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赭
喬以笙:「!!!」
他這人!
他以什麼心理說出要幫忙的?
反正喬以笙感受到的是,他又在看她的笑話。
「不用,我自己可以。」綳著臉,她走過去,要從他手裏取走藥膏。
陸闖卻不鬆手:「你確定你自己可以?」
喬以笙:「我自己為什麼不可以?」
陸闖眼裏帶幾分調笑:「你看得見自己的傷口?」
喬以笙的臉有點綳不住,耳根微微發燙,強撐著說:「不用看得見也可以塗藥。」
「但醫生交代了我幫你塗。」
「我怎麼沒聽見?」
「你當時沒臉得腦袋快垂到胸口,能聽見什麼?」
「……」喬以笙又被他氣到了,羞惱,「那又不是我願意的。」
「說我的嘴能叭叭,你的比我更能叭叭。」陸闖失去了耐心一般,伸手撈過她的腰,強行將她擄到床上,鉗住她亂踢的兩條腿,按倒,「這點和我鬧的功夫,葯都能給你上完兩遍了。」
誰和他鬧了?明明是他處處強迫人。喬以笙怒目圓瞪,心裏委屈得不行。
「再瞪,眼珠子給你挖出來。」陸闖伏在她的上方,渾身發散著剛洗過澡的潮氣。
發尖還懸著水珠,濕濕的頭髮全往後梳,有一綹不服帖地翹到前面來,黏在他的額前。
燈光打在他的睫毛上,於他眼睛下方呈現出扇形的陰影,他斜挑着唇,黑漆漆的雙眸居高臨下睥她:「少折騰,少受點罪。」
反抗不了,只能接受。喬以笙索性歪過頭,閉上眼,一副任他宰割的姿態。
陸闖嗤一聲,明顯在嘲笑她現在宛若視死如歸的樣子。
喬以笙耳根的燙蔓延到了臉頰:「你塗藥就塗藥,能不能別再吭氣?」
「不能。」陸闖的口吻欠欠的。
她聽見陸闖又笑了一下,大概在笑她難堪的窘境。反正她不想睜開眼睛。跟掩耳盜鈴同樣的道理,只要她不睜開眼睛,尷尬和羞赧就能少幾分。
但即便閉着眼睛,她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想像着他盯着她的畫面,她心梗得不行。
「圈圈,別動。」突然,陸闖冒出這句話。
喬以笙眼皮一跳,心底的漣漪應聲又輕輕泛開一圈。
久遠的記憶緩緩地回蕩間,她的眼睛微微眯開一條縫隙,果不其然看見陸闖的那條拉布拉多犬收回了扒在床邊的兩隻前爪,哈著舌頭乖巧地蹲坐到地上。
見它似乎打算這樣一直從旁觀看,喬以笙略感不自在:「……你能不能讓它回它的狗窩?」
陸闖語氣輕忽:「它是條母狗,你怕什麼?」
「母狗?」喬以笙意外,然後覷他的眼神變得不太對勁了。
陸闖有所察覺,面色一冷:「怎麼?我是男的就不能養母狗,只能養公狗?」
「沒有,隨便你養。」喬以笙重新閉上眼,扯過旁邊的被子,蓋住自己的腦袋。
好半晌,她終於聽見陸闖說:「可以了。」
喬以笙連忙把自己整個人都縮進被子裏頭。
陸闖收拾著藥品,非要再犯欠地取笑她一句:「不怕悶死?」
喬以笙不予理會,堅決繼續躲著,躲出一身汗也無所謂。順便在被子裏摸出手機,把鄭洋後續的幾通未接來電和未讀消息統統點掉。
陸闖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又在忙些什麼,時不時傳出圈圈低低的嗷嗚聲。
獲知圈圈是條母狗之後,現在喬以笙覺得圈圈像在沖陸闖撒嬌。
直到察覺身旁的位置微微陷下來,喬以笙才掀開一截臉上的被子,露出眼睛查看情況:「你幹什麼?」
陸闖斜乜眼:「你現在這個樣子,我能幹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躺這兒幹什麼?」
「這是我的床,你說我幹什麼?」
「……」喬以笙怔住,懷疑自己的腦子可能真被被子悶糊塗了。
不過她確實現在剛剛意識到,他這個大平層的公寓裏沒有第二張床。她又得和他同床共枕。
陸闖扯了扯被她一個人霸佔的被子:「怎麼?還指望我睡地板,把床留給你?」
喬以笙臊著臉把被子還他一半,然後一聲不吭背過身。他這套公寓裏要什麼沒什麼,還不如她自己睡酒店舒坦。所以她的判斷沒錯,他讓她來,就是圖個樂子。
陸闖熄滅屋裏的燈:「圈圈,晚安。」
懶懶散散的聲調,在黑暗的加持下,顯得格外有質感。
「……」喬以笙心裏的一根弦再次被撥動。他這狗子的名字委實是……
她沒忍住詢問:「為什麼給它取名叫『圈圈』?」
「怎麼?你對圈圈這個名字有意見?」陸闖的氣息忽然離她很近,溫熱的呼吸全噴灑在她的後頸,令她簌簌發癢。
喬以笙默默往床鋪邊緣挪去些,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你的狗,我能有什麼意見。純粹好奇。不說就算了。」
「你想掉下去?」陸闖很嫌棄似的,長長的手臂一伸,箍住她的腰,撈她回來。
她的後背完全貼在了他堅實的胸膛,被他自后往前擁著。
喬以笙委婉拒絕他的好意:「……你不嫌熱?」
「別打擾我睡覺。」陸闖弓著腰腹,下巴抵着她的發頂,大有拿她當抱枕的架勢。
現在究竟誰打擾誰睡覺?喬以笙鬱結。
鬱結敵不過困意的侵襲,她到底還是睡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喬以笙是因為「圈圈」、「圈圈」的再三叫喚而醒的。
聲音的來源則並非出自陸闖,而分明是個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