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縣城
天色剛亮，四周有薄霧升起。
李青玄走出不到幾百米，看到不少人從一些小路彙集到官道，一起朝南去。
有挑着擔子的矮漢，有背着柴伙的老者，還有挎著菜籃的老婦人...
這些人應該都是周邊的村民，趕早去縣城討生活。
見人多，李青玄安心不少，沒有躲藏，默默一個人走在路邊上。
其餘行人經過他身旁，雖然會投來詫異的目光，卻也沒有人走過來搭訕，也沒有人關心他這麼小怎麼一個人出來。
越往南，官道上行人愈多，道路兩旁也多了許多田字型的田地，只是沒看到有什麼作物。
李青玄知曉南周縣應該就在前面不遠，也不急了，加上渾身酸痛，腳上有傷，走的很慢。
突然，他眼前一亮。
一輛裝着個大桶的驢車從前面的小道拐角，出現在了他前面官道。
即使隔着四五米，都可以聞到那驢車上傳來的惡臭，這也導致周圍行人紛紛皺眉遠離這出現的驢車。
李青玄卻加快了腳步追上去。
趕車的是個老漢，邊上還坐着個五六歲的孩童，應該是一對爺孫，兩人有說有笑，顯得面善。
他想搭個便車，順便問路，對方應該不會拒絕，周圍這麼多行人，也不用太擔心自己安全問題。
前世將近四十年的閱歷，讓他知曉這種組合，心善概率很大。
驢車不快，李青玄邁著小短腿很快追了上去。
「老爺爺，老爺爺。」
趕車老漢聞聲，停下和孫子閑聊，看向身側，發現一個面貌黝黑，其貌不揚的小娃娃正看着自己，下意識拉了拉驢車的繩子減速。
「娃娃，咋啦。」
老漢邊上的幼童也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看向李青玄。
李青玄顯得有些害羞，欲言又止，隨後好像鼓起勇氣的模樣，將一個干餅遞向老頭：「老爺爺，我走路走的腳痛，您能不能搭我一程。」
「載你？」
老漢疑惑看了眼李青玄，又掃視一眼四周，才反應過來：「娃娃，你一個人？家裏大人呢？」
這世道，不太平。
這麼小的娃娃自己出門，說不得就被拐子拐走了。
李青玄饒了饒頭：「老爺爺，我家人有急事要處理，因為距離縣城近，爹娘也放心我，所以讓我自己去城裏找我叔，他們晚些時候再去城裏。」
正所謂人老成精。
他這般說，也是表示自己身上沒有麻煩，而且又暗示他家就在附近，城裏也有親戚，讓老頭可以心安理得發善心。
就是裝小孩，讓前世四十多的李青玄心裏有那麼一丟丟彆扭。
「這樣啊。」
老漢見李青玄說話清晰有理，確實聰慧，便笑着拍了拍自己身側：「行，上來吧。」
「謝謝老爺爺。」
李青玄手腳靈活地爬上驢車，然後將干餅遞給老頭孫子。
老頭孫子估摸還沒吃東西，雖然有些怕生，還是接過李青玄遞過來的干餅啃起來。
老漢見狀，看向李青玄的目光和善不少：「沒事沒事，左右四五里地，你不嫌棄我這拉夜來香的車味道沖就行。」
「娃娃坐穩了。」
老漢抖了抖手上繩子，拉扯的老驢甩了甩尾巴，重新拉着板車穿梭在道路。
李青玄擔心老漢問自己話，乾脆主動開口：「老爺爺，您對縣城熟嗎？」
「哈哈，熟悉啊，老漢我住縣城都幾十年了，每天穿梭往來，再熟悉不過了...」
原來老頭並不是去城裏拉夜來香，而是將這些送到一些地主家的地里肥田，現在已經忙完了準備回去。
他每天天未亮，就走街串巷，挨家挨戶收夜來香，對於南周縣，確實熟悉無比。
在李青玄有意無意的引導下，老漢十分健談，讓他知道了不少南周縣的事情。
南周縣雖然只是個縣，但是藉著位於南北交際的位置，商道繁茂，彙集養活了不少人。
整個縣城不算往來的旅人，足足有七萬多戶，三十多萬人，下面村鎮也有二十多個，在這個生產力不算高的時代，算是非常繁華了。
不過似乎因為北方受災的原因，現在縣城日子也沒以前那麼好過了。
四五里地不算遠。
不知不覺，一座有些古樸的城牆出現在視野。
城牆高約三丈，泛青黑，刻有三個大字，下面開有一大一小兩個城門，行人走小門，車馬走大門，在兵卒的呵斥下，不算多的人流井然有序。
「娃，縣城到了，你哥住哪，順路的話我送你過去。」
臨近城門，老漢拉慢驢車，轉頭看向李青玄。
李青玄裝作回憶的模樣：「我爹說大哥在迎春樓做事，叫我去迎春樓找他。」
「迎春樓？」
老頭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畏懼，有些僵硬地笑了笑，不再說話，更不提送李青玄過去的事情。
李青玄心裏一咯噔。
難道李一生做事的地方有問題？
此時還沒有進城，他不願意出現波瀾，連忙裝作沒有察覺老漢異常：「對呀，我哥在那裏跟着別人做廚子，對了，老爺爺，那裏是酒樓嗎？」
「算...算是吧。」
老漢聽到只是做廚子，表情好看一些，敷衍點點頭：「娃娃，那裏我不順道，不過迎春樓離北門就幾條街，等會你自個就可以過去。」
說完，他裝作專心駕駛驢車的模樣，不再開口。
李青玄只好將疑惑放在心裏，轉頭去逗弄老頭孫子。
老頭和守門兵卒很熟，雖然打量了李青玄兩眼，也沒開口詢問，任由他們進了城。
進了城，李青玄在一處街道拐角被放了下來。
「娃娃，你往這裏直接走，過三個路口，可以看到一個特別大的院樓，裏面有很多窗子，那裏就是迎春樓了。」
老漢說完，匆匆趕着驢車，貼著城牆往左邊行駛，一幅完全不想和迎春樓牽扯的模樣。
看着驢車遠去的背影，李青玄嘆了口氣：「難道這迎春樓是什麼龍潭虎穴不成，讓人這麼畏懼？」
不管如何，李一生是前身唯一知曉位置的族人，還是他這具身體的小叔。
他不可能不去接觸。
李青玄看着不算熱鬧的街道，按老頭指點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