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孤月之下,踏浪而來
鄭修文一貫儒雅平和,此刻卻顯得殺氣騰騰,看那架勢,恨不得將劉青給千刀萬剮了。
不過在很多人看來,他充其量就是狐假虎威。
他要是有本事去血洗雲州早去了,何必等到今天呢。
之前劉青一盞茶的工夫就斬殺了鄭修武,帶給鄭修文的更多的是恐懼,生怕劉青乘勝追擊,殺到天州給鄭家來個滅門慘案。
如今他千等萬等,終於等到了鄭雲帆出世,可謂是揚眉吐氣。
「咦,那個鄭雲帆人呢?」程耀然東張西望的想要一睹劍痴風采。
不止他,很多人都在尋找鄭雲帆,現在劉青遲遲沒來赴約,可別這個東道主也沒影了。
武宏信環顧了一圈,眯起眼看向了鄭修文背後的那棟小樓:「在上面的那間閣樓里。」
「武先生是怎麼看出來的?」程耀然追問道。
「真氣,很凌厲的真氣從那傳出來。」莫友之也分辨了出來。
「在沒有出手的情況下,真氣能迸發到這種程度,而且每一縷真氣都格外鋒利,猶如劍鋒,這個劍道宗師不是一般的強。」武宏信喃喃道。
他一生苦修,也只能止步於內境巔峰,對於宗師境界簡直是夢寐以求。
可是這個鄭雲帆不僅是化境宗師,還擁有比普通宗師更精妙的神通,讓武宏信着實有些挫敗感。
再聯想到那個二十齣頭的宗師劉青,武宏信只覺得心靈遭到了一萬點的傷害,自己這半輩子的苦修真是修到狗身上去了。
「看來只有大伯才有和鄭雲帆的一戰之力了。」武安志感嘆道。
聞言,莫友之也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武安志的大伯,武宏信的哥哥,武宏圖,一個站在宗師之巔的超級高手。
只是武宏圖輕易不會和人交手,甚至都不會輕易露面,只因為武宏圖現在身居國家機要部門,負責統領一支神秘組織。
這也是武家目前最大的底牌,即便武宏信只是一個內境巔峰,但天州乃至東江省都無人膽敢冒犯武家分毫。
「武總,歡迎蒞臨。」
鄭修文發現了武宏信的到來,立刻很熱情的將人請到了院中的雅座。
武宏信拱手示意了一下,又沉吟了一下,道:「鄭先生,我無意過問你們鄭家的家務事,只是想冒昧問一句,如果那個劉青真的過來赴約並敗給了鄭雲帆,或者你們從其他途徑抓捕制服了他,那麼能否先留他一條性命?」
「怎麼,那劉青和武家有交情?想幫他求情?」鄭修文皺了一下眉頭。
「那倒不是。」武宏信對武芊芊的愁容視若無睹,笑道:「只是我聽說那劉青的修為功法,以及丹方都不太尋常,據說他吸納靈氣之後,可以不經真元,直接轉化成靈力,因此他才能在二十齣頭時,就實現了一般修行者畢生的成就。」
聞言,鄭修文也怦然心動了:「這個事,我也有所耳聞。這種修鍊模式,在現代早已絕跡,只流傳於那些上古的傳說紀事裏,我三弟就推測這個劉青或許真的掌握了一些上古的修行秘法。所以我們商量后的對策也是暫時不殺。」
頓了頓,鄭修文看着武宏信垂涎的神情,微笑道:「不過至於能否套到有用的信息,我就不敢保證了。」
武宏信暗罵老狐狸。
很明顯鄭修文是想獨佔戰果。
但沒辦法,現在這場決戰是他們鄭家為主導的,他們武家想跟着喝口湯都得看鄭家的臉色。
「我聽說鄭先生的愛子,鄭國毅正處於戰龍部隊的集訓考核中,要不然我回頭跟我大哥知會一聲,看看能否關照一下。」武宏信忽然說道。
「那就有勞武總費心了,若是國毅能晉陞戰龍部隊,你就是我們鄭家的恩人。」鄭修文笑得滿面春風。
這就是交易了。
武宏信想從戰果里分一杯羹吃,必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然而武芊芊看不過去了,這分明是拿她的師傅劉青當作砧板上的肉,「爸,鄭叔叔,比試都還沒開始呢,你們現在就急着商討怎麼瓜分勝利果實,是不是太早了點?」
鄭修文聽了頓時拉長了臉色,皮笑肉不笑道:「武小姐言之有理,是我太早得意忘形了。」
「不好意思,我這女兒平時管教無方,都被我寵壞了,說話魯莽,鄭先生別往心裏去。」武宏信連忙告罪,接着板起臉斥責武芊芊:「你這臭丫頭,是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鄭雲帆如今貴為劍道宗師,這輸贏還用得着懷疑嗎?」
「那倒未必,爸又沒親眼見識過劉大師的蓋世神威,怎麼好妄下定論呢。」武芊芊頂嘴道。
「哦,武小姐見識過了?」鄭修文眯起了眼。
「不僅見識過了,還拜他為師了呢!」武芊芊揚起臉蛋,不無驕傲的道。
「芊芊,你這丫頭……」武宏信又氣又急,來之前他都和女兒約法三章了,絕不能透露自己和劉青的關係,免得殃及池魚。
「別誤會,鄭先生,我這女兒就是受了那個劉大師的蠱惑,我已經讓她發誓和姓劉的斷絕關係了。」
「爸,你憑什麼這麼安排我,我這一身本事,都是承蒙了師傅的教導,你這麼做是讓我忘恩負義!」
「夠了,我的好姐姐,你看不穿那個劉大師,還看不穿眼前的局勢嘛。」武安志冷笑道:「現在很明顯是你師傅臨陣退縮,今夜之後,他必將成為武道界的喪家之犬,你現在還要跟他捆綁在一起,難道不怕牽連武家的聲譽嗎?」
「我師傅不可能臨陣退縮的!」武芊芊咬牙道。
武安志舉起左手,指了指手腕上的百達翡麗機械錶:「看仔細了,距離最後的約定期限就剩五分鐘了。」
「反正這湖畔莊園方圓十公里內,我的人還沒發現姓劉的身影。」鄭修文沉聲道。
「看吧,鄭先生都這麼說了,半分鐘趕一公里的路明顯不可能,除非那姓劉的能從天上飛過來才來得及。」武安志譏笑道。
程耀然聽了,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看向武安志的眼神彷彿在看傻子:「你怎麼就確定劉大師不會飛過來呢?」
程玥然的雙眸也有片刻的恍惚,又想起了那個畢生難忘的畫面,劉青如天神下凡一般的灑脫身姿。
武安志沒好氣道:「他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會飛?」
「井底之蛙。」程耀然懶得跟這傻子一般見識。
武安志正要繼續爭辯,忽然從湖面上吹來了一股蕭蕭夜風。
此時正值初冬,這股夜風吹來格外的冷冽,令人打心底里發寒。
不過現場的諸人除了覺得寒冷,一些反應敏銳的人還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壓迫,讓他們莫名其妙的變得呼吸困難。
彷彿,有一個很可怕的事物即將出現……
「你們快看!」
莫友之率先反應過來,手指向了浩瀚的湖面上。
夜色朦朧,那湖面大半都處於陰影中,只有一些眼尖的人能發現湖面深處正在湧來一股浪濤水花!
不過這股浪濤水花的形狀有些古怪,中間位置居然硬生生的被切斷了!
「湖面上好像有個白點……」
「等等,好像是人形狀,不會真是人吧?」
「你老花眼了吧,這大冬天晚上怎麼還有人在湖面上玩汽艇衝浪。」
「唔,好像真的是有人踩在湖面上,但是腳底下的好像不是汽艇,好像踩的是一把劍?」
「我的天!有人踩着一把劍衝浪過來了!那個人還有點眼熟,這麼年輕……卧槽!劉大師!」
人群里接連爆出一陣陣的喧嘩聲。
武芊芊和程玥然同時跑到了湖邊的欄桿旁,眺望着那個踏浪而來的男子,那個令她們朝思暮想的奇男子!
「師傅!」
「劉青!」
「大俠,這裏!」
最後一聲是程耀然叫出來的,這小子格外的興奮,手舞足蹈的揮手示意。
「劉青,居然來了!」
鄭修文拍案而起,死死盯着素未蒙面的仇家。
一直坐在輪椅上的鄭國裕也顯得目眥欲裂,眼中透露出無限的怨恨。
然而,他們到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劉青在疊疊浪濤中一躍而起,不得不仰視着仇人飛向閣樓!
「真的能飛啊……」武安志頓時目瞪口呆,想起自己的狂妄言語,竟顯得格外滑稽。
轟隆一聲,劉青踩着絕命劍,一鼓作氣直接衝撞進了莊園中的那間閣樓,接着閣樓中傳出了沸反盈天的碰撞聲,一道道氣勁在整棟房子外立面打出了一個個破洞,一下子就變得千瘡百孔。
砰!
最後一陣爆響。
兩道人影陸續撞開了屋頂!
在所有人的矚目下,這兩道人影先後又落在了屋頂上。
蕭瑟寒夜中,懸天孤月下,這兩人就這般靜靜對峙著。
鄭雲帆的手還保持着戰鬥時的姿勢,準備隨時射出劍氣。
而劉青的絕命劍則漂浮在面前,散發着幽光,劍鋒指向著鄭雲帆。
「劍痴果然名副其實,徒手就是劍鋒。」劉青淡淡一笑。
「劉大師也名不虛傳,道行高深莫測。」鄭雲帆也笑了。
兩位頂流高手的對決,往往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說實話,你是我人生至今絕無僅有的對手,如果情況允許,我真的很想好好和你切磋較量個幾天幾夜。」鄭雲帆深深凝視着這個比自己年輕得多的宗師高手。
「本來是可以的,但你傷害了我身邊親近的人,因此我這趟過來,不是來跟你切磋的,而是來殺你的。」劉青寒聲道。
「那小姑娘現在沒事了吧?」鄭雲帆不忘關心一下任碧君的情況。
「托你的福,劍氣在體內遊走了兩天多,在逼近心臟的前夕被我給捕獲排出了體外。」劉青道。
鄭雲帆施加在任碧君體內的那道劍氣殺傷力不大,卻格外的棘手。
正如清羽真人他們所說的,劍氣的遊走規律很難琢磨,為了不危害任碧君的性命,還不能強行化解這股劍氣。
好在劉青擁有火眼金瞳,對劍氣的位置一目了然,再使用靈力網住劍氣,一點點的從任碧君的體內拉扯出來。
這個工作對於劉青來說還是挺簡單的,但任碧君元氣大傷,使得劉青還得給她輸送靈力,這才耽誤了約戰的時間。
「我是故意想考驗你的。」鄭雲帆笑道:「因為我料准了你能解除那女孩體內的劍氣,但是你肯定要費一番功夫,耽誤了約戰的時間。」
「如果你為了一個女子耽誤了自己的名譽,我會敬你是一個痴情種真漢子。如果你對那女孩不管不顧,第一時間來找我對決,那我反而要瞧不起你。」
劉青對他的這個小心思嗤之以鼻:「你當你自己是什麼東西?有點能耐,就能肆無忌憚的操縱他人生死,還美其名曰考驗別人的感情。我看你這劍痴就是一個白痴!」
「我承認我是感情白痴,但劍痴之名,不是你可以羞辱的!」鄭雲帆沉下臉,目光轉向了那一柄絕命劍:「當我磨礪出劍氣后,我深信無劍勝有劍,但看到你手中的這把絕世神兵,我忽然又對劍產生了興趣,所以我要擊敗你,奪走你的劍!」
「有本事就來拿吧,看看是你奪走我的劍,還是我先奪走你的命!」
劉青手掐法訣,操控絕命劍疾射向了鄭雲帆。
鄭雲帆也飛快揮動雙手,一口氣射出了十幾道劍氣。
劍鋒和劍氣碰撞在一起,再次掀起了一股強大的衝擊力,震蕩到了周圍的看客,也深深震撼住了他們的心神!
但是在武宏信、莫友之等武道人士看來,這麼較量,鄭雲帆的勝算會相對較大。
因為這傢伙可以無限量的射出劍氣,而劉青只有一柄劍。
好比衝鋒槍和單發狙在短程距離交火,單發狙的威力再大,也得被衝鋒槍打成馬蜂窩。
果不其然,絕命劍的威勢,在這十幾道劍氣的聯合阻擊下,硬生生的停滯了下來,無法再前進分寸。
鄭雲帆的嘴角露出了傲然的微笑,調侃道:「劉大師,除了神兵利器,你就這點能耐嗎?」
「我是看你十年磨一劍太辛苦了,所以給你一點發揮的空間,既然你這麼急着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劉青的眼中燃起了一團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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