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南
「你幹什麼?放開我!」
「摔我的項鏈,嗯?」
「誰讓你不接着?」喬以笙也沒想到會摔壞,而且不就一條破項鏈,平時哪見他寶貝過,「大不了我賠給你。」
「你賠得起嗎你?」陸闖按住她在牆上,用力抵住她。
「賠不起你又能拿我怎樣?」喬以笙手裏的東西全掉了,兩隻手被他分開着摁在身體兩側。
陸闖拖她進來的同時,一腳踢關了門,連圈圈都來不及進來,被遺留在門外可憐兮兮地邊嗷嗷叫邊扒拉門板。
黑暗中,她起伏的呼吸與他急促的喘息觸鼻相聞。
兩人的面容均隱匿,誰也看不清誰的神情。
陸闖說:「三個問題,換一個問題。」
喬以笙:「朱——」
「不是。」陸闖分明早料到她又要問「朱曼莉的孩子是不是他的」,完全就是搶答。
而且一改他平時的講話方式,不和她繞彎子,直截了當給答案。
喬以笙丟出第二個問題:「你會不會和聶婧溪——」
結婚。
「不會。」陸闖又搶答。
喬以笙最後問:「……你是不是小馬。」
而相較於前兩個問題的果決,陸闖又陷入沉默。
喬以笙心裏跟塞了顆彈簧球似的,因為他的沉默而跳上跳下,極不穩定。
在她的耐心即將告罄之際,終於聽見陸闖聲音很輕地說:「……是。」
這個字眼簡簡單單,之於她卻宛若千斤重。喬以笙心臟一陣滾燙,喉頭又發哽。剛剛給他最後一次機會的時候,他為什麼就是不承認。
陸闖要換的那個問題緊接着便來了:「為什麼。喬以笙。」他習慣性地捏住她的下巴,他的吐息就近在咫尺,「……為什麼要這樣好像捨不得和我斷關係?為什麼……」
喬以笙的胸膛滿是緊澀與阻滯,翻湧的情緒奔泄出來,她連舌尖都盈滿苦意。
「你沒有心的嗎?你感受不到為什麼嗎?」說着喬以笙往前傾身,拉近和他嘴唇剩餘的那點距離。
陸闖一開始是沒給她反應的。
氣氛依舊有點壓抑、沉重。
可喬以笙離開他的唇時,他又箍住她的後腦勺,摁回她,反客為主。
喬以笙抱緊他。
滾燙的油潑進空氣里一般,剎那間沸騰。
可明明是沸騰的,她又覺得陸闖莫名地剋制,比起以往多出一股道不明的複雜情愫在裏頭。
身體正被躁動的熱意反覆包裹,她無暇細思。
一晚上又耗在這個公寓裏。
轉日清晨,天蒙蒙亮喬以笙便清醒得毫無睡意。
陸闖又是趴着躺在她身旁的,面朝著她,手臂橫過來她的胸口,摟住她。
他的面色稍顯倦意,臉龐籠罩在熹微晨光的半明半暗之中,亂得很散的碎發聳拉在他額前,下巴有少量青茬冒尖,略微頹靡。
——這種感覺一浮出腦海,喬以笙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清醒,陸闖怎麼可能和「頹靡」扯得上關係。
她伸出手指,輕輕幫他撥開碎發,露出他的額頭,驅散陰影。
果然,頹靡感頓時消失。
陸闖皺一下眉,忽然睜開眼。
猝不及防地,喬以笙和他四目相對。
「……」
這是昨晚被他擄進門之後,喬以笙第一次脫離黑暗和他有視線的觸碰。
她覺得她也算隱晦地傳達了她的心意,現在在他面前簡直和透明人毫無區別。
這比光着身子和他躺在一個被窩裏更難為情。
喬以笙從來沒和男生表白過。即便當年和鄭洋交往,也是鄭洋跟她表白,後來她順其自然地和鄭洋在一起,並沒有她需要向鄭洋確切講清楚的情況。
和陸闖相處得越久,喬以笙越發現自己和鄭洋那段感情的不完整之處,以致她日漸懷疑,她和鄭洋究竟算不算談戀愛?
至少在歐鷗一直以來企圖向她灌輸的觀念里,平平淡淡寡然無味的感情算不得戀愛。
反正喬以笙沒從和鄭洋的八年裏總結出任何情感技巧。否則她也不會和陸闖處得一塌糊塗,每一步似乎都在摸石頭過河。
不過陸闖這人本身就難處,饒是她段位高如歐鷗,恐怕也不會完全順利。
「……」喬以笙尷尬得正不知所措,陸闖倒沒事人一般,默不作聲地閉上眼睛,重新入睡。
喬以笙:「……」
幹嘛?什麼反應啊他這是?
……冷淡得喬以笙心一沉。
雖然他的手臂仍舊攏着她。
喬以笙根本沒法和他一樣,安然地睡回籠覺。
圈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放進來了,原本藏在它自己的窩裏睡覺,好像過於靈敏地察覺她醒了,悄無聲息走過來,跳到床上。
倒沒吵他們,只是在陸闖那邊找不到位置,它繞到她的身側,乖乖巧巧地趴下去,尋了個舒適的姿勢,和陸闖一樣又睡過去。
喬以笙歪過頭去盯着它,心裏沉甸甸。
約莫半個小時后,頸間傳來粗糲的觸感,發獃中的喬以笙才鈍鈍轉回陸闖那邊。
陸闖又醒了,單隻手臂撐在床上,支着他的上半身坐起,伏於她的上方。
他的指尖捻著鎖骨鏈那細細的鏈條,往她纖細白皙的鏡子上戴。
從喬以笙的角度,他沐浴在窗外灑入室內的溫柔晨光中,眼帘低低的,專心致志於撩開她的頭髮,穿過她的後頸,認認真真地系項鏈的扣搭,她的心尖都跟着輕顫。
喬以笙怔怔地注視他。
頃刻,陸闖將吊墜壓好在她的皮膚上,眼帘掀起,黑若點漆的眸子像是要看見她的內心深處,讓她避無可避,也莫名有些慌亂。
「別再亂丟了。」他說,「否則你真的賠不起。」
這會兒他才終於有點她熟悉的模樣,半眯着眼,嘴角勾起獨屬於他的散漫不羈的弧度。
喬以笙神經鬆弛,尋思著是自己敏感了。
抓起吊墜細看,黑寶石上細細的裂縫還在,她感到抱歉:「……沒辦法修補嗎?」
「不用補,就這樣。」陸闖眉目沉洌,身體往後靠住牆,一大早地就摸出煙,塞進嘴裏。
打火機也都掏出來了,要點燃煙頭的時候,他瞥過她一眼,又作罷。
喬以笙微微抿唇,說:「想抽可以抽一根。」
陸闖沒什麼表情地說:「喬以笙,你平時不這樣遷就我的。」
「……」喬以笙的心被他的話掐了一下,驀然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