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地分贓

軒轅起卻哪裏就信了，這女孩子神神秘秘的，更勾起他的好奇心。他突然從她手中扯了過來，卻覺一陣他無法言喻的法力引得他靈魂都顫抖起來。

這面黑旗上用靈力繡的符篆暗紋蘊含着天地癸水能量的奧義，現在的他並不懂，可是能感覺到。

「你小姑娘家家的，好生狡猾，居然騙我！這哪是女妖的手帕？你就想偷偷昧下這寶貝了。」

他居然識貨！盼春被揭破小心思，擔心手快有手慢沒有，猛得搶了回來。

「你也不會用，還是給我。」

「你教我。」

「你用不着的啦！這種東西不能在人間亂用，否則必遭天遣。你看，這蛇妖不過區區兩百來年的修為、身無功德相護居然敢用這寶貝來對付我，不是馬上在你的箭下應了死劫嗎？」

這時代，神仙不能在人間對凡人亂施法術害命。有功德的，功德能護一護，不過也會增加劫數。沒有功德的，就如這條蛇妖，很快應劫。

軒轅起奇道：「她不能用，我不能用，難道你能用？」

盼春嘆道：「我也不能亂用，用這東西來殺凡人，我也會馬上應劫。但是遇上為禍人間的妖魔，我上……道門中人是可以用寶貝降妖的。」

軒轅起到底是一個兩千年的老鬼，心想她這話只怕不假，於是不再要那黑旗。

盼春又看向這條黑蛇妖的屍首，不由得搓了搓手，問他借了腰上的劍鞘古樸的寶劍，就要朝蛇頭砍。

軒轅起驚道：「你幹什麼？」

盼春轉頭，理所當然地說：「把它剝皮、剃骨、切成塊呀，不然整條帶回去會嚇壞小朋友的。」

軒轅起的三觀岌岌可危，頓了頓才問：「帶回去幹嘛？」

「這蛇皮可以做包包、皮靴；蛇筋能製成鞭子；蛇骨是練葯的極佳材料；蛇肉可以煮火窩，蛇膽可以浸酒，喝了明目、駐顏、解毒……」

軒轅起沉默了一會兒，說：「那麼……我也要。」

「不是給你內丹了嗎？」

軒轅起道：「我射到的，本就都是我的，所以是我給你。這樣，我們分吧，一人一半。」

盼春表情一變再變，搖頭嘆道：「你太貪了。」

盼春這才去剝皮、找蛇膽、剃骨、切肉，地上弄得一片狼籍。

軒轅起一時之間忘記要趕回京都去見皇帝，就抱胸看着她用他的劍在一旁專註當個「屠夫」。

當年他領兵在外時，下屬們若獵到獵物也這麼干，他也這麼干。可是對方是一個如此漂亮的小女孩，他覺得哪裏不對。

洪荒世界時，天道偏心的人類文明還不存在，封神時期天道還沒有那麼嚴酷，萬物只講究弱肉強食，武力值才是根本，不會殺了哪個妖修就違逆了天道。

那時期，她們三霄姐妹一祭出「金蛟剪」就能把那些修士剪成兩截，一放出「混元金斗」難免要毀了敵人的頂上三花。

現在這個世界靈力稀薄，天材靈寶也少，這樣的妖屍也成了寶貝了。盼春實在是顧不得她不應該像一個殺豬的漢子一樣。

軒轅起眼見自己也帶不走多少，就挑了蛇膽和兩大塊蛇肉和幾截蛇骨，他撕下衣袍就真的打包起來了。

盼春咂咂嘴，才把剩下的東西打包起來，打算過會兒收進了芥子袋裏。

正在這時，忽聽遠方隱隱傳來呼喊聲。

「二姑娘……二姑娘……」

「盼兒……盼兒……」

盼春一個激靈，道：「我爹尋我來了。」

軒轅起現在不想見到賈赦引起麻煩，收走射殺蛇妖的箭支，說：「我走了，後會有期。」

盼春見他沒有想攀附賈家的意思，心中倒生出好感，笑着揮了揮手：「慢走，恕不遠送啦！」

軒轅起縱身利落地上了白馬，拉着韁繩，看到她年紀雖小，可眉目如畫、鍾靈毓秀、笑容可掬，分外可愛。

軒轅起不由得心情愉悅，燦然一笑：「賈姑娘，我會來找你的。」

盼春覺得剛剛的好感是自作多情了，這真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物，太功利了。不過，能了結恩情因果，對她也不是壞事。

「唉，你怎麼稱呼？」

軒轅起斂目沉默一會兒：「我叫公孫白。」

白起，《戰國策》中作「公孫起」。《史記-黃帝本紀》中記載：「黃帝者，少典之子，姓公孫，名曰軒轅。」

本朝軒轅皇室自居黃帝後裔，軒轅起不便告知真姓名又不想騙她，所以他才想了一下，臨時想了這個名字。

軒轅起聽到人的腳步聲近了，於是策馬疾馳離開，盼春覺得這位少俠也不說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禮數差了一點。

盼春看到賈赦這種酒色掏空了身體的人這麼快就找到這邊，他這一身泥濘狼狽，顯然發現之後根本就沒休息過。

她當年攀上他本意是想讓可憐的妹妹迎春好過一些，後來賈赦真的待她們好了，她仍然多有做戲。他畢竟是一個昏聵、貪婪又固執賣女的酒色之徒，她實在無法真心喜歡。

可是這會兒她難免有些動容了。

「盼兒！你怎麼啦？你怎麼衣服上都是血，這裏怎麼有這麼多血？」賈赦忙拉着她上下拉量。

盼春終於回神：「爹爹，我沒事，不是我的血！」

賈赦這才放心，滿臉的疲態，說：「你……你怎麼後來就不見人了呢？你怎麼能一個人跑到這裏呢？」

盼春斟酌踟躕一下，才說：「我……我被蛇妖……抓來了，然後一個茅山道士救了我，殺了蛇妖。」

「蛇妖？」賈赦大吃一驚，他身後的劉山以及幾個佃戶、小廝都面面相覷。

……

軒轅起趕回京都城，在忠義親王府更了衣后，讓下人去酒窖取了一壇烈酒來，然後將蛇膽及時浸酒，帶着進宮見皇帝。

崇德帝在自己的寢宮見孫子，正值晚膳時間，就要和他一塊兒用膳。

軒轅起這時就獻上蛇膽酒，說起自己路上遇上一巨蟒，射死後取了它的蛇膽，服用之後可以強身健體，養顏明目。但是軒轅起瞞下了那其實是蛇妖的事。

軒轅起知道崇德帝的身子近年老得很快，現在他若是駕崩了，對他和大夏江山都沒有好處。倘若皇爺爺真有意傳位給父王或者他，那麼他必須有精力自己對三叔、五叔一脈的人做出安排，也為父王或他鋪好路。

否則他駕崩得太快，以父王的前塵，他們一脈要穩定朝堂，代價太大了。

崇德帝自也明白蛇膽的妙處，何況是巨蟒？他心頭不由得高興又好奇。

「起兒說起來，好生可怕。你怎麼一個人返回，也不多帶些侍衛。」

軒轅起笑道：「我的馬兒快，可不想等人。」

軒轅起一邊禮貌地吩咐崇德帝的近身大太監安德忠派人去請御醫來，一邊自己倒了一點酒喝下試毒。

崇德帝其實並不會懷疑孫子，但是這樣的東西還是要御醫給意見才好服用。

軒轅起再詢問崇德帝北疆之亂的現在有什麼新的消息，朝廷是否有新的決斷。

崇德帝嘆道：「幾日午朝都在議論這事，可前幾年青海一戰，國庫耗盡。朕不是不想派兵鎮壓，可是大軍一動，又要白銀千萬兩。百姓需要休養生息呀！」

軒轅起道：「若是不能大打，那麼孫兒願調去遼東鎮守，徐徐圖之，總能恢復奴兒干都司的。」

崇德帝嘆道：「起兒去了邊關鎮守，朕一年也難見你一面，你年紀太小了，有個萬一……」

軒轅起雖然想去鎮壓遼東部族的叛亂，可是崇德帝不同意，他也不能胡攪蠻纏。

崇德帝又道：「朕還想看着起兒成親。」

軒轅起訕訕道：「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崇德帝哈哈一笑，說：「咱們皇室可不僅僅有漢人血統，還有鮮卑血統，鮮卑人祖上多是匈奴人了。哪有自己滅了自己的？」

現在的軒轅氏堅信他們祖上一支匈奴人是黃帝一支後裔往北漠發展兩千年形成的部落。

軒轅起說這句話，也沒有引崇德帝說他忘了自己的祖宗。大夏定鼎中原後學唐朝的態度，在民族方面比較開放。

軒轅起暗想：前生大小仗打過七十餘起，從未逢敗績。縱觀歷史名將，沒有敗績的寥寥無幾，他、韓信、霍去病、李靖等幾人。他居然引用霍去病一個後輩的話，確實有些失了顏面。

崇德帝又說起明年選秀，可以讓他自己挑幾個人選，軒轅起心念一動，道：「察哈爾塔娜公主剛剛去世，皇爺爺明年卻要給我挑人，倒顯得我薄情了。不如我去察哈爾部祭拜一下塔娜公主，在草原各部走走。」

崇德帝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對北疆之事還不死心？」

軒轅起微微一笑，說：「我什麼心思都瞞不過皇爺爺。皇爺爺愛惜民力，如今國庫空虛，不能為了戰事貿然加重賦稅，我覺得皇爺爺是對的。可是三年、五年或者十年之後呢？一則，北疆各部落多有畏威而不懷德之輩，我朝不顯武力，各部族日漸與我大夏離心，偷偷附逆，敵我力量此消彼長，將來必成更大的禍患。二則，本朝定鼎幾十年，許多功勛之後沉於富貴享樂，漸無祖上英武，如此下去只怕將來我朝也會面臨『靖康之禍』。」

崇德帝這點了點頭，說：「難得你小小年紀，看到了這一點。你明日午後再進宮來，我們和內閣大臣好好合計，可派你去巡邊半年，宣撫各部。雖然說，近年最好不要生起大戰，但確實需要到北疆各部昭顯大夏武運昌隆。」

祖孫倆邊聊邊吃，不一會兒來了三個御醫，一起看了那蛇膽酒，並且仔仔細細檢查、試毒，再回復皇帝說這確實是好東西。

皇帝高興地讓他們配幾位藥材在酒中，這一壇酒，他要慢慢喝。老人家吃好東西，不能一次性吃太多。

宮門落鎖前，軒轅起出了宮，回了忠義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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