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心思 上

隆隆雷聲中，細雨綿綿再度從天而降。

巫山府到書家堡的官道上，此時已經是遍地血跡。

血水混著雨水蔓延四周，彷彿周圍到處是血一般。

黃家的屍首和少部分金翅樓的死士屍首，混雜着，正在被搬運拖走。

張榮方靜靜站在黃奕悉身前，雙手滿是血水，右手指甲斷掉三根，其餘便再沒有外傷。

而他面前的黃奕悉，已經是雙臂折斷，嘴裏大口大口嘔著血。

刀只剩半截，倒插在兩人身旁的黑土裏。

雨水打落上去，將刃口殘留的血跡緩緩衝刷，流下。

「其實此戰，你從出門那一刻起，便註定會輸。」

張榮方看着半跪在他面前的黃奕悉，嘆道。

「青角也好，你們黃家也好，從開始合作時，便已經站在了我金翅樓對面。」

「你能殺我又如何？」黃奕悉喘著粗氣怒道，「我堂弟乃是千山一劍譚曉的女婿，你們有本事敢動譚老？！」

他絲毫不懼張榮方。

「除非你們金翅樓還能再調動一次黑榜高手！否則....」

「超品的千山一劍，確實強大。比起黑十教的蛇王，譚曉在戰績上更強。但你以為他當真願意，為黃家招惹大敵？」張榮方隨意道。

「譚家人丁不旺，數十年勢力積累，你以為他們會就因為一個女婿，便傾巢出手？和我拼個你死我活？」

他微微搖頭。

「太天真了....」

「送你一句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黃奕悉咬牙，死死盯着他，心中悲涼。

他其實也很清楚，譚家那邊，和黃家頂多就是互惠互利，相互增添影響力。

譚家要的是黃家的勢和財。

而黃家要的是譚家的力和名。

一旦黃家倒塌.....

譚家必定第一時間將女婿掃地出門。

真以為這些數十年屹立不倒的家族都是傻子？

若是每次因為一點點小摩擦，就出手全力拚殺，那這些家族也撐不到現在。

「看來你是明白了。」

張榮方面露欣慰。

「那麼，走好。」

一剎那，他陡然伸手，右掌狠狠探出，拍在黃奕悉額頭。

嘭！

黃奕悉頭部一仰，口鼻流出血水。

他雙眼睜大，滿是血絲的眼瞳死死盯着張榮方的面具，試圖想要看到，那面具下，到底是怎樣一張臉。

「以逸待勞，以定靜對暴怒失控。這一次，就算你實力真勝我一籌，也必死。」

張榮方嘆息道。

「更何況，你之武功，還被我天然克制。」

此時周圍所有黃家之人，大部分都被砍倒，剩下小部分投降被繳械捆了起來。

斷谷帶着一票死士好手靠近過來，朝他單膝跪地。

「大人，接下里該如何行動，還請示下？」

「青角呢？」張榮方隨口問。

「我們的人在書家堡附近找到他了，已經昏迷不醒，看樣子是撐不了多久了。」斷谷回答。

張榮方瞭然。

青角肚子腹部沒了一大塊肉，內臟都沒什麼東西遮擋，完全暴露在空氣里。還加上中了毒，流血過多。

這些加起來，以這個時代的科技醫療水平，他絕無可能活下來。

「走吧，最後一站。」張榮方心中滿足了。

苦練武功，積壓了這麼久的實力，如今終於得到徹底舒展。

一路打來，他大概也明白了自己的層次。

掌握了雙倍重山後，他已經從九品中較弱的層次，一舉衝上了算強的層面。

就剛才，若是不用雙倍重山，沒有激怒黃奕悉和他硬拼，他至少還要很久才能依靠武學克制，慢慢磨死對方。

還有更早，若是沒有鱗光寶甲奠定那一下的微弱優勢，他也沒辦法滾雪球般，最終擊殺青角。

所以他如今還大意不得。

若是面對全狀態的蛇王，他依舊不是其對手。

除非再用一次更多倍數的重山。

*

*

*

黃家。

嘭！

大門被轟然撞開，火光四處燃起。

沒了一個九品一個八品，剩下的黃真意一個老九品，如今這個年紀，頂多能發揮出八品實力。

這還是保養極好的結果。

另外的八品七品，面對斷谷銅心等高品高手的衝殺，只是堪堪抵擋。

金翅樓死士和黃家家丁瘋狂廝殺在一起。

其中也有部分人悄悄逃離。

張榮方沒有理會逃跑的那些，而是站在黃家院落中間，靜靜等待着最終結果。

他在來這裏的第一刻，便親手抓爆了剩下的八品黃慧嫻的頭，還順帶連殺了兩個高品高手。

在他對面，黃真意麵色難看至極，手裏提着微黑長刀，彷彿是想盯緊張榮方。

所謂王對王，將對將，可惜，他以為自己拖住了對方，其實只是張榮方不想出手。

黃家大院的火勢越來越大。

每分每秒，都有金翅樓和黃家的人紛紛死傷。

張榮方絲毫不以為意。

或者說，他要的便是這個目的。

黃家剿滅這一戰，便是他故意給的。

死士和金翅樓正樓成員們，需要一個表現立功的機會。

整個巫山府據點，若是不能讓他滿意，那便大部分人都要被清洗。

堂堂金翅樓，乃東宗正統情報組織，居然會和西宗的海龍同流合污，拐賣良家，販賣人口！

還害得諸多良善人家家破人亡！

他沒上上下下全部殺光，便已經是心存善念了。

「你們金翅樓，一定要趕盡殺絕么！？」

黃真意拖延了這麼久，卻還是沒等到海龍和兒子趕回支援，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緊盯着對面的黑底銀線面具，悲聲道。

「沒有惡，哪裏來的善。放心吧，你們和海龍的作用，正好可以成就我金翅樓的正名。」

張榮方平靜道。品書客

他對黃真意一個老不死不感興趣，這樣的九品，年老體衰，他出手不會超過十招，就能將其活活打死。

現在不動，不過是因為黃家內部到處是機關陷阱，以免出現意外。

反正他此時的目的，便是人死得越多越好。

清素和微鯉那裏得到的資料中，他早已明白，金翅樓上上下下，參與進海龍和黃家為非作歹的行動中的，太多太多。

如今不過是廢物利用。

漸漸的，周圍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淡。

很快，斷谷一身是血，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別人，手還里提着一個人頭慢慢走出內屋。

在火光中，他朝張榮方單膝跪地。

黑鷹銅心也捂著肩膀一道猙獰的刀口，踉踉蹌蹌走了出來，跪在地上。

「大人...幸不辱命！」他拼了命，才殺掉了兩個黃家六品高手。

黃家一共十三個六品，他和手下利用各種手段圍死了大半抵抗者。

此時其餘人也紛紛結束戰鬥。

黃家在少了大量高手后，此時被圍剿，根本不堪一擊。

「很好。」張榮方點頭。「現在，你們去殺了他。」

他忽然指向黃真意。

斷谷和黑鷹都是一怔，看向黃真意。

這時周圍的人已經大多是金翅樓的死士了。

黃家跑了小半，留下的都已經倒在血泊里。

數十名死士逐漸形成包圍圈，將黃真意和身後幾人包圍在中心。

斷谷和黑鷹銅心沉默了下。站起身，沖着黃真意走去。

「所有人不許動手，就讓他們兩人一起上。」張榮方的聲音在身後傳來。

「若是死了，便死了。」

「若是能活，此前一切，就此勾銷。」

黃真意慘笑一聲，看了看周圍一雙雙滿是殺意的眼睛。

他從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一步。

海龍青角失蹤，兒子戰死，族內偌大勢力，一夜間分崩離析。

而直到現在，城內的其餘幾家，都沒人有任何動靜。

知府大人更是從一開始便一直沉默。

畢竟金翅樓本就屬於半官方勢力，還沒有涉及無辜，反而是幫其解除心腹大患。

解決他這個心腹大患。

黃真意握緊刀柄，看着對面眼神清冷的張榮方。

「成王敗寇。是我們低估了你....」

如果從一開始，他便全力以赴，配合海龍青角圍殺對方，或許結局便不會如此。

可惜，他醒悟得太晚了。

一步錯，步步錯。如今被分而擊之，也怪不得他人。

「殺！！」

他猛地怒吼一聲，握刀朝着斷谷兩人衝去。

張榮方心中平和，在這混亂壓抑的時代，只有手中實實在在的力量，才能給予他足夠的安全感。

所以他迫切的想要證明自己，證明自己到底有多強。

所以在擊敗青角和黃奕悉后，他心中獲得了滿足。

這個世道，惡人太多。

他們總喜歡因為自身的慾望，而去肆意傷害他人。

他不知道是人心壞了，還是沒了規矩。

看着場中火光下，打成一團的三人。

張榮方心中莫名的飄飛了心神。

『清理了巫山府，以後或許就能讓這裏更安寧，平和。然後自己也能好好安心學習鎖文。』

世道如園，總要清理雜草害蟲，才能讓花園百花盛放。

既然之前沒人做這樣的事，便由他自己動手。

不多時。

一聲骨頭折斷的清脆聲響，打斷了他的思緒。

張榮方回過神來，看到斷谷一條手臂被斬落，口鼻斷了線的淌血。

銅心被長刀穿胸而過，倒在地上已經快沒了氣息。

兩人都如此凄慘，自然黃真意一樣不好過。

他雙目流出血水，已經瞎了。兩腿被硬生生折斷，坐在地上身體抽搐，不斷咳嗽。

「張靈使，老夫...認栽。只是老夫一生縱橫，卻不想敗在你手中。

呵呵呵....」他低沉笑了起來。

「沒想到，到現在，海龍上層還不....」

他沒繼續說下去，抬頭看着張榮方。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再保密。張靈使....你想不想知道，關於海龍上層的秘密....」

他神秘的笑了起來。

「他們為什麼要不斷抓美貌處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