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扎紙匠

第六十二章:扎紙匠

我整理下思路,冷靜的分析起現狀。

止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兒,什麼紙人啊、轎子啊,甚至連黃家的套路都不重要了。

當務之急的有兩個事,第一個,去醫院,畢竟還有個畏罪潛逃的事兒等着我呢。

第二個,我迫切地知道小賣鋪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這地方現在對我,不僅僅是安身的地方,也是我的精神寄託,更是師傅的心血和無數冤魂取暖的地方,我暗自祈禱著麻四他們千萬別出什麼事兒。

可看看現在的時間,去哪面都來不及了,我心一橫,先去醫院,保住我自己,才能保住小賣鋪!

我把現狀和虞瀾分析了一番,虞瀾帶着我,跨上機車一路飛奔,終於到了人民醫院,可根本沒有那伙人的身影。

我着急的直打轉,找不到這些人,就意味着一場牢獄之災。

正當我焦急無比的時候,我倆的背後,無聲無息的站着一個人。而他突然的開口,嚇了我倆一哆嗦。

我回頭一看,一個身材很壯碩,但長相奇醜的男人,正站在我的身後。

這男人臉上一道巨長的疤,這疤痕從額頭斜著延伸到下巴,他的兩隻眼睛中,有一隻是青色,而肥厚的蒜頭鼻翼像是兩個蒼蠅落在臉上,但他的臉上更多的組成是雀斑和痘印。這人膚色黝黑,臉上卻長了無數的紅痘,紅痘上又冒出了白點,這副長相,放到哪都是鎮宅的好手。

這男人本來就嚇我一跳,一看這副面孔,在看當下夜半時辰,我不由得懷疑他是人是鬼。

我小心地問道:「你是有啥事嗎,大哥?」

這人說話的聲音如同擂鼓一般,他緩緩地說道:「你要有牢獄之災。」

我心頭一驚,喲呵,給道士算命的,他還算是頭一個。

見他這麼說,我倒不太緊張了。

我笑着說道:「你知道我是幹啥的不?」

這人還是那副表情,緩緩地說道:「你是幹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幫你。」

我苦笑着說道:「你幫我?別逗了,老哥。這個年代,誰能躲過法律的制裁?」

這男人並未搭話,而是伸出厚重的手掌,掌心裏躺着的,分明是四個微型的紙人!

我愣愣地看着紙人,又看看這男人,雖然我一言未發,可我的眼中卻有着說不出的驚訝。

虞瀾看我這副表情,輕輕的拽了下我衣角。

這四個微型紙人,分明就是剛才抬轎子的轎夫!

不用說,這事兒的始作俑者就在這,把我坑的這麼慘,還他媽的給我吃死人牙,還敢出來?

我怒從心頭起,不顧身上的酸痛,抬手就要打。要是沒有他,我他媽也不至於現在這般境地,給人家看完病,早就消消停停回家了。

可我揮到他眼前的拳頭,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住了,這時我才明白,我壓根對這男人產生不了什麼威脅。

這男人依舊是面無表情,重複著第一句話:「我能幫你。」

我自己合計了一番,反正已經這個狗德行了,我倒是想聽聽這個元兇,能怎麼幫我!

我冷笑了一聲,搖搖頭,說道:「來吧,你說說,怎麼幫我?」

這男人彷彿這輩子只會這一個表情,他說道:「明天必然有局子裏的人找你,我扎個紙人,替你投案自首,你在外面,什麼都不耽誤。」

果然,我一開始就猜測,他到底是什麼職業,他說的這句話,徹底坐實了他的身份!

能給活人扎替身的,只有扎紙匠!

這種職業一直在傳聞當中,僧人、道士是國家允許的宗教,而扎紙匠這一類的根源,無從考證。

我雖然吃驚,但仍然要裝作平靜,我繼續問道:「你說說吧,怎麼弄?」

這男人一伸手,冷冷地說道:「頭髮三根,指甲十塊,其餘的不要管,剩下的我來。」

姑且不說這男人可不可信,單說這幾樣東西,就不能隨便給人。

平日裏,都感覺頭髮和指甲沒什麼實際用處,可是大家都忽略了一件事,頭髮和指甲都沒有痛覺。因為,它們本就氣血之精,到現在,很多中藥堂,依然用這兩樣東西入葯,而一些圖謀不軌的人就可以利用這兩樣東西下個邪術之類的。

虞瀾趴在我耳邊,小聲地說道:「不能給。」

我沒理虞瀾,而是警覺的看着他,說道:「我憑什麼信你?」

「就憑你現在面臨着牢獄之災,且無破解之法。」這男人面無表情的說着。

其實,不用他說,我自己心裏明鏡似的,任憑我天大的能耐,也大不過律法。

而且我現在完全屬於四面楚歌的狀態,黃家在暗處蠢蠢欲動,不一定用處什麼騷招兒,地府那面也指不上,至於師傅那裏……

哎,我也不好意思去跟師傅說,畢竟,學了這麼久,是人是鬼我都的分不清,這事說出去不夠丟人的呢。

想着,我不由得深深的看了扎紙匠幾眼。

從師門道義的角度看,扎紙匠確實不是邪教,它和賒刀人都是一類的,屬於民間術法,如果我真用了這辦法,倒也不算邪魔外道。

再說了,我好歹是個道士,他就有什麼壞心思,也得掂量掂量。

思前想去,生怕我被抓進局子裏后,黃皮子在裏面害我。左右權衡,前後度量之後,我決定,賭一把!

我仰起頭,說道:「行,我就信你一次,希望你這次別坑我了。」

說着,我掏出隨身帶着的指甲刀,剪下了頭髮和指甲,一併給了他。

這男人緩緩地說道:「今晚的事兒,確實是我做的,我是想和你合作,出於誠意,我再告訴你一件事,今天晚上的事兒,是黃家的計劃之一。」

我不怒反笑,幽幽地問道:「你想跟我合作,然後給吃死人牙?你可真有誠意。」

這男人緩緩地說道:「如果沒誠意,就不給你吃死人牙了,給你喂點砒霜不是更好嗎?」

他說這話,好像還真有幾分道理,可為什麼非要跟我合作呢?

想到這,我換了種語氣,說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憑我知道今晚的事兒,是黃家的計劃之一。」這男人淡淡地說道。

我不死心的接着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信就信,不信就拉倒,別問那麼多。」

這男人說完,轉身就走了。

虞瀾一臉擔心的看着我,說道:「他什麼來路你都不知道,這麼把東西給他,你就不怕嗎?」

我佯裝成自信的樣子,說道:「沒事,我有數。」

其實,我心裏有個屁數,我總不能說走投無路了吧?除了引起身邊人的擔憂,毫無用處。

走一步,看一步,有時候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天馬上就要放亮了,我揣著一肚子的忐忑,和虞瀾往小賣鋪趕。

到了小賣鋪的時候,已是天光大作,只是,這小賣鋪的樣子,有點扎眼,又有點扎心。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赤紅色,一股極其鮮艷的紅,我湊進去聞了一下,一股腥臭味鑽進鼻孔。

這東西,是狗血。

我蹲在小賣鋪門口,有點想哭,這他媽是誰啊,喪盡天良啊,裏面還有那麼多冤魂和神像,這一潑狗血,全都完了。

虞瀾也是眉頭緊鎖,喃喃地說道:「我昨晚走的時候,還沒這樣。」

我低頭一看雞籠子,心頭一緊。

當時,從秦鬼子那拿來的破煞雞,被我放在了門口,我是怕他傷到陰魂,就沒敢讓它進屋。

可現在,破煞雞也是一身狗血,整個雞也沒什麼精氣神,這雞啊,興許已經變成了肉雞。

我現在整個人情緒都十分不穩定,也不管什麼封條了,一腳直接踹開大門,大步走了進去。

虞瀾看我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攔我,任由我發瘋。

虞瀾想了半天,過來和我說道:「要不,小賣鋪還是暫時先關上吧,現在確實不太平,別再招惹什麼官司。」

我趴在桌子上,瓮聲瓮氣的回答道:「不關,死磕。」

虞瀾焦急地說道:「你如果再出事,所有事就都成了死局!你還拿什麼磕啊?」

我抬起頭,眼睛有點發澀,實際上,我早就把寶都壓給這個扎紙匠了,只要我不進局子,後面的事兒都有解。

這時候,「砰」的一聲,大門被一股大力踢開。

家裏剛讓人潑了狗血,現在又踹我大門,沒他媽王法了?

當下,這一腳,踹的不是門,而是踹到我氣頭上了!

這人罵罵咧咧的走了進來,我剛要發作,但看見這人以後,我瞬間沒了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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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間有個小賣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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