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戰爭子獸

第七章 戰爭子獸

玄策和樂師零不由分說,將飛魚舟和盾頭舟加速到極致,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寒冷刺骨,痛徹心扉!

但兩人已經顧不得那麼多!

他們所面臨的道路只有一條,那就是儘可能的提升速度,逃出這三隻戰爭子獸的捕獵範圍!

每一種戰爭子獸在戰場中都有其狩獵範圍,在這個範圍內的「獵物」都是它的目標,但超過了這個範圍,戰爭子獸便會返回母體。如此一來,戰爭子獸才不至於在戰場中丟失。

玄策和樂師零隻要逃出三隻戰爭子獸的狩獵範圍,便可以逃出生天!

然而兩人匆忙間回頭看去,只見那三隻戰爭子獸的速度越來越快,比他們的飛魚舟和盾頭舟更快,與他們的距離在飛速拉近!

這短短片刻,三隻戰爭子獸距離他們便只剩下百餘米!

樂師零立刻取下背上的黑琵琶,竭盡所能,將黑琵琶上鑲嵌的盈翠魔玉的力量激發!

琵琶聲響起,子弦發出高亢的聲音,道道聲波如飛矢,射向那三隻戰爭子獸!

琵琶聲在那三隻戰爭子獸的身上不斷炸開,月光下掀起滾滾黃沙大浪,然而那三隻戰爭子獸卻依舊頂着琵琶聲衝來,速度並未降低多少!

這些戰爭魔物的能量核心是完整的魔玉,雖然質地未必能比得上玄策的紅山魔玉和樂師零的盈翠魔玉,但勝在完整,讓它們的力量遠超玄策和樂師零!

若是被它們追上,勢必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

只是屠殺的對象,換成了玄策他們!

玄策雙手握住冰冷的飛鐮,大喝一聲,將飛鐮上鑲嵌的紅山魔玉激發!

這一次他直接激發紅山魔玉的八九成力量,頓時只覺一股滔滔熱力從雙鐮中湧來,頃刻間遍佈四肢百骸,讓他原本被凍僵的身體立刻暖熱起來!

玄策站在飛魚舟上,轉過身來,任由飛魚舟帶着自己向前行駛。

「樂師零說的沒錯,我這段時間變得強大了,可以控制紅山魔玉八成乃至九成的力量!」

他體內的血液幾乎在瞬間變得狂熱起來,即便是他藏在他的領口的玉仔萵苣也被這股充滿魔性的力量侵染,腦袋上被凍僵的葉子立刻化掉了堅冰!

這小玉仔揮舞著玉石匕首,盯着飛撲而來的戰爭子獸,面相兇惡,高聲道:「乃公——」

樂師零的琵琶聲中,沙漠不斷炸開,然而三隻戰爭子獸依舊狂飆,衝破他的攻擊,儘管速度稍稍放緩,但距離他們卻是越來越近!

樂師零的琵琶從子弦撥到中弦,又從中弦撥到老弦,他不禁咬緊牙關,若是撥到纏弦,那麼便是近身搏殺了!

倘若走到那一步,只怕他們誰也無法逃脫。

很快,第一隻戰爭子獸進入樂師零纏弦的攻擊範圍,樂師零不再遲疑,猛地牙關一咬,左手四指絞弦,右手連續輪指掃拂,子、中、老、纏四弦同時炸響,便宛如敵人進入了戰場,被誘敵深入,中了十面埋伏,四周千軍萬馬喊殺聲震天,一起殺來!

琵琶聲連連在那隻戰爭子獸的身上炸開,甚至將那子獸的表面切出一道道深達寸許的傷痕!

但是那子獸乃是機械,沒有任何痛覺,被打得腳下一個踉蹌,突然縱身一躍,跳出十多米,向盾頭舟上的樂師零撲下!

它身後那些機械索環捲起一把三角黑劍,閃電般刺來,鋒利的劍光勢必要將樂師零連人帶舟一起刺穿!

就在它躍起的同時,玄策蓄力完成,一身熱血近乎沸騰,右手鈎鐮激射而出!

他的雙鐮的鎖鏈長只有兩丈,六米六,離那戰爭子獸還有一段距離,然而鈎鐮飛到盡頭,但見火熱的鋒芒從鈎鐮中飛出,像是魔焰所形成的鈎鐮,咔嚓一聲鈎在戰爭子獸的後腦上!

玄策大吼,如同支配夢魘的神人,一身神力爆發,將那高達三四米的子獸甩起,狠狠砸向身後!

絕技,夢魘鈎鎖!

那隻戰爭子獸被砸得在沙漠中連翻帶滾,站不穩身形,剛剛爬起,只來得及晃了晃腦袋,只聽琵琶聲大作,樂師零輪指掃拂,將黑琵琶的威力發揮到極致,聲浪轟入它胸口處的能量核心!

然而那能量核心中是一枚完整的魔玉,質地堅硬無比,哪怕是樂師零手段盡出,也只能打出一道道裂痕,無法將那塊魔玉擊碎!

就在此時,玄策收回右手飛鐮,左手飛出,如春燕掠水,在琵琶聲中叮的一聲擊中那戰爭子獸能量核心中的魔玉!

魔玉光芒爆發,宛如在沙漠中突然升起一個小太陽,炫目的光芒讓人即便閉上眼睛也能察覺到光源所在位置!

「轟!」

澎湃的氣浪捲起四周的黃沙,咻咻亂射,玄策和樂師零儘管儘力抵擋,但也在第一時間被氣浪掀起!

兩人在空中手舞足蹈,飛出十七八米遠,這才砸在地上,又滑行出一段距離,撞在一處殘破的城牆遺跡上,才能穩住身形。

至於他們的飛魚舟和盾頭舟,也被爆炸掀飛,連翻帶滾向遠處砸去,飛舟箱子裏的東西被灑落一地。

玄策被撞得背部生疼,好在他穿的衣服多,厚厚的衣裳承受了一部分衝擊。

他飛速起身,摸了摸胸口的玉仔萵苣,發現萵苣還在,不由放下心來,心道:「古怪,這玉仔醜陋無比,又兇惡異常,成天與我作對,我怎麼比它的主人零還要關心它?」

他的身側突然傳來沙沙聲,玄策艱難的轉過頭看去,只見一隻戰爭子獸就站在他不遠處。

玄策身上不斷滑落的沙粒造成的聲響,衝擊著這隻子獸雙耳大鼓,讓它可以輕易分辨出玄策的方位!

玄策心中一沉,看向不遠處的樂師零,在樂師零的面前是另一隻戰爭子獸。

這隻戰爭子獸的雙耳大鼓發出輕微的鼓聲,然後它四肢慢慢曲蹲,前身沉下,做出攻擊的姿態!

「咚!」「咚!」「咚!」

玄策身側的子獸也有鼓聲傳來,鼓點越來越密集,越來越響,這兩隻戰爭子獸用迴響來定位他們的確切方位!

終於,兩隻子獸一前一後,縱身而起,長長的索環捲起一把把黑暗長劍,向玄策和樂師零殺來!

面對必死的局面,玄策心中突然一片安寧,心道:「當年哥哥與我失散,他尋找我的時候,是否也遇到過這樣必死的局面……」

他剛剛想到這裏,突然沙漠炸開,黃沙四下飛舞,從地底猛然竄出一個龐然大物,宛如機械怪蛇,張開血盆大口,滿嘴鋒利牙齒,張口將撲向玄策的那隻戰爭子獸一口吞下!

匆忙間,玄策只來得及看到那怪蛇粗達三五米,身上長滿了六角形金屬鱗片。

它顯然也是遠古的造物,經歷了戰爭和時間洗禮,身上鱗片脫落很多,可以透過脫落的鱗片看到它內部的機械結構和一個個分散式能量核心!

「咔嚓!」

那怪蛇在半空中折向,扭動身軀,一口將另一隻戰爭子獸吞噬,隨即向玄策這邊衝來!

它的大口猙獰,獠牙雪亮,口中無數齒輪旋轉,將剛才吞下的兩個戰爭子獸攪得粉碎!

「轟!」

它一頭扎在玄策身前的沙漠中,嘴中的機器機關瘋狂旋轉,身軀如同滑溜無比的蛇,扎入沙漠之中。

過了片刻,它的尾巴才游入鑽出的洞窟之中,黃沙很快將這個洞窟掩埋,只剩下痴痴傻傻站在那裏不知所措的玄策和樂師零。

即便是玉仔萵苣,在剛才那一刻也只覺自己死定了!

「乃公……」它顫抖著說道。

玄策的聲音也在發抖,顫聲道:「他乃公的……」

他儘管被人稱作不要命的小瘋子,但真的要丟掉性命時,也難免心中有恐懼來襲。他無法做到像老師那樣朝聞道夕死可矣的心態。

「他、他乃公的!」

遠處傳來樂師零顫抖的聲音,這個一向溫文爾雅的年輕男子本來最鄙夷玉仔萵苣這個滿口髒話的傢伙,此時死裏逃生竟也爆了一聲粗口。

玄策看去,恰逢樂師零的目光看來,兩人相視一笑,幾乎是癱軟一般同時坐了下來,呼呼喘著粗氣。

他們休息了小半個時辰,這才恢復體力,收拾好水囊和食物,駕駛飛舟藉著月色再度啟程。

「剛才那個龐然大物名叫沙蛇,是遠古時期的戰爭武器。」

樂師零不知從哪裏取出一本書,藉著月色翻閱,道,「這種戰爭武器藏身在大漠之中,季風季節會被玉石散發的能量所吸引,吞噬玉石以及玉石所有者。剛才我們的武器玉石沒有被激發,逃過一劫。還有一種沙蛇,叫做沙漠玄蛇。傳說是有人用魔道召喚的邪惡力量,吞噬黑沙和玉石,形成黑色風暴,如同一條大蛇,席捲所遇到的一切,更為厲害。」

他吐出一口濁氣,喃喃道:「幸好我們遇到的不是後者……」

玄策湊頭看來,好奇道:「你看的是什麼書?」

樂師零笑道:「《太白西行記》,是一個姓李自稱太白的人進入雲中大漠所寫的遊記。」

玄策失笑道:「這人好奇怪!他寫遊記倒也罷了,怎麼誇自己長得白?而且還誇自己太白,真不要臉。雲中大漠的太陽這麼毒辣,我不信曬不黑他!」

玉仔萵苣露出鄙夷之色:「乃公……」不知道它是鄙夷那個叫李太白的人,還是鄙夷玄策。

這一夜行程危險重重,待到東方的天空朦朦亮,季風漸起,越來越大,等到天亮后,天地一片昏暗不明,雷電交加。

這就是季風的威力!

就算到了白天,也根本分辨不出方位,因為在風沙中一片昏暗,哪怕是最在行的獵人和嚮導,也會迷失方向!

玄策和樂師零在風勢變得更大之前,終於尋到大漠中的一處遺跡,這片遺跡中還有着完整的堡壘,不知是何年的造物。

兩人搬來大石堵好門窗,提防風沙進來,又各自吃些食物飲些乾淨的水,只聽外面風沙呼嘯雷聲轟隆,兩人各自睡去。

玄策此次着實勞累疲倦,很快進入甜甜夢想,不自覺發出輕微的鼾聲,像是貓兒蜷在身邊發出的聲音。

他的耳朵時不時晃動一下,表明他可以覺察到危險隨時醒來。

過了良久,突然樂師零無聲無息的坐起身來,看着熟睡中的玄策,眼中的光像是風中的火焰般輕微跳動。

「乃公……」他的耳邊傳來玉仔萵苣的聲音。

這個小玉仔不知何時爬到他的肩頭,手中握著玉石小匕首,戴着獨眼龍眼罩,面相兇惡的盯着熟睡中的玄策,向樂師零竊竊私語:「乃公,乃公乃公乃公!」

「不行!」

樂師零搖頭,「我答應過他要陪他尋找到他哥哥的下落,就算尋不到他的哥哥,也要尋到他哥哥的死因。我不能直接盜走他的至尊魔玉……」

玉仔萵苣舔了舔嘴唇,比劃了一下匕首,惡狠狠道:「乃公!」

樂師零卻彷彿能聽懂他的話,搖頭道:「不行!我更不能殺他奪走至尊魔玉,這樣的話,我又與沙盜有何區別?」

玉仔萵苣頹然,一屁股坐在他的肩膀上,搖頭道:「乃公……」

樂師零低聲道:「我也知道前面路上只怕有更多危險,但既然我答應了他,便要言而有信,即便是前面是龍潭虎穴,我也要陪他闖一闖。這樣才是一個合格的獵人!」

他合身躺下,聲音越來越低:「萵苣,早點睡吧,下午還要繼續趕路。」

玄策側背着他,鼾聲依舊如從前那般平穩,但他的眼睛卻不知何時已經睜開,而他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經放在鈎鐮的雙環上。

直到樂師零的呼吸漸漸平穩,玄策才再次閉上眼睛,進入夢鄉。

他的手依舊放在鈎鐮的雙環上,始終未曾鬆開。

——老師教導,絕不信任沙漠中的任何人,任何時候都不能放下自己的武器!

到了下午,風勢漸漸小了許多,玄策和樂師零搬開堵門的石頭,門已經被黃沙堵住,無法出去。

兩人只好打開窗欞,這才免於被黃沙掩埋。

經過一天的風吹,外面的大漠一片金燦燦混著銀色的光輝,點點紅色的果實點綴其中,星羅棋佈,那是不知從何處吹來的沙滾草,漫山遍野到處都是。

玉仔萵苣歡呼一聲,跑過去採摘沙滾草的果實。

沒有風的時候,這些沙滾草便不再危險。

玄策和樂師零好不容易將兩輛飛舟從堡壘的窗戶拖出來,玉仔萵苣已經採摘了一堆的果實,堆在一起。

「帶着吧,路上飲水用完,便得靠這東西救命。」玄策道。

他們再度風塵僕僕的啟程,哪怕是樂師零這樣講究的人,此刻身上也是灰僕僕髒兮兮的,找不到一處乾淨的地方。

一路上,只見地底巨大的遺跡被風沙掀開,裸露在外,從這些遺跡可以看得出第二紀元的輝煌。

每當玄策從巨大的宮殿遺跡邊走過,看到那些殘垣斷壁,總是會生出遐想,想像這輝煌的文明因何而沒落,埋沒在黃沙之中。

只是關於那段歷史的記載太少了,那段歷史也距離他們太遙遠了。

季風掀開被黃沙掩埋的遺跡,也掀開了遠古戰場的兇險。季風中的雲羅墟路線不愧是最容易死亡的路線,路途中他們遇到了不止一次戰爭子獸,甚至還遇到一個處在殘廢狀態的巨型的戰爭母獸!

好在他們機靈,這才躲了過去。

他們還遇到許多被魔玉污染的人類,化作猙獰的魔怪,在風暴中尋找食物!

甚至還遇到一支被遠古的機械機關影響的商隊,那些人被機械機關寄生,化作半機械的怪物,乘坐着巨大的商船在風暴中航行,殺死所遇到的一切!

隨着越是深入,兇險也越多,越密集。

到了第三天的清晨,他們剛剛在一處遺跡中落腳,便見狂風驟起,天色突然變得漆黑,雷聲也自大作。

他們趴在窗欞上,看到了電閃雷鳴間地底湧出海量的黑晶砂,組成規模驚人的玄蛇,在沙漠中大肆破壞!

玄策和樂師零連忙縮頭,玄策悄聲詢問道:「樂師,你不是說這種沙漠玄蛇是有人用魔道力量召喚出來的嗎?怎麼在這裏出現了?」

樂師零也是露出驚訝之色,道:「這隻能說明,附近有修鍊魔道之人。只是季風這麼危險,是誰在季風中施展魔道力量?」

兩人不敢出去探尋。

沙漠玄蛇比沙蛇更為危險,稍有不慎,他們小命不保。

等到第三天的季風停止,他們繼續拖着疲憊的身軀往前趕,饒是玄策習慣了在雲中大漠生活,也被季風折磨得筋疲力盡。

待到兩艘飛舟載着他們來到一處沙漠中的斷崖,斜陽掛在斷崖另一邊的天空上,光芒照來,讓人睜不開眼睛。

兩人卻精神一振,被眼前這一幕深深震撼!

只見他們面前,斷崖的另一側,一座風貌保留大半的地下城出現在峭壁之上,宏偉的立柱,瑰麗的宮殿,林立的巨人雕像,深邃的官道,依舊光鮮如新,彷彿還有人生活在這座地下城中!

這座地下城,南北跨度長達十多里,嵌在峭壁之中,瑰麗巍峨,而在這座地下城的入口處,卻有煙氣冒出,應該是有人在地下城中生火造飯。

「此地就是古老的的雲羅城!」

樂師零翻開《太白西行記》,逐字逐句讀去,道,「李太白說傳聞雲羅城藏在地底,被黃沙掩埋,裏面機括重重危險無比,是曾經的絲綢聖地,這裏織的絲綢薄如蟬翼。他慕名而來而不得見。」

他合上書,笑道:「李太白之所以沒有尋到雲羅城,是因為這座城真的被埋葬在地底。若非季風吹出了峽谷中的黃沙,誰又能想到雲羅城是被古人建造在峭壁之中呢?」

玄策也不禁讚歎生活在遠古的人們的鬼斧神工,道:「我們是熟悉雲中大漠的獵人,追了三日,才追到這裏。海都人是一支商隊,行進的速度只會比我們更慢,而且他們不熟悉大漠的地理和危險,一定更為謹慎。倘若他們沒死的話,多半就藏在地底雲羅城中,等著季風季節過去再前往玉城!」

樂師零頗為贊同,點頭道:「敢於在季風季節走雲羅墟路線的,除了海都人找不到第二支商隊了。只是玄策兄弟有沒有想過,你尋到海都人商隊,之後呢?」

玄策抖動耳朵上的塵沙,駕馭飛魚舟沿着峽谷比較緩和的斜坡向下衝去,聲音傳來:「雲中獵人面對恩仇,只有一句話: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樂師零駕馭著盾頭舟跟上,笑道:「好一個快意恩仇!你若是大仇得報,那塊至尊魔玉你不能反悔!」

「這是自然!」

兩輛飛舟衝到峽谷底部,順着另一側峭壁的崖道向上駛去,很快來到雲羅城廢墟的入口,首先一艘帶着異域風情的商船映入他們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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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筆計劃:雲羅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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