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怕
「你們那天為何要去上香?」佳瓊又問。
她印象里人們都是逢初一十五燒香磕頭,那天與這兩個日子都不沾邊。
丫鬟說:「小姐喜靜,連上香也是如此,她都是挑人少的日子去的。」
「多久去一次?」
「每個月都去。」
還真是虔誠呀。
「你們小姐,有潔癖嗎?」
丫鬟愣了,她沒聽懂佳瓊在說什麼?
佳瓊剛想說你們小姐很愛乾淨,轉念一想大戶人家的姑娘哪有邋遢的。
不過愛乾淨和有潔癖不是一回事。
「在野外那樣的地方,如廁還必須用廁紙嗎?」
卷宗上寫的清清楚楚,樹林中央就有一條官道,人來人往,即便在密度很大的灌木叢里,也不能避免有別人來方便,所以苗真真就不該速戰速決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嗎?
丫鬟低聲說:「小姐一貫如此,在府里時,每次更衣完都要用水洗一洗的。」
看來在樹林子裏小解用廁紙還是委屈了她的。
「她去小解,也沒個人把風?」
丫鬟的頭埋的很低,這位打人怎麼回事,逮著小姐方便的事問個沒完。雖說她命不久矣,心一橫什麼都能說,可到底也是挺難為情的。
「小姐就帶了我一個丫鬟。」
「以前呢,帶幾個。」佳瓊追問。
「以前都帶着我和萍兒,還有府里的嬤嬤。」
以前都帶那麼多女的伺候,這次就帶一個丫鬟,難道沒問題?
佳瓊才不信這次只是巧合,一個有潔癖的小姐,本就和別的貴女不同,身上發生的事不能全部當做偶然。
「你叫紅蓮?」
丫鬟點頭稱是。
「南方人?」
丫鬟錯愕:「我就是金陵人。」
佳瓊光想着紅蓮是南方作物,一時忽略了金陵地處南方,呃,她的地理是數學老師教的。
話題有點跑偏了,佳瓊放正了態度,繼續小解那個話題。
「你去拿東西,獨留她一個人在灌木叢里,你家小姐就不怕被別人撞見嗎?」
丫鬟有點窘迫地說:「小姐看過了四周,灌木叢只有一面靠大路,就算有人來,也只可能從靠近大路的一側過來,而車夫和府里的護衛都在馬車旁,有人想過去他們會制止的。」
佳瓊問出了一個大問題。
沒有人能從別的地方繞過去。
「在去上香前,苗真真有沒有異常?」
大人終於不問小解的話題了,紅蓮心頭莫名一松,說:「小姐鬱鬱寡歡有一段日子了,我們都習慣了她這樣。」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紅蓮想了想,說:「有兩個多月了,小姐在人前強顏歡笑,關上門就悶悶不樂,還經常不讓我們近身,把自己關屋子裏很久。」
「就沒有別人發現?」
紅蓮低聲說:「小姐不讓說。」
佳瓊思忖,一個待字閨中的小姐能有什麼心事,如果是與別人發生口角,最多幾天也就淡化了,能讓她消沉那麼久,不是關於心上人就是關於心上人。
可卷宗上提過,她和未婚夫關係好的很,那就是和別的男子有關?苗真真還有意中人?
佳瓊很快否認了這個猜測,苗真真若心有所屬,在和未婚夫有了婚約后就開始抑鬱了,而不是只在兩個月前。
所以這個時間段很重要,兩個月前發生的事,能讓苗真真介懷,甚至走上絕路。
佳瓊絞盡腦汁想兩個月前後發生的大事。
並不難想,當時京城最驚天動地的莫過於太子、夏鼎、夏蓁搞出來的大事件。
佳瓊心中一動,莫非苗琨和太子、夏家也有牽連?
可苗真真只是一個小姑娘,還是庶出的,就算她的父兄要謀算什麼,也輪不到她去參與。
除非她不小心撞見,然後被捲入其中。
佳瓊若有所思看着面前的小丫鬟,這人與苗真真相處親密,若說她不知道點什麼還真沒人信。
「你家小姐可有胡言亂語過什麼?」
紅蓮張口否認:「沒有……」
「你別說的這麼乾脆,你家老爺如果能出點什麼事,你的小命倒是能保住了。」
丫鬟一愣,連忙說:「不可能。」
話卻頓住了,她是沒這個膽子,可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不是嗎?
紅蓮的反應佳瓊看在眼裏,這丫鬟肯定是知道什麼,她越是不敢說,說明她知道的事情越是非同小可。
佳瓊有的是耐心,不過夜長夢多,有些事是不能等的。
「你別妄想拿這件事和苗琨做交易換你一條命,你知道的這些,只能會讓他更快加速對你的滅口,」佳瓊冷冷地說:「你想活命,在你走出衙門大門之前必須讓他進去。而且事情不能再拖了,若是讓苗琨查出什麼,以他的能力,你就算在衙門牢房裏他依然有辦法讓你死翹翹。」
紅蓮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的乾乾淨淨,她太知道那件事說出去的後果了,可即便她命如螻蟻,螻蟻的命難道不是命?
紅蓮內心做着劇烈爭鬥,佳瓊好整以暇看着她。
終於,紅蓮下定了決心。
「其實我,知道的並不多,」她諾諾地說:「在小姐出事的前一日,她獨身去了老爺的書房,出來時眼眶紅紅的,很明顯是哭過,不過她看見我還在努力的笑,我知道她是不想讓我發覺她的情緒,就沒多問。回到院子裏,我朝她說第二日上香的事宜,她一直心不在焉的,有幾回還答非所問。」
「所以你一直在懷疑苗真真出事和她爹有關係?」佳瓊盯住紅蓮問。
紅蓮又哆嗦了一下,說:「我也只是猜測,小姐那麼好的人,就算遇到了歹人,也不會殺她的罷……我,我就是不敢朝那方面想,老爺明明那麼疼小姐。」
「只憑她從苗琨的書房紅着眼眶出來,你就斷定她的死與老爺有關,難道不是被風沙迷了眼嗎?」佳瓊冷笑道:「沒想到你一個識字不多的丫鬟還有神探斷案的本領,本姑娘真是小看你了。」
「什麼,你是女的?」紅蓮驚的差點跌坐在地上。
這位大人問話的時候一直條理清晰,語氣冷淡,明明是個冷麵煞神,誰能想到是個女人。
佳瓊穿黑衣服慣了,一開始忘了做自我介紹。她剛才追問苗真真小解的細節,紅蓮沒覺得那是惡趣味吧。
佳瓊說:「沒錯,我是個女人,你可知道女人發起狠來連自己都害怕,尤其是對付女人,是不會學那些臭男人憐香惜玉的。」佳瓊說完撥弄了一下手邊的刑具。
如果紅蓮還不招,她並不介意用刑。
紅蓮還真是怕了,雖說關進來以後沒有對她用刑,但她見到過別人受刑啊,那些被審訊完的犯人,就讓人拖着從她牢房門口經過,地上划拉一條長長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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