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工友們開心的一天

對於手頭上有活忙的人來說，一天時間很快過去，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屬於自己的休閑、娛樂時間，又少的可憐。

挺屍到第二天，月亮還沒有下班，太陽還沒有出來，打工人抽搐一般的，匆匆忙忙的爬了起來，胡亂的洗漱一番。

踩單車的、騎着電驢的打工人，頭頂上高懸於夜空的月亮，畏懼的看了一眼沒有下班的它。

一想到還沒有下班，打工人有一種睡了一個假覺的錯覺，快速的移動中，隨口一個哈切，結果是灌了一嘴的風。

今天的早晨，城市空氣質量良，風力幾乎穩定在零級，從天空中俯瞰整個城市，工業區那幾條進出口，如同螞蟻一般的打工人在趕路。

在他們的耳邊，呼呼的風聲，刮的讓他們懷疑天氣預報的準確性。

打工人麻木的神色，不是一覺就可以撫平的，無論人前多麼低劣的打工人，多麼和工友處不到一塊，多麼的五官、三觀對不上。

在這習慣性的摸黑、而又慌忙趕路中，選擇一點不浪費時間，也為了逃避苦悶，習慣性的在擁擠的行人路中開小差，雖然有可能出現交通事故，可行人路上面的那些狀況，都是小問題。

打工人看着視野中的上班之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越過四季常青的大樹枝頭，看着遠方的天空，聽說那裏有着詩歌，心嚮往之。

趕到工廠大門的時候，打工人態度上很拘謹，哪怕社會上認識幾個道上的好兄弟，這會兒都在保安們威嚴的目光下，老老實實的拿出廠牌，驗明正身。

因為無數個吃虧經驗總結下來，誰的不願意在別人的BGM裏面垂死掙扎。

進了大門，但凡是兩輪車的，都是需要推著車走到停車棚，呼哧呼哧的走下去半里地，後背上冒起了熱汗。

來到沒有貼著更衣室標識牌的更衣室，迅速的換下了自己穿洗一年的外套，又迅速的從方寸之大的鐵皮柜子裏，拽出散發着工業化學品味道的無塵服。

三三兩兩經驗不足的打工人，由於無限接近把握好上班節奏，這會兒有了那麼幾秒鐘時間可以揮霍，瞄了一眼姿態從容的廠公們。

臨時工們又是一次意外的小發現，發現經驗豐富的廠公們，不僅可以從容的度過一次又一次的企業發起的職業淘汰賽，在生活小細節上面，居然也可以直追寫字樓的白領。

白領們追求衣着光鮮，工作把握有度，每個月不論男男女女，都有固定的資金用來維持着體面，而對應的打工人，卻走到了另外一個極端。

比如，臨時工們就發現，廠公們屬於自己的衣服，款式好像、似乎是十年前的，上面無法抹去的、水洗的痕迹，那些個陳年污垢，倒不是廠公們不愛乾淨，而是真心洗不掉。

彷彿是目睹到了真理，廠公們那優美的『節儉』品德，簡直令人髮指。

震驚完畢之後的臨時工，將自己用血汗錢買的還算昂貴的衣服，摺疊的一絲不苟，帶有儀式感的放進了鐵皮柜子內，他們嘴上雖然不服，但是行動上卻認同了廠公們的『節儉』。

畢竟，一年四季都在流水線上，一天天的麻木自己，犯不着去再買新衣服，一件衣服可以穿個十年，可能真不算什麼稀罕事。

由於意外發現了廠公們少有的優點，臨時工們接下來有一段時間內，態度上就好像回到了課堂，對廠公們尊敬的如同老師一般。

廠公們平時就愛找臨時工們的茬，可是出了幾次硬邦邦的拳頭之後，卻收到了次次落在棉花上面似的，他們意外的打量了臨時工們之後，有一種曾經同一期的工友回來的錯覺。

又想到那些同時期的工友們，沒能安全的度過企業淘汰，也並不是他們真的工作不好，而是欠缺了和廠公們一樣好的運氣。

於是，姿態喜歡掛起來的廠公們，開始正式對待臨時工了，不在像昨天那樣戲耍，不拿出一點真功夫，很可能被這一群小菜雞偷了水晶。

廠公在這一家外企，他們是高高在上的廠公，可要是丟了這一塊陣地，換了下一家，他們一樣是菜雞，從頭開始熬的滋味，誰都不願意。

流水線雖然枯燥，可流水線對於打工人來說，有穿越的功能。

低下頭、手頭上不停的忙活，再次抬頭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吃飯的時候。

每天中午會餐，長久的站立，保持不動，消費了過多的體力，即使食堂承包商的飯菜再爛，只有吃不死人，打工人也不會過多計較。

都是荷爾蒙還在分泌的小青年，互相尋找緣分的良機，利用吃飯時間，找找對的上眼的另一半。

無論是家裏有礦之輩，還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玩意，都不會去計較自己實力，他們只想在小樹林裏面，和自己理想的目標，發泄一下青春。

雖然夢想成真的難度很大，幾乎是百里挑一，但是寥寥無幾那麼幾個成功的例子，還是讓一群沒有情商之輩，放下羞恥，一次次在失敗中尋找。

「那個，快看那個，哎呦喂！」一位流水線上的墊底存在，獐頭鼠目的模樣，便是利用吃飯時間，拿出萬分的耐心，搜尋着廠妹中的一員。

隨着他那眯眯眼一亮，瞳孔放大，好像是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似的，在發現美麗目標之後，心裏計較著一番得失，發現被鎖定的廠妹，並不是他可以拿的下的，便假裝大度的，催出著身邊低頭狂吃碎米伴着石子的工友。

能被廠狗鎖定的目標，廠妹的顏值那覺得是沒的說，就是那些個高高在上的寫字樓白領們，也不可能忽視那隔着幾張桌子距離的廠妹。

身為美女的自覺，那敏銳的第六感，很快發現了吵雜的食堂內，有兩雙猥瑣的目光，在持續性的注視自己。

廠妹雖然顏值一級棒，雖然一直享受着被低層次男性的關注，可是說到底她們也是人。

她們也需要分泌荷爾蒙，優雅的咽下去一塊帶淋巴的豬肉，還是期待着抬頭看了過去。

廠妹們也一樣不會放過一次尋找人生另外一半的機會。

結果，廠妹們大失所望……

「哇塞，她的正臉，真踏馬漂亮。」

「她剛剛絕對是在看我。」

「你厲害！」獐頭鼠目的那位廠狗，聽到工友如此不低調的話，還有廠妹那明顯沒有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心裏彷彿是打翻了醋罈子。

無數句看起來是關心工友的，實則是蔫壞蔫壞的優美中國話，這會兒特別想要傾瀉給工友。

最後，考慮到食堂內，都是嘴巴比敵敵畏還毒的打工人，他咽下去無數垃圾話。

一句強裝出來的大度，意外的贏得了好些個中年婦女的關注。

獐頭鼠目的工人把這些盡收眼底，立刻腦補出無數個『姐姐們』要為自己介紹對象的畫面，雖然他外貌長的很讓人誤會，可是耐心細看之下，莫名的有着喜感，宛如汽車界的QQ。

他不由得想到，萬一有那麼一個廠妹，玩累了燈紅酒綠的夜場，就想要嫁給他這樣一個老實人呢？

「開玩笑呢，哥們，你不會生氣了吧？」看到獐頭鼠目的工友半天不說話，臉上陰晴不定的，一會兒感覺要吃人的樣子，一會兒又癲狂的、不發出一點聲音的笑。

身為同一批進工廠的中國好工友，他這會兒知道自己，需要說一點軟話，也好贏得身邊工友的交情。

「沒有啊！我知道你條件優秀，廠妹看你很正常，不過，下次那麼牛氣的話，不要多說，容易招黑。」獐頭鼠目的工友，還是習慣性的好話說一半，『關心』的話也講一半。

一個似乎是找到了緣分。

一個也好像是有了無數待選目標。

兩個人的話題切換到了共同敵人的身上，還是那個獐頭鼠目的工友首先開口道：「聽說新來的那個，就是開着豪車的那個，昨晚進去了。」

「哦~」還沒有從廠妹那如水一般的目光中徹底清醒過來的工友，拉長音的回了一句。

「聽說他打了二線上面兩個臨時工。」

「那他，應該會被開除吧？」

「那還用說？肯定的。」

雖然獐頭鼠目的工人，按照道理來講，似乎和蔡雲飛不在同一水平線上。

可是，蔡雲飛那優秀的條件，卻間接的把很多工友的女神注意力吸引過去了。

雖然蔡雲飛沒有一點行動，可是這種『奪妻之恨』，工友們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無數次想把他豪車給砸爛的衝動在醞釀。

今天的意外之喜，莫過於蔡雲飛要滾蛋的消息。

心情暢快了，胃口也好了很多，雖然是一個千人大廠，可是入的了光棍們法眼的廠妹，也就那麼幾個。

關於開豪車的蔡雲飛，八卦消息在工友們口口相傳之下，比工廠真正的精英、高管們還多。

熱情十足的忙活了一個下午，傍晚的食堂，理論上就開豪車的蔡雲飛要滾蛋之事，可以談論一個星期。

正在比加了工資還高心的工友們，七嘴八舌的談論中。

他們的目光意外的捕捉到，兩個嫉妒死人的男人身影。

「他不是應該被開除了嘛？」一個沉不住氣的打工人，帶着尖酸刻薄的語氣，低聲的沖着一旁的工友說道。

倒不是他多麼的怕蔡雲飛和楊江，而是因為自己嫉妒被人發現了，感覺實在很丟人。

「蔡雲飛身邊的人是誰？」停下刨飯的工友，心情也不算很好，選擇無視蔡雲飛這個大敵，問一個直覺中，更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不清楚，他們來了時間不長，就沒有在第三車間露臉。」

「我偶爾去廁所放水，透過窗戶看到過，她的兩個人經常在第四車間，鬼鬼祟祟的。」

「你這個沒有文化的，嘴裏冒出那麼多成語，顯擺給誰看？」

「別打岔，你和領班交情好，打聽一下第四車間的消息。」

「不用去，第四車間一直就沒有打開過，你肯定是虛了，出現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