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大結局(中)

第五百零二章 大結局(中)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nobody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破綻。

不過張珏卻笑了起來。

「你覺得現在裝蒜還有什麼意義嗎?全世界應該沒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了,你覺得,如果沒有把握,我會這麼說嗎?」

nobody看着張珏,眼神平淡,就像看着一片沒有意義的落葉。

「你會。」過了片刻,他說道。

「啊,是的,在某些時候,我確實會使詐,但你也知道,這對你沒用,因為那些都是在你的安排下使出來的拙劣伎倆,對一些雜魚用用也就算了,但如今事情已經進展到這個階段,你覺得我還會用這麼初級的招數嗎?你敢這麼寫嗎?」

張珏一連串的質問,音調逐漸變得高昂。

nobody卻依然平靜:「張珏,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着什麼?」張珏呵了一聲,「無非就是我是虛擬的,只是你筆下的眾多人物之一,僅此而已。」

張珏說着,臉上一副無所謂的狀態,似乎早已接受了這樣的結果。

nobody歪了歪腦袋。

張珏也歪了歪腦袋。

nobody聳了聳肩膀。

張珏也聳了聳肩膀。

隨後,他扯了扯嘴角。

「你看,我們連習慣都差不多。」

nobody呵了一聲。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這一句話,無疑承認了張珏的判斷是正確的。

他就是張珏的作者。

「啊,讓我想想。」張珏捏著下巴,「真要說起來,大概是在site14被混沌分裂者入侵的那個時候吧,是我第一次讓我覺得有強烈違和感的地方,相比之下,之前楊雪博士表現出有些業餘已經不算什麼了。」

nobody挑了挑眉:「哪裏?」

「我和楊雪直接從辦公區掉到收押區了。」

「有什麼不合理嗎?」

「當然。」張珏看着他,「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按照設定,管理局的牆壁全都是由特殊材料填充的,尤其是隔離收押區的,怎麼可能被人輕易炸毀,而且恰巧炸毀在我們兩個人腳下。炸藥是誰放的?當然你可以說是槐先生放的,可他的目標是下面那把椅子,他把電梯炸毀,就是不想讓管理局的人這麼快趕到,所以根本不可能,解釋只有一個,那場爆炸只是一個你讓我和楊雪跌入收押區的一種拙劣的手段,大概是覺得沒有人會注意到這一點,你甚至都沒有把它合理化。」

張珏說完之後,nobody沉默了片刻,然後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不,其實我有想過解釋它,只不過當時我發現沒有讀者在意這件事,所以便擱置了。」

他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眼神似乎有些落寞,隨後又恢復了正常。

「這只是一個可疑的地方,在管理局的世界,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這並不能成為你知道自己是虛擬人物的決定性證據,還有其他的證據嗎?」

看起來nobody的求知慾非常強,張珏微微一笑。

「真要說起來,可是非常多呢——不過大佬,就這麼干說,是不是有點太寒酸了,我有點累了,你就不表示表?」

「好。」

nobody打了個響指,兩人的位置被瞬間轉移。

張珏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出現在一個餐廳里,兩人在餐桌兩端對面而坐。

張珏的面前還擺着一杯紅酒。

「謝謝。」

張珏拿起紅酒來嘬了一口。

「既然你想知道我是怎麼猜到的,那我就來和你說道說道——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在我看來,你並不是一個合格的作者,因為你留下的破綻太多了,除了剛才說的我和楊雪跌落收押區的事,我至少還能列舉二十條以上非常值得懷疑的地方。比如楊文柏向總部打聽楊文松的事情,總部竟然沒有繼續調查;比如江州大學校慶事件時,縊王為什麼會放過我;比如雪莉的昏迷,比如亞伯的反叛,包括後面的亞恩登神,3125降臨,一樁樁,一件件,都過於巧合了,就好像,是故意要引我入局的一樣。」

張珏按照時間地遠近,將自己的疑問一一列出,然後抬頭看了nobody一眼。

不過對方卻搖了搖頭。

「如你所說,這些都是我故意安排的,但世界就是由各種各樣的巧合組成的,這仍然無法解釋,你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是虛擬人物——我今天出門,和成百上千人擦肩而過,我們每一個人的相遇都是巧合,難道這能說明,我是虛擬的嗎?」

「只有這些,當然不夠,除了前面說的,你還有一個最大的破綻。」張珏看着對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那就是我。」

nobody皺起眉頭:「你?」

「對,我。」張珏抬起自己的雙手,翻來覆去地看了看,「首先,我的到來就是一個坑,夢到了682,虧你想的出來。我來到這個世界四年多,遇到了無數奇異的事情,每次都在生死的邊緣遊走,可卻都能僥倖全身而退,甚至撈一些好處,這就不得不讓我懷疑,我是否是一個『主角』。」

不得不承認,張珏是個頭腦非常清醒的人。

他並沒有被一次又一次的勝利沖昏頭腦,而是一直都在反思,在復盤。

他發現不管自己遇到了多麼困難的情況,最後總有辦法能夠破局。

一次兩次當然可以歸結於他的頭腦聰明,但如果每次都是這樣,那確實不是運氣兩個字就能夠解釋的。

用「命運」來形容,或許更恰當一些。

一次又一次被命運所救,確實是主角才能享受的待遇。

隔着長桌,nobody也拿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然後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既然我是作者,我為什麼要以這種方式出現在自己的書裏面,這不是很奇怪嗎?」

張珏笑了起來,那笑容里有些嘲諷的意味。

「這就是我為什麼會說,你有點業餘。」他用手指點了點對方,「所謂nobody,只是你在這個世界的一個投影而已,雖然你是作者,但想要影響劇情發展,必須要藉助某種媒介,而你選擇了看起來最簡單,可也後患無窮的一種——那就是增加一個人物。一個新人物的出場,要設置他的背景,立場,甚至是結局,這些都是非常麻煩的,所以你乾脆用了nobody這個名字,讓人一開始就知道,這是個神秘人,那麼一個神秘人的過去和未來,不做交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連這些也知道。」

nobody低聲說道,間接默認了張珏的說法。

張珏哈哈一笑:「托你的福,根據設定,我的父親是一個『三流推理家』,那麼對於寫書這件事,我有所了解,也是非常合理的,不是嗎?因為你的水平有限,所以構建的世界有許許多多的bug,為了迷惑我和你的讀者,你甚至還把我送回那個所謂『我的世界』,當然,那裏也是漏洞百出,而你的每一次出現,都是在用一種非常低劣的手法,粗暴地干涉故事的走向——site14站點,槐先生領先我們那麼久進入收押區第六層,如果沒有人阻止他,他早就逃之夭夭了,所以你乾脆親自下場;還有遇到***-1440——也就是那個和死神三兄弟打牌的老人的時候,也是你把他帶走的,還把那個袋子留給了我,遇到困難——解決困難——得到好處,這是一個小故事標準的三段式寫法,就連一般的讀者都知道——哦,對了,有關我父親的身份,根據我的猜測,他應該也是某個書里的人物吧。」

張珏說了一大堆,可只有到最後這一句的時候,nobody才有所反應:「你又是如何得知?」

「很簡單,因為『沒有恐懼情緒』這種設定,一看就不是正常人,而且自始至終,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一面,作為一個重要人物,這未免有些奇怪。」

張珏說到這裏,nobody的神情忽然有些落寞。

他嘆了口氣,語氣帶着絲絲遺憾。

「因為我沒有途徑獲得那位作者的授權。」

張珏一愣,旋即笑了起來:「原來如此。」

「可還是解釋不通。」nobody又道:「既然我是你的作者,我為什麼一開始的時候要救你,而現在卻讓你自殺?」

「道理很簡單啊,因為要結局了。」張珏說的理所應當,「當一個故事走向終點,主角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或者換句話說,當主角死了,故事自然而然就結束了,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你似乎想要結束這個故事了,我說的對嗎?」

nobody再次歪了歪腦袋,似乎這真的是他的一個習慣。

「你比我想像的聰明。」

張珏聳了聳肩:「啊,這還得感謝你,沒有把我設定成為一個傻子。」

「還有一個問題,如果真如你所言,你是我筆下的人物,你的命運我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那麼我想你讓你死,就是分分鐘的事情,為什麼我要如此大費周章,用兩個世界的末日,來逼你自殺,難道我不能這樣寫——『第二天,張珏醒來,照了照鏡子,然後被自己帥死了』——」

nobody說着,張珏再次笑了起來。

「結局之所以叫做結局,是故事發展到了最後,這是一個自然而然的過程,而不是直接一刀斬斷,戛然而止,那叫爛尾,相信你比我更清楚這個道理。」

「就算不這麼直接,我也有很多其他的方法可以至你於死地。」

nobody似乎是故意要考驗張珏,而張珏也一反常態,一個接一個地回答著對方的問題。

「不是你不想,而是因為你沒法那麼做。」張珏將手中酒杯放到一邊,雙手撐在桌子上,直勾勾地盯着nobody。

「我來到這個世界有幾年了,我的背景,我的性格,我的為人處世,你都交代的清清楚楚,雖然我是個虛擬人物,但我會說什麼樣的話,做什麼樣的事情,已經不是你所能夠控制,因為這就是你給我的設定,就連你自己也沒有辦法違背。比如我察覺到了你的存在,關於這一點,你根本沒有辦法控制,因為這是根據事情發展自然而然發生的故事,這裏雖然是你創造的世界,但是它也有着自己的法則,包括你在內,任何人進入到這裏,都必須遵循。」

nobody沉默了,因為張珏說的對。

所謂設定,其實有很多「不合理」,甚至是違背科學的地方,比如「內功」、比如「修行」、比如「查克拉」,他們和張珏所在的管理局世界有許多收押物一樣,都是強行設置的規則,而這個規則一旦設定,整個世界的發展基調就已經定下了。

就算一個虛擬人物,也是「有血有肉」的,不可能做出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情。

這一點,就算nobody是作者,也沒有辦法改變。

他正是被這一點給束縛住了。

或許有人會說,在虛擬的世界裏找尋合理,大概腦子有問題。

但事實是,你可以不接受這個設定,不看這個故事,可一旦接受,就必須遵循裏面的規則。

如果說他真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或者是只圖一樂的無良作者也就罷了,大可以隨便找個什麼東西把張珏給弄死,故事也就結束了。

但他偏偏想要做得稍微好一點,不想那麼的不堪,而張珏也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所以才選擇和對方攤牌。

故事發展到這裏,似乎進入到了一個死胡同。

張珏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創作者,他所在的這個世界的締造者,想要讓他死,想要結束這個故事。

而只要他硬撐著,對方短時間內,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雙方好像僵持住了。

不過nobody卻望向了張珏。

「你想怎麼樣?」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就像你說的,你是我筆下的人物,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當你和別人攤牌的時候,說明已經想好了大家都能夠接受的方案,不妨說出來,我們探討一下可行性。」

「哈哈哈哈哈,雖然我很厲害,但果然還是瞞不過你啊。」張珏大笑着,不過在三秒鐘之後笑聲卻忽然停下,臉色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恢復了平靜,他望向nobody,說道:「你不過是想弄死我,然後結束這個故事,我可以死,不過我有個條件。」

nobody挑了挑眉:「什麼條件?」

「我想知道,其他人都怎麼樣了。」

nobody笑了。

張珏也笑了。

這其實是兩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自從張珏揭穿nobody的身份之後,兩人一直都非常和平。

大部分的時候,都是nobody在問,張珏在解答他的疑惑。

以張珏的性格,能夠這麼配合「敵人」,非常反常。

至於原因,就是因為這個。

張珏是主角,他的命很「硬」,已經不是作者可以隨意主宰。

但其他人不同。

像卡瑞娜,像該隱,像史密斯、老史密斯,甚至是雪莉和楊雪,這些人雖然也是「重要人物」,但他們的生死,不過是nobody一念之間的事情。

既然他連張珏都想殺,那麼弄出個全滅的結局,也不是不可能。

「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成全你。」

nobody將手中酒杯放下,再次打了個響指。

兩人周圍的景色瞬間改變。

時間應該是夜晚,天上掛着一輪明月。

一個身穿獸皮的人正坐在一堆篝火旁,火堆上有幾根粗長的樹枝,每根上面都串著一隻老鼠。

儘管他的頭髮蓬亂,絡腮鬍須遮住了整個臉頰,但張珏還是從那滄桑而堅定的眼神中認出了他的身份。

老史密斯。

他咳了兩聲,聽聲音似乎有些虛弱,應該是受了極重的傷。

他拿下其中一根樹枝,將已經烤好的老鼠放到面前嗅了嗅,然後轉身進入到旁邊的山坳里。

山坳裏面相對乾燥,地上躺着兩個人,雖然衣服已經破爛不堪,但依稀能夠看出是管理局機動特遣隊的制式。

不用說,這兩位正是掩護張珏進入瑞士的杜景天和威爾史密斯。

他們的臉色蒼白,被老史密斯安置在一塊石頭上,昏迷不醒。

老史密斯將烤熟的老鼠肉用刀切碎,喂進他們嘴裏,然後用水衝下。

張珏和nobody就站在他身邊,看着老史密斯的動作,但老史密斯卻絲毫沒有察覺。

喂完兩位隊友之後,他將僅剩不多的老鼠肉吃掉,然後坐下來靠在山坳的牆壁上,一動不動。

這樣可以最大限度地減少熱量的流失,保存體力。

雖然其他隊員全都死了,但老史密斯,史密斯和杜景天三人沒事,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nobody看了張珏一眼,張珏不著痕迹地點點頭,然後兩人從他們的面前消失。

老史密斯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眼睛眯起來,掃了一下周圍的情況,沒有發現異常,這才復又閉上眼睛假寐。

接下來,張珏和nobody來到了被帶到了一個峭壁上。

天色昏黃,夕陽西下。

一個小女孩正坐在一塊石頭上望着天邊的火燒雲發獃。

金黃色的長發,正是卡瑞娜無疑。

她和另外一位現實扭曲者4670進行戰鬥,之後就下落不明。

此時她的衣衫襤褸,身上還有着大大小小的傷痕,這讓張珏皺起了眉頭。

卡瑞娜雖然外表是個小女孩,但他和史密斯等人有着本質上的區別——她有着不俗的現實扭曲能力。

別說是一件新衣服,就算讓她憑空造出一棟房子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而現在,她不僅穿着破舊的衣服,甚至連身上的傷口都已經開始結痂。

這非常不合理。

不一會兒,暮色四合。

溫度驟然下降,卡瑞娜的瘦小的身體抖了抖,她回到樹林里撿了一些干樹枝,用隨身的小刀弄了一些木屑出來,笨拙地用一根木棍開始鑽木取火。

看到這裏,張珏幾乎已經可以確認,在與4670戰鬥過後,卡瑞娜雖然沒死,可卻喪失了現實扭曲能力,只是不知道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

不過不管如何,只要卡瑞娜沒死,張珏就可以接受。

沒有經過張珏的同意,nobody再次帶着張珏跳了場景。

這次兩人來到一片荒漠。

沙漠之中,有兩個人,一個站着,一個躺着。

站着的人是該隱,躺着的人是亞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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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這兩兄弟之間的戰鬥,最終以該隱的勝利而告終。

該隱全身赤裸,身上散發着淡淡的藍色光芒,手中拿着一根釺狀物,居高臨下看着躺在地上已經不能動彈的亞伯。

「我的弟弟。」他輕聲喚道,眼裏透露着絲絲不舍。

亞伯被那該隱古怪的武器所傷,已經完全動彈不得,但是他看着該隱的眼神依然充滿殺意。

「還等什麼?用你那東西殺了我吧,只要將他插進我的胸膛,我就再也無法復活了,如果你不這麼做,下一次,我一定能殺掉你!」

再一次敗在該隱手中,亞伯幾近癲狂。

而且該隱手中的武器十分古怪,對亞伯有着非常顯著的剋製作用,被那個東西所傷,亞伯將無法回到石棺之中,自然也就沒有辦法再復活了。

不過該隱卻沒有那麼做。

「我的弟弟。」該隱又叫了一聲,「我以為,經過這麼多年,你應該會懂得一些事情,但很遺憾,你對我的恨意沒有絲毫減輕,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你我之間的恩怨,是該到了結的時候了。」

該隱的聲音溫柔,完全不像亞伯那樣暴躁。

他用不舍地目光看着自己的弟弟,然後緩緩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亞伯哼了一聲,即便自己真的要被殺,他也沒有絲毫懼意。

反正該隱已經殺了他一次。

在亞伯的注視下,該隱的手臂緩緩下落,將那泛著光芒的釺子插進了……自己的胸膛。

亞伯眯起眼睛。

沒有人能傷害到該隱,除了他自己。

該隱嘔出了一大口鮮血,在亞伯不解的目光中,緩緩開口。

「為了殺我,你已經做了不少不好的事,殺了不少無辜的人,雖然他們是死在你的手裏,但歸根到底,這件事情是我犯下的錯誤,那麼就由我來承擔這個後果吧。」

該隱笑了起來,他的笑容是那樣溫柔。

「亞伯,願你能夠從仇恨中解脫出來……我的弟弟,再見了……」

說完這句話,該隱便砰的一聲仰面倒在了地上,倒在了亞伯身邊。

他頭上那古怪符號逐漸消失,身體上附着的藍色光芒也逐漸變得暗淡,最終消散。

亞伯看着他的屍體,瞳孔漸漸放大。

「啊————」

他怒吼出聲,聲音響徹雲霄。

不知是痛苦還是高興。

這一幕幕,全都落在張珏眼中。

對於該隱的選擇,張珏並不感到意外。

該隱是個溫柔的人。

亞伯是他的弟弟,兩人這麼多年來的恩怨,必然要有一個人死去,才能徹底結束。

亞伯勝了,死的人是他。

亞伯敗了,死的人還是他。

……

「怎麼樣?」

帶着張珏連着看了三個人的結局,nobody似乎不打算繼續了。

他望向張珏:「你滿意了嗎?」

「還差得遠呢。」張珏看着躺在地上的亞伯,「其他人呢?」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但她們和你的關係緊密,自然是你死去之後,我才能夠安排她們的結局——或者說,按照你之前的理論,她們會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

「哈,行吧。」張珏點點頭,算是認可了nobody的說法,「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能帶我回去嗎?我想最後看她們一眼。」

「沒問題。」

似乎只要能讓張珏死去,nobody對這種要求根本不會拒絕。

結局了么,來個告別儀式還是非常必要的。

說話間,兩人身後的背景再次回到了梅國佛羅里達州。

張珏直接站在了他們最後大本營的門前,而nobody卻不知所蹤。

「張顧問,你怎麼在這?」

負責守衛的關鵬一眼就看到了張珏。

張珏搖頭笑笑:「關隊長,有煙么。」

關鵬微微一愣,他從來不知道,張珏竟然也會抽煙。

他拿出一根,遞給張珏,又打着了火。

「張顧問,怎麼了?」

儘管張珏面色如常,但關鵬依然敏感地察覺到了有那麼一絲不對勁。

張珏嘬了兩口,將煙從鼻子眼噴出去,然後笑着拍了拍關鵬的肩膀。

「關隊長,等這件事情過去之後,找個老婆吧。」

「???」

關鵬瞪大眼睛看着張珏。

張珏拍了拍他的肩膀,走進了大樓。

時間是半夜,大部分人在休息,只有一些哨兵還在巡邏。

張珏站在樓前的大廳里,一時竟不知該去何處。

熟悉的人,要麼不在身邊,要麼已經死了。

他有些迷茫。

「你怎麼在這裏?」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張珏回頭一看,原來是雪莉。

他打了個哈哈:「哇偶,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對皮膚不好,容易長黑眼圈的。」

雪莉看着他:「你要對我說的,就是這些嗎?」

聽雪莉的語氣,她似乎猜到了什麼,張珏笑着,也不接她的話。

「走了。」雪莉提着自己的死神鐮刀,背對張珏:「不管出了什麼事,別丟下我。」

說完這句話,她扔給張珏一樣東西,然後便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張珏將那東西接在手中,發現竟是一隻小熊布偶。

張珏站在那裏,看着小熊布偶,許久之後,才搖了搖頭。

最後,張珏來到了楊雪的病房。

他坐在楊雪的床前,看着楊雪那蒼白的臉,一時有些失神。

來到這個世界幾年。

雖然知道自己只是一個作者筆下虛擬的人物,但對於他來說,一切都是真實的。

喝多了也吐,挨打也疼。

他的感情沒有半點虛假。

作者只需要寫一個死字,而他卻是要真真切切地面對死亡。

他從來都不怕死。

怕的是,有人會為他的死,感到傷心和難過。

但沒有辦法,故事總要有結局。

他在楊雪的額頭上輕輕一吻,然後走出了病房。

……

時間是早晨五點半,天還沒有大亮,只有遠處的天邊露出一抹魚肚白。

張珏站在樓頂之上,吹着清晨微冷的風。

nobody出現在他身邊。

「時間到了。」nobody說道。

張珏緩緩點頭。

「結局有很多種,能告訴我,為什麼你非要選擇這一種嗎?」

nobody笑了下,眼神里也有些落寞。

「因為大多數喜劇看過就忘了,而悲劇總是會讓人記憶深刻的。這本書的讀者本就不多,如果不給他們一個『驚喜』,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忘記它的存在。」

張珏挑了挑眉:「你管這叫驚喜?」

nobody聳了聳肩:「難道不是嗎?」

兩人同時望向遠處的天空,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你不能殺我。」張珏忽然說道。

「為什麼?」

「因為你的讀者本就不多。」

nobody嗤笑一聲:「張珏,以你的智商,站在這裏整整一宿時間,就想到了這句話?如果我因為這一句話就放了你,你認為他們就會滿意了?」

「不,他們會噴得更厲害。」

「那你為什麼還要這麼說。」

「因為……你不能殺我。」

張珏一字一頓。

正如nobody所言。

張珏放棄了和楊雪獨處的時間,站在樓頂一宿,任由寒風刺骨,就是為了尋找一個能夠絕地翻盤的方法。

但對方是上層敘事者,是他的作者,兩人根本就不在一個維度,他的每一句話,都是從他的筆下——或者鍵盤下敲出來的,那麼,在這種情況下,他要怎麼才能影響對方的意志?

答案只有一個。

魔法才能打敗魔法。

上層維度的事情,就交由上層維度的人來解決。

只有那些所謂的讀者,才能夠影響作者的落筆。

也是他唯一能夠生還的機會。

張珏盯着nobody的眼睛。

「儘管悲劇更能讓人記住,但你比我清楚,喜歡皆大歡喜的人,更多一些。如果你一意孤行,置我於死地,雖然可能會滿足一部分讀者的獵奇心理,但說到底,損失的會更多。除非你不打算在這行幹下去了,否則這一定會影響你以後的路。」

張珏的眼神越來越堅定,「我相信,許多默默看到這裏的讀者,都不希望是以我的死來作為整個故事的結局,而這一點,你其實非常清楚。」

nobody的眼神逐漸變得明亮起來:「就算我知道,又如何?」

張珏又回到了那個最初的問題:「既然你知道,你就不能殺掉我,這一切,都只是你布的局——你讓我以為,你要殺我。」

nobody哈哈笑了起來。

「張珏啊張珏,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我是不想殺你,但總要給讀者一個交代,你覺得現在的困境,你要如何解決呢?」

兩人說話間,天已經大亮,太陽已經從東方升起,第一縷陽光照在了城市的邊緣。

然而緊接着,世界便再次陷入了黑暗。

一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城市上空。

引得所有站崗的士兵一陣驚呼。

那是斗魔。

是一個來自其他維度的怪物,在設定中,他比深紅之王,比死神三兄弟還要強,遑論剛剛登神的張珏。

無論怎麼說,張珏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nobody看着天邊的影子,長嘆一聲。

「張珏,正如你所言,寫作是有固定套路的,遇到困難,解決困難,獲得獎勵,這是一個標準的定式,現在我就可以告訴你,它就是我給你設置的最後一道難題,只要你能在我的設定中打敗它,你就可以活下來,給整個一個happyending,怎麼樣,張珏,你,做得到嗎?」

在既有的設定中,打敗一個近乎無敵的怪物,這可能嗎?

張珏腦筋急轉。

他清楚地知道,nobody並不是在和他開玩笑,也不是在耍他。

這位作者的寫作能力或許一般,但並不是全無邏輯。

為了一件事情,對方可以鋪墊很久。

當初他打敗亞恩,那個死神袋子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送到了他的手中。

他趕走深紅之王時使用的魔杖,也是梅林早就給了他的。

這樣的事情數不勝數。

對方不會憑空給他一件大殺器。

nobody既然這麼說,就證明他一定有可以在邏輯上行得通的,打敗斗魔的方法。

可到底是什麼呢?

張珏的大腦已經在超頻運行了。

然而他經歷了這麼多事件,認識了那麼多的人和物,哪一個才能打敗斗魔?

「不久之前,我已經給過你提示了。」nobody忽然說道。

給過提示了?

聽到這句話,張珏靈光一閃,如醍醐灌頂。

原來如此。

「哈,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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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異常生物管理員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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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大結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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