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瘋了

第二章 你瘋了

大雪紛紛。

她剛衝進院子裏。

就看見謝辰燁的貼身小廝慶路,正把那冒牌郎中請進去。

安珺瑤指著老大夫,眉宇凌厲。

「來人啊,把他給我關起來。」

「又是你!」慶路氣的眼角通紅。

「你真要害死我們公子嗎!」

「你現在讓這大夫進去才是真正的害了你家公子!」

前世入宮幾年,她再也不僅僅是那個養在深閨里的三小姐。

身上帶着上位者的威壓。

下人們心底一慌,連忙聽從安排上前拖走老大夫。

「你這毒婦!」

慶路見這三小姐如此惡毒怕他又對公子不利。

上前阻攔,卻被安珺瑤帶來的下人攔在外面。

摸著那紅木的雕花門扣,安珺瑤心底閃過一絲緊張。

她深呼吸兩口氣用力推開門。

室內血腥味瀰漫。

她悄悄邁入,看見床上躺着的人。

比起三年後攻城謀逆的鐵血將軍。

如今的謝辰燁還帶着幾分未破的鋒芒。

劍眉凌宇,長長的睫毛打在眼瞼下,落出一片青影。

乾淨利落的下顎線勾勒出蒼白的面孔,薄唇微抿,帶着異樣的俊美。

安珺瑤一瞬間有些恍惚。

都說侯府大公子溫文爾雅,氣宇軒昂,人中之龍。

她如今才意識到,如今的二哥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謝辰燁中衣上還帶着未乾的血跡。

右耳還在滲血,整個人冷汗淋淋彷彿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安珺瑤鼻尖一酸。

連忙找到一旁的金創葯,想先為謝辰燁止血。

熟料她剛靠近,謝辰燁驀地睜眼。

眸中冷光乍現,快准狠地扼住她的手腕。

安珺瑤痛呼一聲,手裏的金創葯掉在被角。

「二哥,你快放手,我是要給你上藥!」

謝辰燁掃一眼藥,直直看向安珺瑤。他面容極白,俊美不失陽剛,劍眉鋒利,一雙眼看過來時像是攥住她的呼吸,如充滿誘惑的罌粟。

冷聲問:「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安珺瑤張嘴想要解釋,一時卻不知該如何張口。

她上輩子屬實作惡多端。

單論今日,謝辰燁下水救她。

她卻用自己的簪子刺得他鮮血淋漓。

而後更是聽信柳姨娘之言用江湖郎中害得謝辰燁右耳失聰。

往日裏更是沒少捉弄謝辰燁,也難怪謝辰燁下意識防備她。

可她既然重生了,就定然不會讓上一世的悲劇發生。

安珺瑤抬眼筆直看向謝辰燁。

認真道:「如果不是二哥下水救我,我就要交代在湖裏了,我感激二哥,想親自給二哥上藥。」

叫他二哥,倒是稀奇。

謝辰燁半句不信安珺瑤的話,冷聲道:「不必。」

他甩開方才扼住的手腕,眸中凝著寒氣,「你若真要謝我,直走不送。」

安珺瑤吃痛地捂住手腕。

謝辰燁絲毫沒有對她憐香惜玉。

白皙的腕上布了明顯的青痕。

她沒有喊痛,皺起鼻尖,有些委屈。

她是真心悔過想要彌補謝辰燁的。

安珺瑤囁嚅道:「二哥,你別趕我走。」

少女音線細軟,竟帶了低低的哭腔。

聲音不自知地撩過謝辰燁心頭。

謝辰燁看着安珺瑤,初長成的少女半垂著頭。

一改往日的刁蠻任性,他有半刻恍惚。

一經想起過去安珺瑤的惡行,又暗暗嗤笑。

毫不猶豫地偏過頭去,「走,別礙我眼。」

安珺瑤咬着下唇開導自己。

她過去那麼過分,現在是她罪有應得。

她不能退縮,她一定會讓謝辰燁知道她以後會真心對他的。

當務之急,是先給謝辰燁療傷,不然即使沒有那江湖郎中從中作梗,也會給他的右耳留下病根。

安珺瑤心下着急,竟一時想起前世的一些事來。

她心口鈍痛:「二哥不信我不叫我上藥,難道是不想做將軍了嗎?」

謝辰燁心頭微訝,他致力於戰場,望有一天身穿鎧甲為國而戰,這件事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安珺瑤如何得知?

他冷冷望過去。

少年已有日後鐵血將軍的雛形,眼神冷若寒冰,安珺瑤心尖一抖,卻仍毫不退縮地對上謝辰燁的目光。

她大聲道:「二哥可知失聰在上了戰場後有多致命?你若不叫我療傷,今天壞了耳朵,日後便聽不見呼嘯而過的風中帶着的毒箭,箭會劃過你的右臂,叫你命懸一線。」

「會有人趁你不防從右側攻你坐騎,你會摔下懸崖,九死一生。」

「等你右耳失聰的消息傳遍敵軍,所有人都會盯着你的弱點,你不知道會遭遇多少危險!」

安珺瑤說到最後,竟有些哽咽。

她並非危言聳聽,這一樁樁一件件皆是前世切切實實發生的事情。

而像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謝辰燁的戰神之名,是踏着無數鮮血從屍體堆里得來的。

謝辰燁覺得奇異,他竟從安珺瑤的話中聽出幾分真實來。

但他眉眼仍冷,「句句念我死無葬身之地,當真居心叵測。」

安珺瑤都快急哭了,她明明是擔心他,謝辰燁怎麼就不信。

她在這一刻尤其恨自己從前不留餘地地在謝辰燁身上做的惡。

她一定得叫謝辰燁信她。

餘光瞥到桌上放着一隻簪子,正是她在湖底划傷謝辰燁的那隻。

安珺瑤閉了閉眼,快步上前,拿起簪子對準自己的右耳,「二哥,你不信我,那我照着自己也刺一簪子還你可好?」

謝辰燁並不信她捨得對自己動手,無趣道:「好啊。」

安珺瑤握著簪子的手都在抖,心一橫重重向自己扎去。

簪子接觸肌膚,冰冰涼涼,下一刻胳膊一麻,簪子掉在地上。

她睜開眼,正對上謝辰燁凜然的目光,「你瘋了?」

謝辰燁也屬實震驚安珺瑤竟真會朝自己下狠手,他以為她只是擺擺樣子,見他不上計便會氣急敗壞離開。

可剛才若不是他出手快,安珺瑤的耳朵怕是已經廢了。

即使現在,簪尖還是在她臉上扎出一個小血珠。

安珺瑤鬆了口氣。

賭贏了。

謝辰燁果真不會放任她刺聾自己。

其實她並沒有完全把握,不確定謝辰燁會不會看在她父親的面子上不叫她右耳真失聰。

只是她重生回來,必須得獲得謝辰燁的信任,她也是真心想贖罪,倘若謝辰燁不管她,就當她罪有應得,還了謝辰燁這一遭。

安珺瑤扯出笑來,隨手一擦臉上的小血珠,「二哥,現在能讓我給你上藥嗎?」

陽光從窗外進來,灑在少女粉嫩的臉頰上,擦出的血痕刺目,又有新的血珠冒出。

女子看重容顏,過去的安珺瑤尤甚,如今卻不管不顧。

謝辰燁眸色複雜,侯府的嫡小姐,有些不一樣了。

他把金創葯扔給安珺瑤,安珺瑤心中一喜,就要上前給謝辰燁止血,熟料他阻止道:「等等。」

安珺瑤站在不遠處,近也不是走也不是,對謝辰燁的出爾反爾感到委屈,嘴無意識一癟。

謝辰燁瞧見她的小表情有些好笑,又下意識的抿唇。

他比安珺瑤高出一個多頭,修長的影子幾乎將她全籠罩在里側。

安珺瑤驚訝地看着他,眸中乾淨帶着幾分疑惑。

一隻冰涼的手輕柔的擦過肌膚,像是摩挲一塊上好的寶玉。

安珺瑤忍不住一陣驚喜的顫慄。

安珺瑤驚訝地看着他。

謝辰燁竟是要讓她止痛。

是啊,這個時候的謝辰燁還是少年。

還未經歷那些刺骨之痛。

一時安珺瑤也不怎麼怕他上輩子給她留下的嗜殺印象了。

謝辰燁收回手,冰涼的眸子染上些許溫度,他將金瘡葯扔至她懷裏。

「先給自己上藥。」

安珺瑤胡亂地給自己抹了點,上前小心翼翼地揭開謝辰燁的中衣。

還禮尚往來地給他呼呼傷口,「瑤瑤不痛了,瑤瑤給二哥吹吹二哥也就不痛了。」

謝辰燁一時啞然。

他偶爾見過安珺瑤向她大哥撒嬌。

還是頭一次自己親歷孩子氣的安珺瑤,竟有些意外的可愛。

安珺瑤並未發現謝辰燁的表情,她認真為他清理傷口,又仔仔細細地上了一層葯。

尤其是右耳上的傷,處理得細之又細,生怕給他留下什麼後遺症。

做完一切后等大夫來了才離開。

回到自己院中仔細理了理前世痛之入骨的記憶。

正在此時柳姨娘來了。

柳姨娘遠遠迎過來,「我的好瑤瑤,你剛落了水怎麼也不知道好好休息。」

安珺瑤看着柳姨娘的和善面容,心下冷笑。

柳姨娘是她母親過世后奶奶為她父親納的良妾,本意是好好照顧她這個自幼失母的嫡小姐。

這柳姨娘也沉得住氣,十年如一日地裝着面上的安分守己。

從不曾表現出覬覦侯府女主人的心思,看着只一心一意照顧安珺瑤。

老太君憐惜她,竟讓她一點點拿到了後院的大半權力。

她前世也真就以為這柳姨娘當她為親生女兒對待。

卻不知柳姨娘只是利用她罷了。

柳姨娘草草關心了兩句,便扯到了正題。

嗔怪道:「瑤瑤今日怎麼把那郎中關起來了,姨娘辛苦才將那郎中找來,便是為了不讓這野種害了你和你大哥的地位,瑤瑤可是心軟了?」

安珺瑤不悅。

「姨娘,二哥是我爹帶回的正經少爺,你這一口一個野種居的是什麼心?」

柳姨娘訝然。

這小傻子是吃錯什麼葯了,竟然為謝辰燁那野種說話?

她緩了緩神色,滿臉沉痛。

「瑤瑤這是怎麼了,你大哥是侯府唯一的嫡子,姨娘這不是擔心謝辰燁謀奪世子之位害了你們嘛。」

「怎麼,瑤瑤現在覺得謝辰燁才是你的正經哥哥了?」

安珺瑤閉了閉眼。

她娘親早逝,柳姨娘城府極深。

現下握著後院大半權力,她暫時不能與柳姨娘撕破臉面。

以免打草驚蛇。

倒不如先順着往下,說不定曾探出柳姨娘更多謀划。

安珺瑤調整口吻。

「他也配做我哥哥?姨娘你斷不許這樣辱我,我的兄長只有大哥一位,是我們侯府正經嫡子。」

「只不過老話說得好,靠狗識主貌,即便是上不得枱面的東西,一口飯的面子還是要放上去的。」

柳姨娘聞言鬆了口氣。

一牆之隔外的謝辰燁卻停住腳步。

大夫剛為他看過,大舉稱讚了他身上的包紮手法,且明說這右耳若不是處理及時,現在怕已無力回天。

不知是誰提了一句他應來向安珺瑤道謝。

往常他定當沒聽見,今日不知怎麼,鬼使神差的來了。

未料正巧聽得這一番安珺瑤對他的鄙夷。

謝辰燁嗤笑了聲自己對安珺瑤一時的心軟。

忘了這人的歹毒心腸。

他抬眼看向院中積雪,眼底如粹了一汪寒冰。

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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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暴君的心頭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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