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重回旅店

第九十章:重回旅店

這是我被包紮以後,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傷口,我以為只是簡單的貫穿傷,沒想到會嚴重到這個地步。大臂上的肌肉基本沒有了,傷口如同一個兇猛的惡獸,張著血盆大口,一臉的猙獰看着我。

我此刻如同靈魂出竅,忘了周圍人聲鼎沸,也看不清他們洋溢着幸福的臉,全世界,彷彿只剩下我一個人。

虞瀾和張旺二人,正手忙腳亂的撿著散落的背包,虞瀾一回頭,大步走了過來,手忙腳亂的幫我把綁帶紮好。

虞瀾神情複雜的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被周圍人撞的東倒西歪也不在乎,就這麼看着我。

張旺是個直腸子,也沒在意我倆的表情,焦急地催促道:「別在這愣著啊!走走走。」

我沒說話,拉着虞瀾就往外走,到了人特少的街邊。

我長呼一口氣,輕聲的問道:「你跟我交個實底兒吧。」

虞瀾看了看張旺,言語之中似有忌憚一般,半晌,才小聲說道:「胳膊、胳膊基本廢了。」

當我正面面對這句話,或者說這個事實的時候,我心裏還是咯噔一下,雖然,在我看到創口的時候,我已經預料到了這點。

可當猜測變成事實的時候,依舊顯得十分殘忍。

虞瀾握着我的手,焦急地說道:「你、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繼續問道:「你早就知道了吧?」

虞瀾緩緩的點點頭。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你跟我說說吧,我也落個明白。」

說着,我看了看胳膊。

虞瀾楞了一下,隨後皺着眉頭嘆了口氣,說道:「你這個傷吧,本來就是普通的貫穿傷,幾個月就能恢復,可是,這刀在你體內插了一夜,整個肌肉組織都發炎了,加上天氣濕熱,我給你清理的時候,傷口已經有點發臭了。」

頓了一下,虞瀾看着自己的腳尖說道:「當時,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也不敢貿然到村裏找人。我要是不這麼把感染的地方剜下去,你輕則截肢,重則喪命。」

我心存僥倖地問道:「一點恢復的可能性都沒有了嗎?」

虞瀾的聲音變得更小了,不停的蹭着腳尖,低聲說道:「過段時間,你的肌肉會萎縮,也就是說,你這隻胳膊,基本幹不了什麼了。你現在之所以不疼,是因為我給你吃了陽金花,陽金花的藥效能持續兩天左右,兩天一過,你會特別疼,我說的是,特別疼。」

說完,虞瀾抬起頭,一雙大眼睛帶着星星點點的悲傷,認真地看着我。

我想發火,發邪火,哪個正常人也接受不了自己一下變成了殘疾人。

但轉念一想,我跟誰發火?跟虞瀾嗎?沒有虞瀾,我早死透了,我哪有資格怪她?

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我要不是個道士,也不會出這事。

想到這,我頭腦中便多了幾分清明,甚至,我願意去主動忽略這件事,雖然,我已經預料到未來樣子。

我抬起頭,故作輕鬆的和虞瀾說道:「我都這樣了,以後你能不能給我推輪椅?」

虞瀾楞了一下,有些害羞的說道:「呸!想得美。」

張旺十分不解風情的問道:「恁腿也沒殘,為啥要做輪椅嘞?」

我白了張旺一眼,小聲的說道:「去去去,我愛坐輪椅,行嗎?」

雖然我暫時把氣氛緩和了一些,但這件事讓我和虞瀾的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霾,只是不說出來罷了,路上的氣氛有些凝重,也有些尷尬。

張旺這一路,盡職盡責的做着挑夫的工作,從未抱怨一句,我也曾試圖勸說他歇會,可他只是倔強的搖搖頭。

他說:「我現在多給恁干點,恁到時候就能多幫俺出出力。」

也罷,我也不勸他了,權當讓他落了心裏踏實。

等我們徹底走出村子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蹦出無數個短訊,這時我才想起村裏一直沒有信號。

我這手機,至少響了有一分鐘,全是短訊鈴聲,粗略一看,大幾十條肯定是有了。

而這些短訊全部都來自一個人——花皮狗,也就是小旅店的老闆。

第一條短訊「你快回來,我給你接了個活兒。」

第二條「回來了嗎?」

幾十條短訊,基本都是這些內容。

我把手機遞給虞瀾,虞瀾嘖嘖嘴,說道:「看這樣,他還挺想你啊?」

我看了下時間,說道:「今天肯定趕不上火車了,正好,咱們得在這地方落個腳,直接去他那看一眼唄。」

我們仨坐着當地特有的邊三輪,有些地方也叫「挎斗子」。一路顛簸,又一次返回了小旅店。

花皮狗還是那身打扮,此刻正趴在櫃枱上呼呼大睡。

也對,他這地方也沒人來,他不睡覺也沒事幹啊。

我重重的敲著櫃枱,故意說道:「哎哎哎,這買賣做不做了?」

花皮狗睜開惺忪的眼睛,不耐煩地說道:「亂叫喚個屁啊,住個店也這麼多廢……」

花皮狗看清楚是我,連忙抹了下臉,說道:「哎呀,你回來啦?」

花皮狗嘿嘿的乾笑了兩聲,說道:「我這人起床氣大,別在意,哈。」

這時候,他看見我胳膊的傷了,我實在懶得解釋了,他剛要說話,被我直接打斷,我說道:「別問,皮外傷。」

花皮狗沒多說話,直接從櫃枱里掏出兩把鑰匙,說道:「你們自己分。」

我白了他一眼,說道:「三間啊,大哥。」

花皮狗一臉驚訝,賊兮兮的趴在我耳邊,小聲地說道:「大哥,你倆在山裏待了這麼久,你還沒給她拿下啊?」

他一邊說着,一邊把眼睛瞟向虞瀾。

我用我唯一好使的胳膊肘,不輕不重的懟了他一下,算是我的回答。

張旺和虞瀾上了樓,我則被花皮狗扣在了樓下,這傢伙說什麼就要跟我說說話。

張旺湊近了身子,警惕的看着周圍,神秘的說道:「我給你攬個大活兒,你想干不?」

我苦笑着看了看左胳膊,無奈地說道:「我倒是想干。」

花皮狗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給你打下手,咋樣?」

我噗嗤一聲就笑了,我說道:「你?我乾的是什麼活兒,你也知道,你給我打下手,別嚇死你。再說了,你是能打還是能抗?真有點啥事,我還得救你,可拉倒吧。」

說着,我一個勁的擺手。

花皮狗有點臉上掛不住了,說道:「你還別瞧不起我。」

說着,他就把衣服脫了,露出了後背。

嚯,這傢伙不簡單啊。

花皮狗的後背上,整整齊齊的縱向紋著九個大字「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

這九個字,是姜子牙老神仙留下的九字真言。相傳,後世能把九字真言用明白的,只有三個人,葛洪、諸葛亮和劉伯溫。

據說,如果功法到了火候,把這九個字寫在紙上,放傷口處能止血,放漏水的地方能止水。

一句話,這玩意牛逼的很。

花皮狗的背後,紋的是一張符籙。

我定睛一看,不得了啊,符頭、符腳,甚至代表三清的三個鈎,都完整的紋了出來。

符頭,就是符籙上寫的「敕令」。符腳,一般就是一個「罡」字,或者「井」字。

乖乖,這是道士轉行干紋身師了?

可仔細一看,嘖嘖,還是個紙老虎。

花皮狗得意的問道:「咋樣,能幫上你不?」

我搖搖頭,說道:「您還是歇著吧。」

花皮狗不解的問道:「為什麼啊?我這是正經的符兒。」

我哈哈一笑,說道:「你快拉倒吧,你那玩意連個符膽都沒有,就別瞎湊熱鬧了。」

符膽是一張符籙的根本,也是上表天庭的憑證,換句話說,沒有符膽的符兒,就是一張黃紙。

現在有好多算卦的,說給你個靈符,保你陞官發大財,別看他們畫的龍飛鳳舞的,其實屁用沒有,符膽這東西,必須是一筆成,中間斷一點都不行,這講究的是功底兒,火候不到,自然畫不出正經東西。

花皮狗還是不死心,趴在我耳邊,說出了一段駭人聽聞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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