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盆口鎮 盆口鎮 第二章 焚香尋魂

聽到秦氏的話，丁香花和方圓滿對視了一眼，二人抿了抿嘴，不知說些什麼才好。不過丁香花二人也沒有太過擔心，雖說他們沒有親身碰到過這種事情，但也經常聽說村裏的誰誰誰被「嚇掉魂兒」了，這種事情在當時的農村也不算是一件多麼罕見的事情。

秦氏又摸了摸小溜溜的頭，直起腰來，道：「走吧，咱們去前邊馬村一趟，圓滿，把小溜溜抱着。」

三人也沒有耽誤時間，抱着迷迷糊糊的小溜溜朝着秦氏口中的馬村出發了，在快到馬村的時候，秦氏對丁香花說到：「香花，一會到前面別忘了買點蘋果，空着手去也不像話，對了，千萬別忘了買一刀黃紙和一掛鞭炮。」

雖然丁香花不知道婆婆讓買的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她還是照着都買了，畢竟自己也沒碰到過這種事兒，她只是一心想着自己的兒子能趕緊好起來。

不一會他們便來到了馬村的村口，因為這馬村是在雙穗村的南邊偏東一點，所以現在三人來到的是馬村的西北角，兩個村子離得不是很遠，村子裏的小孩也經常跑在一起玩耍，大人們就更不用說了，基本上也都互相認識，剛一進村口就看有一個和秦氏年紀差不多的老太太，沖着秦氏道：「秦大姐，這麼冷的天是幹啥去啊！」

秦氏剛才着急走路就沒有留神，聽到聲音，抬頭一看，笑着道：「噢，是馬大姐啊，這不那什麼嘛，過去看看！」

馬大姐道：「噢噢，那住下不？吃了飯再走吧！」

秦氏急忙道：「不啦不啦，您忙着吧！」

馬大姐道：「好好，那不留你們了，別耽誤了事兒！」

簡單說兩句話，他們就直接往前走了，一旁抱着小溜溜的方圓滿撲哧一笑，道：「娘，你們這對話有意思，一個啥也沒說明白，一個還裝的挺明白，哈哈！」

聽到這話，丁香花也是嘴一抿，偷偷笑了起來，秦氏假裝一繃臉，道：「你還笑，這都是規矩，見面的客套話都不知道嘛，哪像你，跟個悶葫蘆一樣，見人連個話都不會說，一個村也找不到和你重樣的！」

說着話，三人拐彎抹角就來到了一個門口，秦氏道：「你倆等一會，我去叫門。」

說着，她上前兩步，貼著門縫往裏喊道：「家有人嘛？」

喊完緊接着把耳朵貼到門縫處，聽裏面有沒有人答應，等了一會也不見裏面有回應，又喊了兩聲，裏面傳出來聲音，道：「聽見了，用手掐著孩子左手的中指第三節，我這就出來。」

聽到這話，丁香花和方圓滿是滿臉的吃驚啊，裏面的人都沒有看見，就知道我們是抱着孩子來的，真是神了啊！

就在二人還沒有回過神來時，秦氏急忙說道：「圓滿，你幹啥呢，快點掐住啊！」

方圓滿把懷中的孩子換了一個姿勢，丁香花趕緊伸手掐住了小溜溜的左手中指的第三節。突然，小溜溜的眉頭皺了起來，嘴裏哼哼唧唧的，有種隨時能哭出來的樣子。

方圓滿一看，對丁香花說道：「你輕點掐，一會哭了又不好哄！」

其實丁香花沒有使勁，剛想說話，門開了，一個看起來有上百歲的老人，瞄了一眼方圓滿懷裏的孩子，淡淡的道：「進來吧！」

秦氏一邊笑，一邊道：「噢噢，快點快點，人家讓進去呢！」

說完她緊跟着走了進去，方圓滿和丁香花二人也跟着往前走，丁香花的手也沒敢鬆開，可剛到門口，小溜溜就哼唧了起來，帶着哭腔說道：「走，回家...回家！」

「乖溜溜，沒...」

「住口！你也進來！」

就在丁香花剛想哄一哄溜溜時，走在最前面的老太太一聲呵斥，丁香花和孩子的聲音同時嘎然而止，場面是有點詭異的。

丁香花是被老太太的聲音給嚇了一跳，但看到頓時安靜下來的溜溜，心裏也是被震了一下，她抬頭看了看方圓滿一眼，卻是沒有什麼反應。

這個宅子不是很大，坐北朝南，三間北房，中間的堂屋門正對着南邊的院子大門，剛一進大門的右手邊是一個簡易的棚子，裏面放着一個石磨，旁邊還拴著一頭毛驢，磨房的前邊就是廚房，大門的左手邊從入門處一直到北房的西屋窗前，緊挨着西牆種了一排不高的樹，雖然是冬季，只有樹枝，但從形狀上來看，也能分辨的出那應該是桃樹。

三人抱着孩子跟着老太太來到了堂屋，一進堂屋頓時一股香火氣撲鼻而來，正北牆上掛着一幅巨大的神像，下面靠牆放了一個條幾，最裏面擺了一排神像，各種形態的都有，前面放了一大兩小三個香爐，大的在正中間。

老太太走到香爐前，拿起一旁放的香，點着后在左右兩邊的小香爐里分別插了三根，然後又在中間的大香爐里插了三排，每排三根，共九根香。

隨後她便不出聲響的盯着中間大香爐的九根香，秦氏三人見老太太沒有說話，也都不敢發出聲響，只是默默的看着老太太以及那桌上正在燃燒的香。

就在三人等的有些着急的時候，老太太看了一眼大香爐里第三排最後一根的第九根香燃燒的比其他的都底，她張口說道：「這孩子遇上『撞客』了。」

秦氏三人聽了這話，同時看了看方圓滿懷裏的溜溜，又相互看了幾眼后，還是秦氏小心的問道：「那您看因為啥，得麻煩您給破一破！」

老太太沒有回答秦氏的話，她只是把目光轉移到了第一排的三根香上面，因為她知道，如果是第一根香高，就是個男魂，如果是第三根高，那就是個女魂，而第二根香如果高就是自家已故的六親，底則是門外的遊魂。

當老太太看到第三根香高，而第二根香又底時，嘆了口氣，說道：「是個門外的女遊魂，活着時也是個苦命人，這是想孩子了，不過你們放心，她也沒有壞心眼。」

當老太太把話說完以後，即使是平時不太信這些的方圓滿，也覺得後背有些發涼，秦氏和丁香花更是又怕又心疼，鼻子一酸，這眼淚就在眼窩裏打轉了。

而那老太太則是頭也不回的說道：「別害怕，把紙拿過來！」

距離老太太最近的秦氏急忙把丁香花手裏的一刀黃紙拿過來遞了過去，只見老太太接過那厚厚的一沓黃紙平鋪在了桌面上，然後從懷裏摸出來一張一百元的人民幣放在了黃紙上面，然後用手在那張一百元人民幣上一拍，隨即把這錢平移到黃紙的另一個地方，一直到把整張黃紙都印一個遍后，才把那一百元人民幣收起來。

隨後老太太把桌上的一沓黃紙拿起來對摺，雙手的拇指和食指同時夾住對摺黃紙的中間點上邊晃動邊揉搓起來，也就是有個十多秒，那對摺的黃紙就變成了花邊的扇形，樣子十分漂亮。

這時老太太拿過桌上的火柴，把黃紙點着後放在了堂屋正中間的地上，張口說道：「知道你的苦處，陰陽不通，各有天命，拿着點錢財，快走吧！」

話音剛落，地上的紙灰和那正在燃燒的黃紙竟然原地轉了起來，轉瞬間形成了一個小的旋風，慢慢的向上升起，直到升到房頂，才全部消失不見，秦氏三人的眼睛從原地轉動時就死死的盯着這一奇怪的旋風，當旋風在他們頭頂消失的時候，他們才注意到，整個房頂竟然都是黑色的，可想而知，這個地方得燒了多少次，才能把將近五米高的房頂全部熏成黑色。

就在眼前的一切消失后，老太太詢問道：「孩子叫什麼名字？」

丁香花急忙回答道：「叫方伯羽，今年五歲了！」

老太太點了點頭，轉身往西屋裏走，邊走邊問道：「有沒有小名？」

這時秦氏說道：「有，叫小溜溜！」

老太太答應了一聲，到西屋去了，出來時手裏拿了一個空碗，和一張黃符，說道：「去到院裏西邊樹底下的石槽子裏舀半碗水來。」

此時方圓滿正抱着小溜溜，丁香花正用手掐着他的手指，倆人實在是不方便，秦氏反應過來后說道：「噢，你倆別動了，我去我去！」

秦氏接過老太太手裏的碗，按照剛才所說，取來了辦完水交給了老太太，隨後又站在一旁，不再說話。

老太太把水放在了條幾中間，又把之前香爐里燃燒過的香拔掉，把新點的香插了上去，不過這次不是按根插的，而是每個香爐里插了一把。

做完這些后，雙手合適，閉上雙眼，嘴裏念道：「蕩蕩遊魂何處留存，荒郊野外枯木古墳，宮闕牢獄廟宇山門，皇城土地速送遊魂，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緊接着，她口叫了三聲「溜溜」后，她把手裏的黃符燒完后投於碗內，隨後端起了碗來到堂屋門口，把帶有符紙灰的水潑了一個半圓形，轉身沖着屋裏的丁香花說道：「你鬆開他吧，到院裏把鞭炮點着。」

方圓滿把手裏的孩子送到丁香花的懷中后，到院裏把鞭炮點着了，隨着劈里啪啦的鞭炮聲，小溜溜也哭了起來，丁香花趕緊的哄道：「不怕不怕溜溜，沒事啦沒事啦！」

老太太走到三人面前，說道：「現在女魂我已經送走了，但這孩子的魂還沒有叫回來，臘月初三的晚上天黑以後，你們手拿着他穿過的一件衣服，最好是紅色的，然後......」

老太太交代好了以後，三人趕緊道謝，秦氏更是不停的說着感謝的話，把來時買的蘋果放下后，又給了點香火錢，才轉身離開。

三人離開后直奔家中，到了臘月初三這天他們按照老太太所交代的做準備，一直到把事情都弄完，三人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只是一個開始，後面溜溜身上發生的事，更讓他們精疲力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