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 禮物

一秒記住【】，！

要塞外，夜很靜。

夜空中煙火閃耀，沒人注意到牆外滲入泥土的鮮血。

幾道陰影快速處理掉屍體，一切彷彿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

這會兒，人們多在家中欣賞彌茵盛典。會場中的幸運兒則有機會近距離感受這場藝術盛宴。

如今，各種樂器交響，配合會場特殊的隔音設計，給予人們非凡的享受。

聆聽美妙的樂曲，金布利閉上雙眼，腦袋隨節奏輕點。

他陶醉，欣慰，擦拭淚水。

他感覺自己的紳士之魂隨音符跳躍得到了偉大的升華！

座位上，蘇蘇亦閉上了雙眼。

但這與陶醉無關，單純吃飽了睡。

那被她吞了腹中的食物，也隨音樂得到了偉大的消化。

多數人都在感受藝術的美好之時，休息室中的夏卻愈發不安了。

這並不是演出前的緊張，而是什麼東西在隨時間被喚醒……

失去的記憶么？

不！

記憶僅存在與過去。

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卻在重疊。

事情仿若臨摹一般，隨時間發展有序地呈現在她眼前。

夏注視着休息室的屏幕。

明明彌茵盛典正在進行，她卻感覺在看重播一般，分外詭異。

不過，如果只是重複，她為何會感到心慌？

……

「報告大隊長，要塞外發生了緊急情況，荒野巡遊隊第三小隊在B區域巡邏時失聯了。」

彌茵荒野巡遊隊總部，一名荒野巡遊隊隊員緊急彙報。

那作為大隊長的中年男子微微皺眉。

這個時間點失聯？

「最後一次與他們聯絡是什麼時候？」

「三分鐘前。

」

「讓正在休息的第七、第八小隊緊急出動,前往B區進行調查。」

「是，大隊長！」

「等等！」

「？」

隊員困惑地轉過頭。

「吩咐他們以偵查為主,遇到情況,立即彙報。」

大隊長心下微沉,他記得第三小隊隊長是個盡職盡責，謹慎小心的戰士。

……

不愧是彌茵盛典,演奏水準很高。

馬修看着屏幕，衷心讚歎。

彌茵盛典開始，他想在後台接觸一下陸如夏的想法也化為了不可能,只能期待盛典結束，巴赫先生自覺地介紹他去和陸如夏「認識」一下了。

現在彌茵盛典已展開了半小時，馬修發現了表演安排的規律。

到目前為止，上台的都是新人，看來已有名氣的老藝術家被安排在了後邊。

水平足夠的新人可不多,那他和陸如夏豈不是快上要上台了？

馬修尋思著再過不久,就可以「見到」陸如夏了,心中有些期待,恰好舞台上表演者演奏的鋼琴曲也激昂了起來。

……

要塞外,戰鬥卻不是激昂那簡單。

或說激昂的旋律太奢侈了，生命逝去的感覺更像演奏者按下最後一個琴鍵,利刃劃過脖頸的瞬間,戰鬥就停止了。

只是一眨眼,密林中前來調查的兩支荒野巡遊小隊就會為了一地屍體,鮮血在靜謐的月光下緩緩流淌，尤為滲人。

他們身邊,站立着一隊黑衣人，沒人知道這群黑衣人的身份。

但他沒可以這樣悄無聲息地殲滅彌茵要塞的荒野巡遊隊，實力定不簡單。

「任務地點附近還有巡邏隊么？」

前方說話的那黑衣人，是隊伍首領。

「報過隊長,這區域的巡邏隊已被我們徹底清除。」

「這次人數有點多，不像例常巡邏的。看來，對方已發現了什麼……為保證計劃順利進行，我們必須向大人彙報了。」

……

彌茵歌劇院主會場,又是一曲終了,場中再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巴赫看着自己操辦的彌茵盛典順利進行，很是欣慰。

就在這時,略帶歉意的話語聲自他耳邊響起，「巴赫先生，我稍微失陪一下。」

巴赫看向珈蘭，有些意外。

「也不是什麼大事，我有個多年未見的朋友，沒想到他也來到現場。我現在去和他見個面，打聲招呼，馬上回來。」

「珈蘭先生，你可以邀請他來我們這邊就坐，這樣觀看錶演也更清楚。」

「您的好意我會轉達的，但他可能不會過來，他更喜歡在遠處聆聽音樂。」

「這樣啊……的確有這樣的人呢，實在太可惜了。」

巴赫嘆道。

之後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對了，珈蘭先生，你可要早點回來，下個節目的表演者是由尼古拉先生推薦的。聽尼古拉先生說，那年輕人琴藝了得，演奏的鋼琴曲非常動人呢！」

「尼古拉·萊茵推薦的表演者么？真令人期待。」

珈蘭微微一笑，轉身向後走去。

他微微拉低禮帽的帽檐，臉上笑容隨即消失，臉色也隨之一寒。

此刻，他並不高興。

會場的觀眾席是環形的，越向後，席位高度越高，他就順着階梯走向高處。

忽的，他感覺到了什麼，悄悄向遠處望了一眼。

那個方向觀眾席邊緣的走道上，站立着一名身着執事服的老先生。

珈蘭小心翼翼地收回視線，默默走到觀眾席盡頭。

觀眾席盡頭，也就是高處，這裏以玻璃幕牆作為隔欄,透過幕牆，可以望見外邊的夜色。

如今彌茵盛典正舉行，已沒人欣賞那單調的夜空了。

不過珈蘭卻在遠望,也不知眼中看到了什麼……

「什麼情況？」

「報告大人，我們遇到了彌茵的荒野巡遊隊。」

荒野巡遊隊？

珈蘭聞言，心感煩躁。

彌茵盛典正在進行，那群人就不能靜下心來好好欣賞藝術么？

這個時間還去巡邏，真是一群沒品味的莽夫。

但這都不重要了，他更關心……

「我準備的『禮物』還好么？」

「巡邏隊被我們快速殲滅，並沒有覺察到我們的目的。但彌茵那邊應該發現了我們，前後已派遣了三支小隊前來調查。大人，我怕……我怕再這樣下去，彌茵那邊會集結大批人馬掃蕩要塞外圍。」

「所以，你想和我說什麼？」

「大人，直接執行計劃吧，如果『禮物』被對方發現了，那就不妙了。」

「呵呵，你是在教我怎麼做事？」

「屬下不敢。」

「我問你，他們現在集結人馬掃蕩了嗎？『禮物』被發現了么？如果沒有，你們就給我老實地將『禮物』守護好，直至再也堅持不住那瞬！」

「大人，這……」

「閉嘴，你們只需服從命令！」

珈蘭直接掛了通話。

雖然一切就緒，但「禮物」既然為禮物，就必須抓準時機，在彌茵盛典的高潮中獻上。

隨意地釋放出來，會沒了格調，更別提藝術了。

但如今彌茵的荒野巡遊隊已覺察牆外有人，「禮物」被發現是遲早的問題，若不提前釋放，搞不好會讓計劃失敗。

珈蘭心感煩躁，如今的事態讓他分外糾結。

他嘗試深呼吸，調整情緒，場中還有巴赫要應對。

轉過頭時，他發現一名蔚藍發色的女子走上了舞台……

……

休息室中，馬修盯着屏幕，分外感動。

他擔心了那麼久，終於「見面」了。

早就知道陸如夏發色發生了改變，沾染了某隻奇怪生物的氣息，但陸如夏並沒有戴上那傢伙的氣質，反倒更為美麗了。

觀眾席。

「耶嘿嘿！」

也不知消化完了，還是感應到了什麼，陸如夏一登台，蘇蘇就醒了過來。

她一下蹦上椅子，食指指天，霸氣萬分。

蘇蘇還向呼喊些什麼，可卻叫不出來了。

因為金布利對她進行了「教育」。

金布利快速捂著了蘇蘇的嘴，他對學生有獨特的紳士管理。

這種場合下，大呼小叫，實在失態！

但他只是制止，卻沒有怪罪自己的學生。

因為他認出了場上的那人，她不正是麻朽夫人嗎？！

天啊！麻朽夫人居然登上了彌茵盛典的舞台，蘇蘇情不自禁為自己的母親吶喊，也是情有可原的！

如果自己的家人可以登上那麼高雅的殿堂，他這個紳士也會興奮到睡不着覺吧！

話說回來，麻朽夫人真的好厲害！

不愧為偉大的麻朽家族！

金布利敬仰無比地望向舞台，老臉都紅潤了。

……

夏沒想到這麼快就輪到自己了，她用手絹拭乾手心的冷汗，循着工作人員指引，通過通道。

走出通道口，舞枱燈光使她視野忽的明亮。

但這光明卻令她感到晃眼，感到眩暈。

特別是她走出的每一步都與印象中重疊時，她越發心悸。

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但卻沒有為她停供太多的氧氣，反倒隨着喘息，她肺中氧氣越來越少了。

她狀態愈發差勁，甚至可能直接倒在台上。

就在這時，觀眾席上響起了一聲奇怪的呼聲。

夏不清楚那人在喊什麼，但呼喊之人似乎是個孩子，聲音軟糯清甜，還有一種奇妙的親切感，像一泓清澈的溪水流進她的心間，一下驅散她心中的鬱結。

她轉頭向觀眾席望去，可對方卻沒有再呼喊了，她自然也找不到那孩子的身影。

不過，台下廣大的觀眾席，讓她清楚了自己現在身處何方。

她被萊茵家的人救下，幫助，鼓勵，帶着他們的希望走上了彌茵盛典的舞台。

這份恩情，不能辜負。

夏坐到鋼琴前，呼了口濁氣，排除進場后就一直縈繞在心的雜念。

縴手緩緩抬起，輕輕地放到了琴鍵之上，在萬眾矚目之下，奏響了「月光」的第一個音。

舞台的燈光似乎朦朧了起來，微風拂過，帶來了漆黑的夜色。

黑雲飄過，靜謐的月光開始隨旋律在場中流淌，撒下細膩皎潔的光輝。

她撥動着觀眾們的心弦，讓人身臨其境，樂曲中那份沉靜，那份細緻，以及淡淡的憂傷，都猶如夢幻。

人們迷醉在樂曲中，隨琴曲進入了不一樣的夢中，被之帶出了心底隱藏的情感。

金布利老師已開始抹淚了。

但誰會笑話他呢？

放眼望去，大家如今的神情不都一樣么？

此時此刻，大家都是節目組請來的「托」！

……

「夏姐太棒了！」

後台休息室，妮可拉握拳打氣。

觀眾席，賽巴斯也在注視着場中的一切。

夏彈的曲子有着強大的感染力，每次聽聞，他都感到不可思議。

正因如此，她才有能力登上彌茵盛典的舞台。

不過，讓她上場，並不只是為了給她展示才華。

彌茵盛典是個倍受關注的場合，如果夏的同伴有留意，定會來彌茵尋回她。

這樣一來，他就有機會了解青岩野到底發生了什麼了。

思索間，賽巴斯無意中向觀眾席瞅了一眼……

這是？！

賽巴斯恰好看到了一隻蔚藍色發色的小蘿莉！

隨他仔細望去，他還發現了另外幾隻！

這個組合，不就是夏在青岩野那會兒的同伴么？

他們已經來了？！

賽巴斯回過神來，疾步向蘇蘇所在位置走去。

可他才走到一半，忽然感覺到了什麼，震驚地望向天空……

……

「什麼啊？原來今天是我的幸運日么？」

珈蘭望向舞台，臉上多了抹變態的滿足。

他本想在尼古拉這類的大人物演奏時送上「禮物」，但意外發生，禮物送出的時間，明顯無法控制了。

他正煩躁，誰知，彌茵盛典來了個surprise！

聽過這首「月光」后，珈蘭認為今晚不會有比這更好的演奏了。

所以，這不正是他所期待的高潮么？！

觀眾席盡頭無人注意的角落，珈蘭摘下禮帽，向舞台行了個禮，之後不知從哪拿出兩根指揮棒，隨旋律揮舞起來！

「開始吧……」

珈蘭邪邪一笑，指揮棒向上一揮，「月光」進入第三樂章，旋律隨之沸騰，熱情洶湧澎湃！

「計劃執行！」

……

夏彈奏著鋼琴，這過程沒有任何失誤，因為一切都像發生過了一樣。

她的纖指在琴鍵上跳躍，就彷彿又「複習」了一遍，她沒理由會失敗。

隨演奏進行，音樂的共鳴讓她感受到了什麼。

感覺拉近了。

她似乎將要記起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她為何會產生這種既視感了。

這是……

這是！

她清晨曾做過的那個夢！

可她記得那是個噩夢！

為什麼會是噩夢，到底發生了什麼？

快記起來啊！

夏漸漸心慌，好在樂曲進入到激烈的第三樂章，演奏才沒受影響變形。

可隨旋律推進，一切似乎將浮現了。

這個調子……

這一段落……

對，是這個地方！

夏重重一按琴鍵，腦子忽然清醒，回憶起了夢中的一切！

她猛地抬起頭來，果不其然，會場的天空莫名地炸開了一團的巨大煙火，轟！

「怎麼回事？！」

觀眾們也注意到了自己的頭頂上方。

夏卻清楚這不是終結，噩夢才剛剛開始！

砰！砰!砰！

一連巨響，舞台盪起了大片煙塵，似乎有什麼東西自高空摔落！

夏緩緩轉過頭，在煙塵中看到了那「熟悉」的可怖面孔……

沒錯，讓她從噩夢中驚醒的是恐怖的災獸！

018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