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吊壽包

第六十八章,吊壽包

我剛要抬腿往裏進,卻被虞瀾一把拉住。

虞瀾的臉上寫滿了拒絕,她搖搖頭,說道「這地方,我不太想住。」

我嘆了口氣,說道:「姑奶奶,我知道您金貴,但在這地方也別窮講究了,行不?」

虞瀾還要說點什麼,被我一句話懟了回去:「您要真不想住,那您就露宿街頭吧。」

果然,虞瀾被這句話征服了,乖乖的進了招待所。

一進門,一股潮味兒撲面而來,又熱又濕的空氣,讓我有一絲窒息感,虞瀾的表情也沒好哪去。

這時候,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由遠至近。一抬眼,見前方鬼頭鬼腦的探出一個人頭,來人一看是有客來了,臉上笑的那叫一個燦爛。

不用說,這人應該是老闆。

老闆穿着花襯衫,腿上穿了個說不上是裙子還是褲子的玩意兒,一雙髒兮兮的拖鞋已經看不出顏色了。

老闆三步並作兩步,臉上堆著笑說道:「兩位住店啊?本店的設施是整個鄉里最高端的,有……」

老闆在一旁喋喋不休用蹩腳的普通話說着,虞瀾小聲的嘟囔說道:「就你一家,可不是最高端么?」

虞瀾這句話,懟的老闆臉上出現一絲絲的尷尬。

我連忙岔開話題,說道:「多錢一晚啊?」

老闆接茬說道:「你倆開個大床房,一晚四百三十塊。」

好傢夥,這是拿我倆當豬宰啊?

我皺着眉頭,說道:「大哥,我這一宿,能頂你半年收入了吧?」

老闆滿臉的奸笑,神秘兮兮地說道:「我這的房間有特色,是你們城裏人從來沒享受過的。」

虞瀾在一旁被身後的大包壓的有些喘不過氣,她直接把我擠走,不耐煩地說道:「來來來,給你錢,趕緊的。」

然而虞瀾又大喊一聲:「別開!」

我和老闆同時回過頭,一臉不解地盯着虞瀾。

「開兩間房。」虞瀾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老闆這下笑的更燦爛了,把手伸了出來,虞瀾不耐煩的把錢給了。

妥,這下幫老闆完成了他全年的GDP。

老闆一抬頭,嘿嘿一笑,說道:「房卡押金二百。」

說着,老闆拿出一把銹跡斑斑的鑰匙。

我看看鑰匙,看看老闆,不可思議地說道:「你他媽是怕我拿這破鑰匙跑了嗎?」

老闆也不生氣,而是神秘兮兮地說道:「這是一把打開新世界的鑰匙。」

我倆沒理他,轉身上了樓。

「浴池在樓下!」老闆在背後大喊一聲。

鑰匙捅進鎖眼,發出滯澀的聲音。然而大門一開,嚯!真是個新世界啊,在城裏也真是體驗不到啊!

入目看去,這屋裏唯一的大件就是床,發黃的牆上斑駁不堪,我邊走邊罵這雞賊老闆。

我隨手打開屋裏的電風扇,電風扇上的灰不知道落了多久,風扇一吹,好傢夥,東北的沙塵暴都沒它猛。

我本來就渾身是汗,這下好了,身上都能和泥了。

得,下樓先洗個澡吧。

我一下樓,正好看見虞瀾噘個大嘴站在門口,我走過去,問道:「你咋不高興了呢?」

虞瀾指著屋裏說道:「你看。」

我一看,這他媽哪是浴池啊?這不就是鐵皮圍起來個房子嗎?唯一的噴頭用繩子吊在牆上。

我勸著虞瀾,說道:「哎呀,既來之則安之,外面肯定不如家裏,你先去吧。」

虞瀾還是噘著嘴不說話,最終,還是被悶熱征服了,她轉身進去了。

我坐在門外,聽着嘩啦啦的水聲,還摻著陣陣歌聲。

我一尋思,這是洗高興了?咋還唱上了?

可等虞瀾出來的時候,她還是一臉的不開心。

我笑着說道:「咋的,你學過變臉啊?剛才高興的直唱歌,現在又不高興了?」

虞瀾不可思議地看着我,說道:「你聽錯了吧?我沒唱歌啊。」

我回想了一下,說道:「興許還有別人住吧,上樓吧,抓緊睡覺,明天還有正事呢。」

我匆匆的洗了個澡,也上了樓,屋裏悶熱的很,不一會兒,我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然而睡到半夜,我卻被一陣劇烈的煙霧嗆醒了,我嗖一下就下了床,以為是哪着火了,但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這時候,我發現,煙是從門外飄進來的,我拉開鐵門的一瞬間,瞬間被嚇的魂不附體!

門一開,一個老太太正蹲在我房前燒紙!

別說我是道士,人嚇人這事兒,誰都頂不住!

這老太太身形佝僂,黑白相間的頭髮上,帶着一個極為復古的發卡。

我緩緩神,帶着絲絲怒意地說道:「你幹啥呢?一把歲數了,玩火不怕尿炕啊?」

說着,我就要從走出來,可我腿一邁過這盆子,我就發現不對,這老太太燒火的盆子,是喪盆!而燒的紙,也是黃表紙!

我瞬間就怒了,也顧不得尊老愛幼了,我直接把喪盆踢到一邊,大聲說道:「你他媽幹啥呢!」

然而老太太臉上毫無動容,而是慢慢的把東西都收了起來,一步一挪的離開了。

我沖着她蹣跚的背影,狠狠的罵了一聲「神經病!」

虞瀾也被吵醒了,她揉着眼睛從房間里走了出來,說道:「這什麼味兒啊?」

我壓着余怒,說道:「沒事,回去睡覺吧。」

說完,我氣哼哼的回到了床上。

人在經歷劇烈的恐嚇以後,不會清醒,反而會如同抽絲剝繭一般的疲憊,困意排山倒海一般襲來,我躺在床上只覺眼皮發沉,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睡了沒多久,又被一陣劇烈的敲門聲驚醒,我心裏都罵翻了,我氣哼哼的把門拽開,卻發現,站在門前的是虞瀾。

我一看是她,心裏的火氣也沒這麼大了。

我輕聲說道:「大姐,你又湊啥熱鬧啊?」

虞瀾趴在我耳邊,略帶惶恐地說道:「我那屋,真的有人唱歌。」

我一下清醒了過來,想起我在浴室的事兒。

我倆躡手躡腳的往她房間里走,剛走進去,就聽見一陣陣的歌聲,唱的好像是什麼戲。

這時候,突然反應過來,我第一次在走廊里罵那麼大的聲音都沒有房客出來,我懷疑,這地方,只有我倆。

我對虞瀾說道:「把你手機給我。」

虞瀾帶着絲絲疑惑的把手機給我遞了過來,我拿着手機,找了個「最炫民族風」,我開到最大聲,直接擺在走廊。

虞瀾使勁懟了我一下,小聲說道:「你瘋了啊?大半夜的。」

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靠在門上聽外面的動靜。

隨着最後一句「留下來」的結束,我能確定,整個樓里,只有我們兩個人,老闆也一併消失了。

我把虞瀾拉到一旁,認真地說道:「我能確定,唱歌的,不是人。」

虞瀾瞬間瞪大了眼睛,我一把捂住她的嘴,說道:「這地方有點邪門,你別出聲,我看看啥情況。」

虞瀾瞪着眼睛點點頭,我把手一鬆開,直接在屋裏走了起來。

突然,我在虞瀾的床頭下的角落裏,我發現一張紅紙疊成的三角包,我猶豫了半天,沒敢打開。

如果在路上看到三角形的紅紙包,千萬不要撿,這是民間比較惡毒的方術,名為「吊壽包」。

之所以是三角形的,就是因為,只要撿起來,肯定有一個角是沖着自己的,這角沖着誰,就買誰的壽。

虞瀾走到我身旁,說道:「這什麼玩意啊?」

說着,她一把就搶了過去,我連忙制止,卻晚了一步。在這一爭一搶當中,把這吊壽包打散,裏面的銅幣也噼里啪啦的落了下來。

我大喊一聲:「壞了!」

虞瀾滿是疑惑,問道:「什麼壞了?」

我也跟她解釋不了這麼多,因為,我聽見歌聲越來越大,而聲音,就在浴室!

這是來了!

我急急忙忙地走到浴室,這聲音又戛然而止。

虞瀾在背後一臉的不解,說道:「你到底怎麼啦?」

我心知這地方邪性,準備回屋去拿三清鈴,可我一出門,就看見剛才的老太太,又無聲無息的蹲在了我的門口,手中的紙,還在不停的燒。

我走了過去,憤怒地說道:「你他媽到底要幹啥?」

老太太僵硬的抬起脖子,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壓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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