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不可能出現的人

第608章 不可能出現的人

第608章不可能出現的人

「.釣上了個人?」

機帆船上。

聽到喬彩虹嚷嚷的這番話。

徐雲腦海中第一個冒出的念頭其實是.

卧槽,自己釣到老郭派去水下給魚鈎掛魚的潛水員了?

當然了。

這個念頭存在的時間很短很短,可以說是轉瞬即逝。

徐雲整個人在一秒鐘內便回過了神,意識到喬彩虹這句話的性質后,他猛然朝船邊看去。

只見此時此刻。

自己的魚漂附近赫然正飄着個仰面朝天的

人!

雖然由於水波阻隔看不清對方的面容,但此人顯然是個男性,身材極其高大,看起來最少都在一米八以上——這個高度首先可以排除潘長江。

落水昏厥的漁民?

還是被兇殺拋屍的倒霉蛋?

而就在徐雲有些出神之際,一旁的老郭先一步反應了過來。

只見他立馬放下了手中的魚竿,扶著船沿身子前傾,朝落水者的方向看了兩眼,立馬喊道:

「真是個人!大家快救人!」

老郭知道自己水性不好,肺部還有些老毛病,這時候只能把救人的事情拜託別人去幹了。

他身邊的農副處處長田志欣便是一名老郭所想的「別人」,只見他連衣服都不脫,便身先士卒的跳進了湖裏。

噗通——

與他一起跳下去的還有船塢的維護員高玉林,接着是其他幾位青工,甚至袁國糧和周開達也都下了水。

剛見到袁國糧二人下水的時候徐雲還有些擔心,不過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了一件事:

如今的袁國糧和周開達都正值壯年,他倆的水性也還行,有這麼多人一起幫忙倒也不至於出什麼事兒。

更別說看架勢,那個被徐雲釣上來的人且不說死沒死吧,哪怕他還活着也定然失去了意識。

這就基本上杜絕了救人存在的危險性:

大多數救人溺亡的案例,都是因為被救者一頓亂抓導致的脫力,水流之類的外部條件反倒是其次。

總而言之。

數秒鐘內。

便有七八名青工飛快的跳進了水裏,其他人則來到了船邊準備進行接力。

最先下水的田志欣很快便游到了落水者身邊,見到對方眉目緊閉並且面部朝上,便先用手指在此人的脖子上探了幾秒鐘。

過了片刻。

田志欣粗重的眉毛頓時一掀,語氣驟然拔高了些許:

「這人還有氣兒!小高小陳,快來幫把手,咱們把他抬到船上去!」

田志欣話音剛落。

高玉林等人便加速游到了他身邊,合力扶住此人的大腿和肩膀,緩緩將他扛向了機帆船。

半分鐘后。

落水者被順利送到了船邊,田志欣先是很細心的將此人腰間的魚鈎解下,方才讓眾人將他抬到了船上。

說來也巧。

徐雲之前上船時使用的擔架,恰好在此時起到了一個盛放軀體的作用。

如果此人最終不治身亡。

老郭和田志欣的唱片還可以來個中西結合的告別會

待此人被抬到擔架上后。

漁業隊的隨隊醫生以及徐雲的護士喬彩虹立馬來到了此人身側,為被救的男子做起了身體檢查。

漁業隊的隨隊醫生也是職工醫院的員工,徐雲記得他的名字叫做孫平,還幫自己換過幾次葯。

孫平的醫術水平雖然沒有林宇醫師那麼高,但比普通的野郎中還是要強不少的。

他先是用指尖在這名男子的胸口壓了幾下,又側耳趴上去聽了聽,旋即便對喬彩虹道:

「彩虹同志,立刻為他做胸外按壓!」

喬彩虹連忙表情一肅:

「明白!」

說罷。

她便直接跪到甲板上,雙手疊在男子的胸口,開始給男子做起了心肺復甦。

傳統醫學的心肺復甦技術可以追溯到公元200年的東漢時期,近代醫學的心肺復甦則出現在三年前。

當時現代心肺復甦之父彼得·薩法爾在發現了在胸部擠壓可以維持生命所必需的血液循環后,便立刻公開了這個發現。

同時海對面的ArtA也就是心臟病協會基於人道主義精神,主動將這個方法同步給了毛熊和華夏以及其他紅色國家。

這個所謂的人道主義究竟是真心實意還是裝腔作勢無人知曉,總之兔子們確實在第一時間就了解到了這項技術的價值,並且迅速做了普及。

喬彩虹這種醫護專業出身的科班護士,自然也掌握了這項基本技能。

在標準按壓技法的作用下。

被救上船的男子哇嗚哇嗚的吐出了幾口水,隨船醫生孫平見狀頓時眼前一亮:

「有門兒!」

接着他仔細的檢查了一番男子的軀幹和四肢,轉身看向了一臉關切的老郭:

「郭主任,這人的四肢存在不同程度的擦傷,不過最重的一處傷口在前額,看起來像是經歷過比較高強度的撞擊。」

「另外就是落水的時候肺部吸入了過量湖水,整個人出現了窒息昏迷,必須要送去醫院進行搶救才行。」

「送去醫院治療」

老郭聞言,整個人立馬擰起了眉頭。

此時他們所處的位置是倒淌河碼頭,距離這裏最近並且有能力進行搶救的醫院,自然就是221基地的職工醫院了。

但是把這麼個不明身份的人帶回基地,對方蘇醒后處理起來就比較麻煩了

結果想着想着。

老郭的鼻翼中不由發出了一道輕咦。

等等。

不對啊。

重傷垂死、來歷未知、必須要送去基地醫院治療的男子.

這感覺怎麼和韓立當初有點像呢?

該不會這又是個和韓立一樣的奇人吧?

而就在老郭有些歪樓之際,剛剛上岸擦乾身子的袁國糧忽然也跟着欸了一聲,指著昏迷男子說道:

「欸?這人的衣服怎麼好像有點怪?大熱天的還穿皮夾克?」

老郭見狀立馬回過神,朝此人的身上看去。

結果這一看,他眼中的疑惑之色更濃了。

只見此人雙手上赫然都帶着一雙白色手套,身穿一身軍綠色的皮夾克——作為一名航空端的專家,老郭一眼便看出了這是飛行員穿的代償服。

莫非

這位落水的是個飛行員?

與此同時。

此前坐在輪椅上無法移動的徐雲在周開達的協助下,總算也哼哧哼哧的從人群中擠開了條縫。

見到徐雲到來,老郭忽然鬼使神差朝他的問了一句話:

「小韓,你認識這人嗎?」

徐雲仔細看了此人幾秒鐘,發現這是個五官極其英挺的男子,並且給他一種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似乎

自己曾經在哪裏見過他似的。

但無論徐雲怎麼回憶,也想不到這人是誰。

於是他很快搖了搖頭:

「不認識,純路人,沒見過。」

「咦,這是什麼?」

結果徐雲話音剛落。

剛剛做完心肺復甦的喬彩虹便也跟着喊了一聲,目光朝此人的左手看去。

隨後她在男子的手掌上掰了幾下,很快取出了一個有些類似徐雲後世校徽的皮質小長條。

喬彩虹將它放到眼前打量了幾眼,看不出什麼東西后便交給了老郭:

「郭工。」

老郭朝喬彩虹點點頭,順勢接過了這個小長條。

只見他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這玩意兒,又把它放在手掌上靠近眼睛觀察了幾眼:

「這好像是個肩章?.有幾個數字但都看不清看起來像是有五位數,第二位應該是個1」

不知為何。

老郭感覺又回到了當初的貴德縣。

當時他和蔡少輝便是這樣比對着徐雲的畢業證,然後才意識到了徐雲的身份。

但當初徐雲的畢業證上好歹還有幾個英文單詞來着,七湊八湊之下還能猜到徐雲的身份。

可這次的小長條,老郭就完全沒有思路了。

而就在老郭心中費解之際,他的耳邊卻傳來了徐雲的聲音:

「郭工,您能把這個東西給我看看嗎?」

不知為何。

老郭忽然感覺徐雲的聲音有些詭異,好像

在剋制着什麼。

不過老郭對此倒沒多想,他順手將小長條遞給徐雲,自己則回到了被救者身邊查看起了他的情況:

「小喬,再看看他身上有沒有什麼可以證明身份的物件。」

「.」

但老郭沒注意到的是。

在接到這條質地柔軟的小長條后,徐雲的身子不,應該說連他的靈魂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真的是1」

他忽然想起來那股最初的熟悉感源自何方了,這名被自己釣上來的人.

居然是他?

這是一個理論上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人,哪怕徐雲腦洞再大,也從未想過能見到他。

但對比自己的穿越,這件事似乎又存在一定的合理性。

另外更重要的是.

他的性命一定要保住!

想到這裏。

徐雲整個人頓時深吸一口氣,強行平復下激動地心情,抬頭看向了前方的老郭:

「郭工,我有件事想和您說一下。」

老郭原本正蹲在地上翻著對方的口袋呢,聞言有些費力的從地上撐起了身子:

「小韓,啥事兒?」

徐雲看了他一眼,將手中的長條交還給了他:

「郭工,這人我覺得要不還是送回基地救治吧。」

「哦?」

老郭順手接過長條揣進了兜里,看了徐雲兩眼,開口問道:

「怎麼,你認出這人的身份了?」

徐雲立馬再次搖了搖頭,這人的身份他可不敢說出來:

「不認識,只是看他的衣着有點想法罷了。」

說着,徐雲便朝天上指了指,解釋道:

「郭工,從此人的打扮上來看,這人大概率是一名飛行員。」

「他有可能是咱們自己人,也可能來自對岸——保不齊還是咱們打下的U2的駕駛員呢。」

「畢竟U2的落點離青海湖也不算遠,萬一真有駕駛員運氣好落下來沒死,還在咱們抵達之前爬到了什麼石頭堆或者樹林裏頭,接着這些天逃著逃著就來到了湖邊,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兒。」

「總而言之,不管他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多半都不是個普通人,所以把他帶到基地應該不會出現蘇醒后的安置問題。」

聽到徐雲的這番話。

老郭下意識用大拇指和食指關節捏了捏下巴,眼中閃過一縷思色。

徐雲說的倒也有些道理。

上頭提及過。

老郭作為一名航空航天的流體力學大佬,對於代償服的辨識能力還是很高的。

這年頭代償服可是個實打實的稀罕玩意兒,即便是國內的飛行員也沒有全部被覆蓋。

據他所知,如今配備的比例大概就百分之30左右吧。

也就是說此人要麼是兔子自己的空軍精英,要麼就是對岸的飛行員。

甚至有很小很小的概率,就是另外兩架U2的駕駛員之一。

如果是前者,那必然是問都不用問,一定要對他進行救治,傷愈后也不用擔心被泄密。

因為這種級別的飛行員在沒接觸基地的情況下肯定不會被告知596項目的存在,但雙方一旦產生了交集,他們本身是可以知曉很多秘密的。

例如在基地養傷的陳萍生,也就是此前架勢米格比斯測定導彈精準度的駕駛員,他如今便是這種情況。

而如果是對岸的飛行員

那麼救治成功后肯定也不存在放他走的說法了,肯定得進行改造,保不齊還要進行人民的審判呢。

如此看來。

比起徐雲當初的難以決斷,這位被釣上來的男子倒是要好處理許多。

想到這裏。

老郭便也有了決斷。

只見他沉吟片刻,轉頭看向了田志欣,說道:

「田處長,你也看到了,情況有變,我和小韓今天就先不釣魚了。」

「麻煩你找幾位同志搭把手,再請孫醫生陪我們回一趟基地——到基地后我會立刻安排一位新的隨船醫生趕過來的。」

田志欣對此自然沒有意見,只見他大手一揮:

「明白,人命大過天嘛,救人肯定要緊。」

「至於醫生這事兒也不用太急,我們會在這兒一直待到晚上七點左右,七點甚至八點才會開船收網。」

「基地到碼頭就一個小時的路程,現在才下午兩點,來回兩趟都夠了。」

老郭重重拍了拍田志欣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隨後田志欣點數了三位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又喊了艘剛好在附近捕魚、單位是青海漁業公司的小船,請他們將老郭等人送到了岸上。

上岸后。

老郭硬塞給了船老大一包煙,找了個相熟的單位給基地發了封有病人抵達的電報,便帶着徐雲等人回到了吉普車上。

被救的男子則被安置在了一輛運輸車的車廂里,雖然這玩意兒因為長期運魚腥味很重,但這時候也沒人在乎這些了。

過了一個小時。

兩輛車重新返回了221基地。

事先收到老郭電報的基地早就安排了一輛救護車在場,在經過兩輪緊急但沒什麼波瀾的轉運后,男子最終被送到了十八分廠的職工醫院。

「老郭!」

在男子被送到醫院后不久,李覺便匆匆帶着助理周材來到了病房外,看上去一臉急迫:

「老郭,我聽說你們從碼頭帶回了個病人,不會是小韓出事了吧?」

老郭聞言搖了搖頭,指了指在一旁嘬著驢毛湯的徐云:

「當然不是,你看,小韓不在那兒么。」

李覺仔細的打量了兩眼徐雲,方才輕輕鬆了口氣。

早先提及過。

青海湖碼頭上魚龍混雜,221基地為了避免風險,並沒有給負責船體維護的高玉林等人配備電台。

每次高玉林他們有什麼事兒,基本上都是花點錢找隔壁青海第三鋼鐵廠的人代發個電報,費用由基地報銷。

這種發回來的電報基本上不會透露什麼關鍵信息,經常性的會出現代稱。

因此在得知老郭傳來了一封【有病人送回基地,速派車交接】的電報后,李覺立馬便腦補出了一件事:

徐雲發生了某些事比如說釣魚的時候被魚拖走,從而舊傷複發了。

所以剛剛開完某個重要會議的李覺,一散會便立馬趕到了職工醫院。

幸好徐雲沒出事.

要不然他保不齊就得曾國藩附體,給徐雲寫個輓聯了.

隨後老郭深吸一口氣,和李覺仔細介紹起了此人被發現的經過:

「老李你猜怎麼着?當時我先是釣到了一條兩斤二兩的湟魚,嘿,那力氣大的喲.我溜了好一會兒才上的鈎,然後是一條一斤一兩的花馬魚,撲棱撲棱的把我眼鏡都打濕了,接着小韓不知怎麼的就釣到了個人。」

眼見老郭說到這兒就閉了嘴,李覺忍不住眨了眨眼:

「完了?」

「完了啊,我跟你說那條花馬魚賊有勁兒後來看小喬沒釣上魚,我就把這些魚全送給她了——不過老李,你別拿這事兒去問小喬哈,人家姑娘臉皮薄,假裝是她釣上來的就好了。」

一旁的徐雲全程用一種驚為天人的目光盯着老郭:

「.」

不愧是我輩釣魚佬啊.

李覺亦是嘴角抽動了幾下,不過他的重點不在魚上:

「不是.你這麼大段話就最後一句提到了落水的人,這tmd就完了?」

「真完了。」

老郭一臉老實相的攤開雙手,吐槽道:

「我真不騙你,這人怎麼冒出來的船上誰都沒見着,一個一米九的大高個就變戲法似的就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倒是救上來后我們發現了一些東西,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個飛行員.」

接着老郭將此人的衣着以及其他一些身體情況介紹了一遍,李覺的心中也算大致有了底。

如今空軍的飛行員人數相當有限,每一個都稱得上是國寶。

哪個單位少了個飛行員無論是請假外出還是執行任務失蹤,分分鐘都能給你報上來。

更何況按照老郭所說。

他們救上來的這人只在額頭破了個傷口,五官不像徐雲那樣徹底被毀容了,連具體年齡都判斷出不來。

也就是基地完全可以用黑白相機給他拍張照,然後傳回首都那邊進行檔案對比。

如果這都沒法鎖定對方的身份,那麼他來自對岸的可能性就比較大了。

再不濟也可以等他醒來的時候做個詢問,到時候一切也都可以搞清楚,可行的方案有很多種。

嘎吱——

就在李覺思索的同時。

他們身邊的病房被人從中開啟,職工醫院的首席醫師林宇帶着喬彩虹走了出來。

徐雲見狀連忙問道:

「林醫生,嗚咳咳,我們救回來的那個傷員情況怎麼樣了?」

林宇聞言脫下口罩和手套,從病房門口的公用茶杯里接了杯水潤了潤嗓子,方才說道:

「我剛剛詳細檢查了一遍他的身體,結果和孫平同志的判斷差不多。」

「此人四肢基本完好,就是手指有兩根出現了骨折,還有左腳腳掌應該也有少許骨裂。」

「除了四肢之外,軀幹上也有一些碰撞導致的擦傷,但都不太嚴重,沒有骨折也沒有傷及臟器,甚至連四環素都不需要服用。」

「他最主要的傷口出現在額頭,傷口面積大概有十平方厘米,看起來同樣是撞擊所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處傷口的原因,病人目前依舊處於昏迷狀態,但各項指標都是正常的——理論上來說這種傷勢的病人應該早醒了。」

李覺沉默片刻,走到了徐雲身邊,補充問道:

「林醫生,您覺得病人的這種傷勢.像是墜機導致的嗎?」

「墜機?」

林宇微微一怔,旋即立馬搖起了頭:

「如果你指的是那種萬米高度的墜機要是在冬天的雪地或許還有些許機會。」

「但在這個季節嘛我個人認為概率很低。」

「畢竟他身上的傷勢只能說是輕傷.或者頂多算中度傷情,和正常墜落的情況相差很多。」

「當年我在海對面的時候去過一次直升機墜毀現場,墜機高度只有800多米,傷者的情況都要遠遠比這嚴重。」

「當然了,人和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萬一他是燕京體育大學畢業的體育生呢?」

「又比如他是在墜機剎那受的傷,即將落地爆炸的時候突然出現在了青海湖咳咳,這我還是不說了,顯然沒可能嘛。」

李覺聞言看了眼老郭,老郭則再次聳了聳肩:

「別看我,我和小韓的看法也只是猜測罷了,具體的情況等他醒來再問不就行了?」

李覺想了想,也是。

這人的身份要是確認不下來,他就再啃一口___的斧頭!

但誰也沒注意到的是。

在林宇提到傷者的情況后,一旁徐雲的眼中卻閃過了一道思色。

如果自己的預感沒有問題。

別看這名男子的傷勢很輕。

恐怕在自己離開前的正文裏,基本上是不用想聽到他蘇醒的消息了

「對了。」

過了片刻。

林宇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表情微微一肅,對老郭李覺以及徐雲說道:

「三位,還有一個情況要和你們說一聲。」

老郭看了他一眼,猜測道:

「林醫生,是不是特護病房不太夠了?」

早先提及過。

基地里的特護病房只有兩間,一間安置的是17分廠廠長夏敏的愛人王立明。

王立明是一位炸藥工程師,一次炸藥事故後身受重傷,由林宇親自完成了左腿的截肢手術。

目前王立明整個人依舊處在昏迷病危的狀態,術后還出現了感染,隨時都可能停止呼吸,所以一直在一間特護病房內接受觀察。

另一間特護病房安置的則是徐雲和楊開渠院士,如今隨着神秘男子的出現,基地的特護病房看起來好像有些不夠了。

但令老郭意外的是。

他猜測的這個答案卻被林宇給否定了:

「那倒不是,這個男子雖然處在昏迷狀態,但他的身體情況卻很正常。」

「所以他只要住在普通病房就行了,頂多就是環境需要相對安靜一點,用不着上特護。」

「我想說的情況是」

林宇微微頓了頓,眼中浮現出了一絲陰霾:

「楊開渠院士的情況可能有些糟糕了。」

老郭瞳孔驟然一縮:

「楊院士?」

「嗯。」

林宇沉重的點了點頭,嘆息道:

「我們基地去年不是有了台X光機嗎,之前做那啥辛德勒雷達的時候還被拆過零件。」

「前些天我們用它給楊院士拍了個肺部CT,發現.他肺部的情況一直在惡化。」

說完這些。

林宇便從自己隨時攜帶的小包里取出了個被摺疊起來的報告,抵到了老郭面前。

李覺取過報告看了幾眼,隨後將它還給了林宇:

「看不懂。」

「.」

林宇沉默了兩秒鐘,更加沉重的嘆了口氣:

「突入支氣管腔內的腫塊陰影和胸腔積液算了,這些術語說了你也不懂,我換個說法吧。」

「總之就是楊院士的肺部情況已經非常惡劣了,按照肺癌的時期定義,大概已經到了四期也就是晚期階段。」

晚期。

聽到林宇口中說出的這個詞,李覺哪怕再看不懂X光片,也立馬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隨後他和老郭對視一眼,認真的問道:

「林醫生,按照你的估計,楊院士還能活多久?」

林宇聞言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朝周圍看了幾眼。

將李覺幾人拉到了一旁,小聲報出了一個時間:

「頂多.八個月。」

李覺頓時呼吸一滯。

一旁的徐雲則看了眼林宇,表情若有所思。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按照正常歷史發展,楊開渠院士應該在五個月後就會故去了,比林宇預計的時間還要短三個月。

徐雲原以為這是林宇做出的誤判,但轉念一想,他又冒出了另一個猜測:

在原本歷史中,楊開渠院士去世時的醫療條件並不算好。

因為當時國內的醫療資源主要集中在魔都和首都,川省的醫療水準其實是比較差的。

但221基地的醫療水準卻可以與首都對標,如果按照這種思路考慮

林宇報出來的生存時間,其實未必就是誤判?

而另一邊。

李覺又對林宇開口了:

「林醫生,咱們沒辦法再給楊院士延長點時間嗎?——他才六十歲不到吧?」

一旁的老郭點點頭,補充了一句:

「嗯,再過一個多月他才滿59。」

林宇卻很悵然的搖了搖頭,心情過於複雜之下,連鼻樑上的眼鏡都摘了下來:

「很困難,廠長,這可是癌症晚期,是絕症。」

「要是早點的時候發現病灶,咱們還可以冒着風險試試做切除手術,說不定還能扼制扼制癌症擴散。」

「但如今發展到楊院士這種地步說實話,咱們連冒風險的機會都沒了。」

過去這些天林宇沒少和楊開渠接觸,對於這位心態極好的院士自然也是心生了不少好感與敬意。

但越是如此,他的內心便越不是滋味。

「.」

李覺與老郭見狀齊齊沉默了一會兒,隨後李覺朝周圍的樓道張望了一番:

「林醫生,開渠同志的病房在哪兒?方便去看看他么?」

林宇點點頭,熟練的指著一個方位道:

「楊院士和韓立同志住的是一間屋子,就在對邊盡頭。」

「剛才查房的時候我看他已經醒了,這會兒正在輸液看報紙呢,想要見他的話咱們可以直接過去。」

老郭聞言主動走到了徐雲身後,推動了他的輪椅:

「既然如此,我們就去看看開渠同志吧。」

林宇自無意見。

隨後在林宇的帶領下。

一行人很快穿過樓道,來到了徐雲和楊開渠所在的這間病房。

不過來到病房外后眾人並沒有急着入內,而是等李覺的助理周材從廠辦取了一袋蘋果后,李覺才朝林宇做了個手勢。

只見林宇先是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了眼屋內,確定楊開渠沒在休息后便敲了敲門:

「楊院士,方便進來嗎?」

片刻過後。

屋內傳來了楊開渠有些尖細的聲音:

「請進吧。」

林宇便順勢推開了房門,一行人先後走進了屋子。

「林醫生,哦,小韓也回來了?」

見到林宇和徐雲的時候,靠在躺椅上的楊開渠先是朝二人微微點了點頭,不過隨着老郭和李覺身影的出現,楊開渠有些像蠟筆小新的眉頭便微微一挑:

「友來同志?李廠長,你們二位怎麼來了?」

「這不剛好有空就來看看你嘛。」

李覺將手中的那袋蘋果放到了桌上,笑吟吟的對楊開渠道:

「開渠同志,這些天在醫院還住得慣嗎?」

「住得慣,住得慣。」

楊開渠今天的精神頭兒還算不錯,不過說話的時候帶着很濃重的痰音:

「倒是小韓估摸著有些受罪了,我這情況一晚上要掛好幾次瓶,護士每次開門都得吵醒小韓一回。」

「還有聽照顧我的小王說,我睡覺的時候老喜歡打呼嚕,估計小韓心裏沒少埋汰我呢。」

聽到楊開渠這番話。

坐在輪椅上的徐雲連忙擺了擺手:

「沒有沒有,我這人睡覺的時候就和死豬似的,這點聲兒哪能吵醒的了我啊?」

楊開渠聞言笑着用手點了點徐云:

「你啊你」

楊開渠如今身體上下哪兒都痛,但基本的感知力還是在的。

很多次護士開門的時候徐雲連呼吸頻率都變了,很明顯是被吵醒后裝睡而言。

當然了。

徐雲這種善意的謊言楊開渠肯定不會故意戳破,只見他很快將視線看向了李覺:

「李廠長,不知道我們發現的那株野生水稻,上頭準備做些什麼安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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