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離的遠,本王瞧不清楚,過來些。

第219章 離的遠,本王瞧不清楚,過來些。

門外,沉默的兩名護衛要緊了牙關,其中一人到底沒忍住,低聲道:「殿下,您不能再這般縱容他了。」

他們當做神明一般侍奉著的主子,竟被一個出身卑賤的野小子指著鼻子罵禿驢,簡直比拿着刀子在他們心口上劃下幾下更叫他們又疼又怒。

容卿法半斂睫毛,又重新將墨筆拿在指間:「給他備好湯浴,淋了雨怕是要染風寒。」

「殿——」

護衛氣惱,上前一步正待再勸幾句,又被另一名自始至終都未出聲的護衛攔下。

隨即便上前一步,悄無聲息的關了門,默默退了下去。

門扉阻隔了外頭的風雨聲,佛不渡殿內燃著檀香,凝神靜氣效果極佳,容卿法提筆,左手按在黑檀木的雕海浪鎮尺上,指腹輕輕摩挲著那細密的紋理,卻遲遲不再落筆。

一念而從善,一念而從惡,一念而成佛,一念而成魔,一切皆在一念間。

做了便是做了,過了便是過了。

錯了,也的確是錯了。

解不開,解不得。

解不開啊,解不得。

……

焚香殿。

容卿薄端坐軟塌前,不慌不忙的給自己倒了杯茶,瞧一眼立在窗前明顯心思深重的小女人:「怎麼?攝政王妃若是有什麼悄悄話要同那少年郎說,徑直去便是,本王自不是那般小氣之人,不會跟着去探聽的。」

姜綰綰其實是有心想去同修篁聊一聊的。

她先前還只覺得這孩子似是有些依賴她,畢竟當初她雖是未曾將他母親救下來,但至少將那些個惡人盡數絞殺殆盡了,總算有些安慰。

但剛剛修篁聽到她身懷有孕后,不但沒有表現出半點高興的模樣,更像是……醋了,她這才後知後覺,總覺得還是得儘快把話說清楚,萬不可再耽誤了人家。

只是眼下她精力實在有限,若不是要當面感謝一下容卿法,她恐沐浴過後就直接上榻歇息了。

還是先歇息下,明日養足了精神再同他好好解釋解釋。

容卿薄瞧她一聲不吭上了榻,連衣衫都不脫就歇下了,濃眉微皺,還是擱下茶杯過去,邊給她脫邊道:「這被褥都是新的,你怕什麼?」

姜綰綰沒什麼力氣,由着他折騰,只道:「我只是累了,實在懶得動而已。」

她又不像他這般愛乾淨,新的舊的被褥都一樣蓋,只是眼下身子實在乏的很,不想動了。

容卿薄將她半抱起來,給她脫下外衫,只留一件白色裏衣,這才又小心翼翼的放回去。

她面色的確蒼白憔悴的厲害,先前那翻彈琴,耗了不少內力,又緊接着奔波勞累了足足兩日,便是原先的她都受不住,更何況眼下腹中還有一隻。

這麼想着,連茶也不喝了,合衣貼着她在外側躺下了,大手貼着她的腰肢,試了試,道:「剛養回了些肉,這才不過兩日就又瘦回去了。」

姜綰綰沒說話,他的內力順着掌心流進體內,溫溫熱熱的很舒服,本想閉目養神一會兒,不想一養便沉沉睡了過去。

容卿薄待她睡的深了,這才靜悄悄起身,無聲無息的出去,吩咐外頭的月骨:「看好王妃,別叫些阿貓阿狗的進來擾了王妃休息。」

月骨頷首:「屬下明白,殿下放心。」

……

容卿薄離開焚香殿後便徑直去了佛不渡殿,容卿法似是也料到了他會過來,且時辰都算的分毫不差,他推門而進時,他一局棋盤剛剛擺好。

「黑子白子?」他頭也不抬。

容卿薄落子習慣用黑色,可今日卻不知怎的,徑直在他對面落座后,便選了白色。

容卿法終於抬眸,淡淡瞧了他一眼。

棋子質地涼潤,柔而不滑,容卿薄便在他的這一眼中,淡定的先落下了一子,道:「棋子棋子,於手中隨意擺弄時稱為棋子,落地則為棄子,我瞧著礙眼時,便是該換棋子的時候了。」

「話雖如此,到底是用慣了的,隨隨便便棄了,難免可惜。」

難免可惜。

他容卿法竟也有可惜什麼的時候?

容卿薄緊追着他再次落下一子:「五弟,我鮮少同你爭執什麼,但這棋子既挑釁到我眼皮下了,有些事便容不下他,你捨得捨不得,怕是都得舍。」

容卿法波瀾不驚,淡淡道:「我倒是無所謂,左右一個用的順手的僕人罷了,只是三嫂性子烈如火,又偏疼愛這『棋子』,左右你們明日離開了,此事也就此擱置了,他人在韶合寺跑不出去,可若你動了他,便是再隱晦,終究都是給自己留下了一個禍患,我聽聞……先前就因三哥要動三嫂身邊的一個護衛,引的三嫂險些血洗東池宮,三哥自小便比我們幾個睿智,自是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事。」

無所謂么?

真那麼無所謂,他這向來惜字如金的五弟,竟願為了個僕人一次性同他浪費怎麼多口舌?

可明知如此,又不得不認同他的這番話。

姜綰綰性子瞧著溫軟,實則濃烈尖銳,不碰她底線則風平浪靜,碰了,便是魚死網破。

尤其是眼下她還懷着孩子,情緒本就起伏不定,惹急了,再次提劍相向也不是不可能。

「話雖如此,可他既礙了我的眼,若隨意敷衍了過去,未免叫人覺得我好說話了些。」

他說着,再落一子時,那白色棋子不知怎的就落在了黑子之上,不偏不倚,再抬起時,那黑子便無聲無息的碎成了幾塊。

容卿法手執黑子,沉默的瞧了一眼,遲遲不再落子。

青燈搖曳,外頭風雨不知何時已停歇。

他終究沒將一盤棋局下完,只道:「子不教,父之過,算起來我也算他半個養父,三哥若覺得他哪裏做的不好,我來擔着吧。」

雲淡風輕的一句『我來擔着』。

若放在以前,又有誰能想像的出,生性淡漠無心的五殿下容卿法,竟也有主動要替人擔下罪責的時候。

容卿薄於寂靜無聲處盯着他俊冷無波的容顏,許久,才忽然起身:「罷了,這次便作罷,只是五弟,他此生都不可踏出這韶合寺一步,出了這韶合寺,有些事就不要怪我心狠。」

容卿法斂眉,淡淡應聲:「好。」

……

翌日一早,容卿薄醒來便瞧見姜綰綰已經穿好了衣衫,正端坐梳妝鏡前整理妝發。

她歇息了一夜,這會兒明顯精神好了些,連頭都未回便知曉他醒了,道:「我去瞧瞧修篁,把話同他說清楚,這救命之恩同男女之情總是不同的,他年紀小分不清,我若不說清楚,再耽擱了他便不好了。」

容卿薄斜倚床幃,半是慵懶半是涼散的瞧著銅鏡中她清瘦姣好的小臉:「不聽王妃這番話,還以為王妃是要去幽會情郎呢,這般精心的打扮自己。」

姜綰綰只是洗了把臉,梳理了一下長發而已。

莫說是她,誰一大清早的起床不洗臉梳發?

總不能灰頭土臉的出去吧?

只是眼下他心中吃醋,她一舉一動便總能琢磨出其他的意思來。

姜綰綰也不同他計較,一轉身,給了他一個柔情似水的微笑:「這剛從情郎榻上下來呢,先精心打扮打扮給情郎瞧一瞧,總不能先便宜了別人去,攝政王殿下說是不是?」

容卿薄給她兩句話撩撥的心頭雲霧消散,沒繃住,笑着招手:「離的遠,本王瞧不清楚,過來些。」

「那不行,攝政王殿下這一瞧不要緊,若要再被綰綰勾了魂兒可怎麼好?綰綰還是先去同修篁閑話幾句,回來我們便趕回東池宮去,拾遺同寒詩還在那裏,兩個惹事精,外頭商氏又虎視眈眈,我不放心。」

她說着便起身,將衣架上他的衣衫拿下來遞過去:「殿下早些更衣,我很快就回來。」

容卿薄接着衣衫,瞧着她開門,便對外頭的月骨道:「外頭人多眼雜,月骨你陪着王妃一道過去,免得出意外。」

月骨立刻應聲:「是,殿下。」

姜綰綰門都要關了,聞言,頗為無奈的瞧他一眼。

她同一個半大孩子見一面,竟也值得他這般不放心。

索性由着他去了。

……

一踏出焚香殿的外院,不等拐角就瞧見一襲緊腰緊袖黑長袍的修篁站在牆角,像是被罰站一樣挺拔的姿勢,緊貼著牆壁站着,手指上一圈一圈的纏了根狗尾巴草,不知在尋思什麼,眉頭都皺成了川字型。

「修篁。」她叫了他一聲。

少年身形一僵,幾乎是立刻丟下了手中的爛狗尾巴草,轉身看向她。

雲散日出,明晃晃的朝陽下,眉眼生的濃烈俊俏的少年瞧上去有幾分委屈,巴巴的盯着她:「你要用早膳嗎?我給你備了早膳。」

姜綰綰示意月骨在原地待着,自己上前幾步,笑道:「謝謝啦,早膳不着急,帶着路上吃也行,只是昨日我瞧你面色不對,今日早起心中擔憂,便來同你說幾句。」

修篁睫毛生的長,一落下來便如同兩扇羽翼一般遮着眼瞼,連聲音都是黯淡的:「我知道你要同我說什麼,是我長的慢了,耽擱太久失了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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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損美人她又颯又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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