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贖罪

914（萬能轉換機）的工作模式具有非常大的不確定性。

即便用相同的輸入，選擇同樣的精度進行加工，得出的結果也全都不一樣。

天啟四博士之一的Gears博士曾經拿自己的四塊鍍金懷錶作為測試，精度全部選擇「精加工」選項，而輸出結果卻各不相同，他分別得到了一個小發條機械鳥、一個玩具發條火車的引擎、一個迷你落地式大擺鐘以及一個小金屬鋼琴雕像。

最後Gears博士總結道：***-914精鍊物品時有着極高的隨機性。但是，它似乎保留了一些原來物品的組成部分。在這個例子裏，輸入的和輸出的都是發條機械。所以914的加工並不是固定規則，而是跟可能性相關。如果輸入一個鐵塊，獲得一個沒什麼構造的鐵傢伙的幾率要比獲得一個內燃引擎的幾率高，不過兩個都是有可能被煉出的。

所以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粗淺的結論，對於914來說，加工能夠得出的東西的品質，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取決於原料的品質。

在一定的範圍內，輸入越強，輸出也就越強。

如果將檔位選在「超精加工」的話這個幾率還會增加。

但事出緊急，烏列爾已經快要到了，楊雪只來得及將檔位扭轉到「精加工」一項。

張珏對絕大部分的異常項目效果免疫。

尤其是以「魔法」或者「精神」類型體現的，比如認知危害或者模因污染，對他的效果都會大打折扣。

所以將張珏放入914的時候，就連楊雪也不知道，這東西是否會對他起作用。

好在過程是短暫的。

她將旋鈕調製「精加工」選項，然後啟動了機器，轟隆隆的聲音傳來。

只過了片刻，914的加工便結束了。

914的輸出艙門發出「呲」的一聲，它被人從裏面打開了，包括在內訌的末日四騎士，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他一隻手撐在輸出艙門的邊緣，一隻手捂著自己的額頭，晃晃悠悠，站立不穩。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不知道接受過精加工的張珏，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

眾人就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全都愣愣地看着他。

只有烏列爾，他就像離弦的箭一樣，向張珏沖了過來。

不管張珏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他都無法回頭了。

烏列爾的速度極快，張珏還在捂著自己的額頭，他已經殺至張珏的身邊。

手中赤炎劍好像太陽一般閃耀着耀眼的光芒。

向張珏的脖頸之間砍去。

「小心——」

楊雪只來得及喊出這半句，但烏列爾已經出手了。

那高達將近三千度的劍砍向張珏。

時間定格在這一秒。

驚訝，高興，平靜，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有所不同。

「呵呵。」

張珏忽然笑了一聲。

時間繼續。

烏列爾手中的劍再無法寸進。

因為劍刃被張珏抓住了，抓在手心。

烏列爾將自己所有剩餘的力量都放在了這一劍上。

威力不可謂不大。

要知道，太陽表面的溫度也不過五六千攝氏度。

三千度，足以讓銅鐵之類的金屬沸騰起來。

周圍的地面都快被烤化了。

而張珏，卻用他的手，握住了那熾熱的劍刃。

「呵呵。」

他又笑了一聲，「烏列爾，你想怎麼死？」

「少在那裝模作樣了！」

烏列爾大喝一聲，想將赤炎劍從張珏手中抽出來。

但張珏的手卻好像力大無窮，將劍刃死死鉗住，不管烏列爾多麼用力，都無法挪動一分一毫。

張珏又道：「怎麼，你很想要嗎？想要你可以說啊，你說了我才知道，我知道了就會給你嘛！」

他的語氣中帶着戲謔，好像在調戲流氓一樣。

烏列爾哪裏受過這般侮辱，怒髮衝冠，僅剩的幾隻翅膀開始發光。

張珏微微一笑，手中微微用力，只聽「砰」的一聲，那發出耀眼光芒的赤炎劍竟化成了無數碎片。

烏列爾頓時目瞪口呆。

這赤炎劍乃是343所贈，千萬年來，吸收太陽的能量，是當之無愧的神兵利器，可竟然被張珏給弄成了碎片。

「我殺了你！！！」

烏列爾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他扔下手中的劍柄，向張珏撲了上去。

這種打架更是張珏的拿手好戲。

只見他微微側身，一拳遞出，目標是烏列爾的胸口。

「噗——」

一聲悶響。

烏列爾的動作停止了。

他緩緩低頭，眼睛裏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張珏一拳打穿了他的心臟，拳頭從他的後背心透了出來。

天使們自降生到這個世界上，就帶有神力，他們的身體比一般的怪獸都要強悍。

尤其烏列爾這種十六翼的大天使，他的身體強度，比之神明也弱不了多少。

竟然被張珏一拳洞穿了，而且毫不費力。

這讓他難以接受。

但這就是事實。

烏列爾滾燙的金色血液在張珏手臂上流淌，低落，最後化成一團煙霧。

張珏將拳頭從他的身體里抽了出來，然後輕輕一推。

烏列爾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他喘著粗氣，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惡狠狠地看着張珏。

「人類——你為什麼——能殺了我——」

張珏歪了歪腦袋，道：「你不是真把自己當神了吧。」

「我……就是神……」

這是烏列爾死前的最後一句話。

他的話音剛落，身體便化成金色的光芒，消散了。

張珏和烏列爾之間的戰鬥持續了幾分鐘，而這幾分鐘，沒有人打擾他們。

甚至連343都沒有動。

那些剩餘的天使們是來不及動，而343和其餘三名末日騎士是不敢動。

他們在評估張珏的實力。

看着空氣中星星點點的光芒，張珏嘆了口氣。

用手凌空點了點343，那意思是你給我等著。

然後他轉身，提起嘴角對身後的人笑了下。

「我回來了，辛苦你了。」

楊雪笑着搖搖頭。

她的臉色蒼白，身體已經快要達到極限。

張珏牽起她的手，心隨意動，一股力量從他的身體輸送到楊雪體內，楊雪的臉色瞬間變得紅潤不少。

張珏不是神，也沒有神力，這是另外一股類似的精神力量。

經過了精加工的他，身體已經突破了人類的極限，達到了另外一種程度。

他伸手虛空握了握，感覺全身充滿了力量。

就好像被神龍恢復了年輕的比克大魔王。

雖然這個比喻有點奇怪，但就像那句話說的一樣，他感覺，一切都回來了。

被精加工過後，張珏的實力又提升了一個檔次，甚至比他全盛時期還要厲害一些。

再加上楊雪和心思奇怪的死亡騎士，343和剩餘的三名騎士想要在此殺掉他，難度變得相當大。

原本已經快要結束的戰鬥，懸念陡增。

343的臉色變得相當難看。

他從出現開始，就以笑容示人，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

只能說，自從末日四騎士出現之後，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

張珏沒有理他，而是將目光望向身穿黑色盔甲的死亡騎士。

「雪莉，你想起我了嗎？」

死亡騎士手裏拿着那柄死神鐮刀，眼睛卻沒有看着他，而是望向了遠方。

「我不叫雪莉，我的名字叫艾比。」

原來她的名字叫做艾比。

「知道了，雪莉。」張珏笑着點頭，「那你現在還要殺我嗎？」

「殺你是我的使命，我必須做到。」死亡騎士的語氣冰冷，她停頓片刻，又補充道：「不過不是今天，我必須要知道，你到底對我做過什麼。」

張珏哈哈一笑：「我對你做的事情可多了，你慢慢想，全都想起來，再殺我不遲。」

張珏的狀態恢復了。

和343一樣發愁的，還有三位末日騎士。

原本一個死亡騎士已經夠讓他們的頭疼的了，這下子任務怕是不那麼容易完成了。

西普利亞諾抽出一支箭搭在自己的長弓上，想要偷襲張珏。

死亡騎士手中死神鐮刀一揮，攔在他身前。

西普利亞諾哼道：「死騎，你是真的要和我們作對嗎？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難道你覺得，剛才我在和你鬧着玩么。」死亡騎士冷冷道。

見此情景，其餘兩名騎士也都只有無奈嘆息。

末日四騎士相處時間最久，每個人擁有什麼樣的實力，會什麼技能大家都再清楚不過。

他們三打一，雖然佔了上風，但想要突破死騎，殺掉那個也很強的張珏，難如登天。

不過好在張珏也沒有第一時間理會他們。

安撫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之後，他將目光轉向343。

「老頭，現在怎麼說？」

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343似乎想通了什麼，他的臉色重新變得溫和起來。

「張顧問，你是第一個能夠讓我如此吃驚的人類，或許，我真的錯了吧，有你在，人類說不定不會重蹈覆轍，陷入循環之中。」

聽他這麼說，張珏笑了起來：「哦？怎麼，現在不打算殺我了，覺得我可以信任了？」

343緩緩搖頭：「張顧問，我可以不殺你，也可以放過所有人類，只要你能通過我的考驗。」

隨着兩人對話的進行，343身上的氣息一變再變。

張珏身上的寒毛忽然顫慄起來，他感覺到了危險。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鏖戰，343隻有鼎盛時期三成左右的實力。

但說到底，他是神，位格上就比張珏要高一級。

經過精加工的張珏，和他正面對上，也不見得有多大的勝算。

但是看樣子，343已經有所動搖，他不打算再和張珏作戰了，而是設置了一個考驗。

只要張珏順利通過，他就認可張珏的實力。

楊雪握住張珏的手微微用力，她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

張珏回頭，給她一個堅定的眼神，然後對343說道：「老頭，你未免想的也太好了，你殺了這麼多人，說一句我放過你，就以為事情結束了？那些死去的人就白白死了嗎？」

張珏冷笑連連，輕蔑之色溢於言表。

「還是說，就算神，也怕死啊，你怕我殺了你，是嗎？」

面對張珏的挑釁，343沒有正面回應，只是笑了笑。

「我的罪孽，我會贖的。」

他的話音剛落。

一個巨大的十字架忽然出現在他身後。

343緩緩漂浮，幾道繩索將他的身體綁在了十字架上。

然後又有數道木丁將他的手腳全部釘死。

剩餘的天使們見狀，全都跪伏在地，頻頻叩首。

343將自己釘在了十字架上。

見此情形，張珏全身上下的汗毛都豎立起來。

此時他也終於明白343想要做什麼了。

他在以這種方式恕罪。

同時也真的在考驗張珏。

如果張珏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活下來，他才能夠領導人類，重新建立新的家園。

天使們的羽翼開始散落，變成一個個光點，飛向343。

天地之間的氣，也全都向343聚集。

「我曹！他要幹什麼？」

西普利亞諾大驚。

「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普利斯特道。

斯塔爾擺弄了一下自己的天平，說道：「留在這裏，會死的。」

三人互視一眼，全都翻身上馬，看樣子是要逃走。

他們的使命是要將張珏殺掉，可如果自己的生命都受到了威脅，那誰也管什麼任務不任務的。

「死騎，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西普利亞諾喊了一聲。

死亡騎士盯着343，沒有說話。

大難臨頭各自飛。

他們三人見此情景，也不多言，腳下用力，三匹馬如離弦的箭一般飛了出去，鑽入了虛空。

343被釘在十字架上，他的身體漸漸枯萎，無數能量再向他聚集。

張珏和楊雪兩人手挽着手，仰面看着他。

死亡騎士微微皺眉，輕聲道：「我帶你們走。」

「不必了。」張珏擺擺手，「這是他設置給我的考驗，如果我臨陣脫逃，那麼全人類都將替我承受這份痛苦。」

死亡騎士這才明白，原來這考驗竟然是雙層的。

既考驗張珏是否有能力躲過這搏命一擊，還考驗他是否會丟下全人類不管。

「找死。」

死亡騎士哼了一聲，對身邊的682說道：「我們走。」

682一愣，不過也很高興，它才不想在這種危險的地方待着。

死亡騎士翻身上馬，可沒等682走出幾步，卻感覺背上的人拉動了自己的韁繩。

682抬頭，只見自己的主人正向身後望去。

視線的對面，是一對相擁在一起的狗男女。

再後面，是一個巨大的十字架，一個老人家被釘死在了上面。

下一秒。

十字架放出耀眼的光芒。

三人一馬，全部被這光芒所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