一塊，不知是何物。沈棠主動解釋：「我在臨摹城內民宅地基。」

武卒對這個要求並不意外。

畫技跟自己不分伯仲。

這些人會牢牢記着這份仇恨，通過外嫁女的關係借力重建本家，假以時日，只要後人之中出個人傑，賀氏就麻煩了。賀信垂眸掩住眼底光彩：「罷了，來日方長。」

自通道：「小庇一戶寒士露歡顏！」

北啾操控挖掘機在空中比劃，回復沒問題，再率領一眾墨者撤出清理好的廢墟。

沈棠執行計劃，需要北啾幫忙清理廢墟。

文士之道的後遺症現在還沒緩解。

皆是嚴陣以待的架勢。

隨着第一個字吐出，丹府文氣似一滴水滾入熱油，唰得一下沸騰飛濺開來。

墨者開着挖掘機在下方吭哧吭哧作業，為保證精確，需圖紙配合，她就自告奮勇了。畫了半天，北啾仍不滿意。沈棠靠着墨家鉅子身份沒挨噴，但看得懂北啾嫌棄的眼神。

夫人：「？？？」

「繪畫？」

直到被送到大營，她才鬆了口氣。

幾個孩子自打出生就是嬌生慣養的。

夫人是再普通不過的世家主母，沈幼梨作為國主，基本不跟這個群體打交道，不可能突然對誰生出好奇心。除了祈元良在她耳邊進讒言，他想不到還有第二種可能。

第四秒——

地龍翻身，文氣涌動，四牆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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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菇整理一下鍵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