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敘述

歐陽斌放下了酒杯，一臉詫異的看向了門外，他知道胡三烈是本地人，家裏弟兄很多，都分佈在各個村子。

這幾個兄弟據說都是橫行鄉里的主，風評很差，但是正因為如此，每年收皇糧之時，胡三烈靠着幾個兄弟的兇悍反而就早早的就將村子裏的糧食收了上去。

可以說對於縣衙來說，有這樣的凶漢可以說是喜惡參半，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只要不做出特別惡劣的事情來就當作沒發生。

現在眼前這個張氏面色灰暗，眼角有淚水痕迹，很明顯的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難道是胡三烈的兄弟和妻子之間發生了什麼矛盾，他嫂子特地來到縣衙來找三烈訴苦？

其他幾個衙役也都是心中如此的想法，都覺得不應該在這個場合偷聽別人家的家事。

歐陽斌就想站起來，可是看到那一壇綠蟻酒和桌子上那幾盤精緻的羊雜，心裏頓時就有些猶豫了起來。

他們這些人都是靠着縣令吳之榮來發薪水的，一個月收入也就那麼一點，很多時候還是要靠着手裏的權利來撈油水補足。

像綠蟻酒這種高檔的酒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喝的起，胡三烈也是瞅准了機會才來向歐陽斌來獻殷勤，否則平時他們幾個衙役也就是吃點下等肉打發着過。

想了一下，歐陽斌還是坐在了那裏打算靜觀事情。

其他衙役看到歐陽斌沒動，也都耐下性子看着張氏。

「嫂子，來，這裏坐！」胡三烈看到張氏雖然一臉驚訝，還是鎮定了心神，將張氏請到了椅子上坐下。

「嫂子，這是我們主薄歐陽先生。」胡三烈壓住心中的驚訝，給張氏介紹歐陽斌。

他是個頭腦精明的人，熟悉底層百姓同時對於官場也很了解，明白越是在這種時候越是要給上級面子，這樣才能引起上司的好感。

「歐陽先生。」張氏站起向著歐陽斌略微一躬身算是行禮。

歐陽斌點點頭，然後夾起一塊羊腸放入嘴裏，眼睛閉上感受着那獨特的清香和調料的辣味。

「嫂子，你怎麼這個時候來這裏？家裏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胡三烈坐在了張氏的對面，眼睛盯着對方，心裏掠過一絲陰雲。

今天都到了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家人突然來找自己，那肯定是出了很大問題，否則什麼事情不能等到明天再說。

一時之間，整個室內都是寂靜無比，十幾雙眼睛都盯在了張氏的臉上。

「小叔子，咱們家要倒了啊。」見到胡三烈，整個家族最核心的人物，張氏那一顆緊繃着的心似乎一下得到了放鬆，淚水從眼眶中迸射出來。

「什麼？嫂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仔細說來！」胡三烈心重重一抖，語氣猛然嚴厲起來。

他們胡家本來對女人就是不很尊重，剛才只不過是在同事和上司面前擺個樣子而已。

現在聽到家裏出了大事，本來面目頓時就顯現了出來。

「小叔子，你聽我說。你哥還有三個侄子都被村裏鄰居打的四肢斷裂，倒在床上連地都下不了，你說我一個弱女子以後該怎麼辦？」

張氏一邊流着眼淚一邊哭訴道。

「什麼？這怎麼可能？」胡三烈如遭雷劈，站立在那裏，身體有些顫抖的看着張氏。

他有些不太相信張氏的話，他在衙門幹了這麼多年的捕頭還從來沒聽說有如此兇殘的人，最離譜的是這事還發生在自己頭上！

十幾名衙役也都刷的一聲站立起來，臉上現出憤慨之色看着張氏。

歐陽斌停止了吃喝，一雙敏銳的眼睛盯着張氏，心裏也有些發懵。

在他的印象中，他管轄下的村民們都是老實本分的那種，非常懼怕家中有官府背景的人家，就算這人只是在縣衙中做一個小小的衙役，也能讓這些村民產生懼怕。

畢竟自古至今都有古語，民不與官斗。官府掌握的資源和權利太大，百姓直接就被碾壓還怎麼斗？

像張氏剛剛說的這種惡性案件就很離譜，除非陸家村出現了江洋大盜。

「小叔子啊，我說的可是真的，而且這還不是最慘的。」張氏摸了一把眼淚，心情也不像剛才那麼緊張了，心裏的委屈和憋屈已經隨着眼淚沖了出來。

她相信胡三烈一定能給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報仇討回公道。

「還有什麼，你倒是說啊。」胡三烈大喝，臉上的濃毛根根豎起，狀如瘋狂，雙手緊緊握成拳頭，骨節咯吱咯吱做響。

「陸辰那個挨千刀的，他居然當着眾多村民們的面，將三漢和小四小五傳宗接代的傢伙給割掉了，胡家這一支要絕後了！」

張氏突然放聲大喊，眼睛裏的淚水再次噴涌而出。

「什麼！」

胡三列的眼眶瞬間瞪的老大，眼珠子紅的發亮，似乎要奪眶而出，一副睚眥欲裂的模樣。

「砰」胡三烈突然右拳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將桌子上的酒和菜都震動的跳動了一下。

十幾個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覺不能相信張氏說出的話，這得多猛的人才能做出喪盡天良的事情，將別人打的生活不能自理不說，還剝奪了別人傳宗接代的能力。

「嫂子，那陸辰是個什麼人？他是不是不知道我胡三烈是誰？」

胡三烈居高臨下逼視着張氏，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中蹦出來。

他心裏已經下了決心，無論如何也一定要將陸辰抓回縣衙，讓他屈死在大牢中，要讓他嘗遍各種酷刑而死。

他能下這麼狠的手，那就一定要讓他明白馬王爺張幾隻眼！

「小叔叔，我聽村民們說，三漢和你侄子在被他行刑之前曾經提起過你的名頭，可惜那小子一心孤行根本就不將你放在眼裏。唉，我想的是，要是不提你的名字也許就不會有那麼慘烈的下場了。」

張氏抬起頭，看向胡三列的眼神中有一絲埋怨之意。

她這樣說是要更加堅定胡三烈給自己家丈夫和兒子報仇的決心，以激怒來達到目的。

「氣殺我也！我今天必定要將這陸辰抓來千刀萬剮，一血我心頭之恨！」胡三烈再次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眼睛裏閃過一道冷光。

「胡哥，你就發句話，咱們兄弟一起去將他抓來，讓你親手報仇！」十幾個衙役也都紛紛大聲附和道。

「歐陽先生，你也看到了，我胡家遭受如此血海深仇，如果不能報仇，我胡三烈如何在縣衙中立足？」胡三烈臉色稍微緩和，看向了一直坐在那裏的歐陽斌。

他要將陸辰弄死還需要歐陽斌在背後幫忙，給陸辰安排一個死罪的名頭。

「我知道了，你放手做便是，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歐陽斌看着胡三烈，露出同情之色，緩緩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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