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離別
「麻黃根，田星葉...」
一樣樣藥材被丟進銅爐中熬煮，讓周圍散發出一股難為刺鼻的藥味。
李青玄小心控制火候，不時減少木炭又或者加入木炭，偶爾往裏面加水...不休不眠，直到一天兩夜后，爐內液體才全部化作黑褐色。
「成了！」
李青玄趕緊扒拉出銅爐下的炭火，隨後脫光衣服，在全身上下抹上特製的秘葯，咬着一根竹管，看着沸騰的藥水表面炸起的水泡，閉上雙眼，跳了進去。
這是要自己煮自己啊！
「哼！！！」
剛剛進去，滾燙劇痛就侵蝕全身，身體本能瘋狂預警，讓他逃離銅爐。
李青玄悶哼一聲，卻絲毫不為所動，任由藥水蒸煮自己身體。
他在夢境空間的模擬中，已經不止一次經歷這些痛苦了！
「為了修仙，這些痛苦又有何懼！」
他咬緊牙關，以莫大毅力，忍着熬煮痛苦，催動《青燈功》的法門引氣入體。
空間內沒有靈氣，無法做到這一步。
但是引入的靈氣可以撼動雜質，加快清除速度。
藥水烹煮，讓李青玄渾身赤紅。
好在塗抹的秘葯發生作用，讓他的皮肉保持完整，沒有直接被藥水煮爛。
藥力滲透體內。
體內頑固的藥渣，終於開始鬆動起來。
時間流逝。
李青玄引動的稀薄靈氣，一次次衝擊在經脈脈絡中，已經被藥水衝擊鬆動的藥渣，也終於一點點被擊碎，化作更稀小物質隨着藥液沖刷，而被帶到體外...
李青玄精神力遠超常人，催動靈氣十分輕鬆。
之前限制他的是體內的經脈脈絡。
隨着藥渣阻隔減弱，他引入體內的靈氣在他催動下，運行速度越來越快，身體容納的靈氣也越來越多。
終於。
靈氣成功在他體內完成了一次循環。
殘餘藥渣，頓時全部被擠壓而出。
李青玄體內催動靈氣的速度，瞬間快了數倍有餘，甚至隱約察覺到周圍靈氣過於稀薄，限制了自己牽引速度...
「成功了！」
他趕緊站起身，顫抖著爬出銅爐，將身體浸在下面另外一個修補的葯桶中。
清涼藥液，滋補修復著損傷不輕的皮膚，卻讓渾身通紅冒着熱氣的皮膚更加難受，宛若被無數長針扎進身體。
李青玄仰躺在葯桶，被藥力刺激難受的表情扭曲，似笑非笑，眼中卻是止不住的喜悅：「我引動進體內的靈氣，留存超過一成，按道袍老者的自述，恐怕是三靈根，或者二靈根！」
不過具體，需要尋找一個測靈盤測試，才可以得到精確結果。
而且他精神強大，牽引靈氣效率極高，兩者疊加起來，修行速度絕對不慢。
等到身上感覺好一些，李青玄就忍不住再次嘗試修行起來。
只是沒多久，他便眉頭皺起，停了下來。
周圍靈氣太稀少了，完全滿足不了他修行的需求。
他先前身體被雜質堵塞，靈氣運行不暢，還不覺得。
此時身體暢通，好不容易牽引過來的靈氣一會便被身體吞噬，入不敷出，才感覺到在凡俗修行的艱難。
稀薄的靈氣進入體內，即使他完全可以容納，也只能留下一成多，而這一成留下的靈氣再經過功法的提純壓縮，留下的就更少了。
「如果在武國凡俗，就算我日夜苦修，恐怕也最少需要五年時間才可以達到練氣一層。」
李青玄面色難看。
而且他也不可能日夜苦修，因為經脈受不了。
「難怪道袍老者修行筆記上自嘲武國誕生的修仙者，只有徹底放棄長生，又貪生怕死，想要享受凡俗富貴，才會留在武國凡俗，不然有些心氣，要麼進了南疆區域，要麼去了別國。」
「因為沒有靈脈，修仙無望啊。」
他嘆息一聲，眼中閃過堅定。
既然如此，等有一些自保之力，就離開這裏，去南疆深山，道袍老者記載的那處坊市。
那坊市下面有一條細微靈脈，在靈脈輻射範圍，修行遠比在凡俗快，關鍵是那裏離他最近，遠比去其他國度漫無目的尋找修仙者勢力來的輕鬆。
唯一的問題就是南疆區域，不安全！
「按道袍老者的描述，鍊氣期越早突破，築基的可能性越高，冒一些危險也值得！」
打定主意。
接下來，李青玄將更多心思放在了宋子星留下的傳承武學上。
時間流逝。
轉眼一年多時間過去。
這一年多來，李青玄除了每日堅持修行，滋補肉身，習練武學，研究秘術和制毒下毒手段外，還經常往來南疆外部，花重金讓山民教他在山林內生存，偶爾也會與野獸進行廝殺。
而李一生在這一年多時間，也融入了豐城，開了間不起眼的布莊，娶了幾房妻妾，還給李青玄添了一個堂弟。
眼看自己叔叔如今妻妾成群，生活美滿，自己也有了些自保之力，李青玄感覺時機已經成熟，便再也按耐不住，和李一生提了告別。
烈日灼人。
豐城官道一角，李一生抱着一個包裹嚴實，呼呼大睡的嬰兒，不舍地看向已經和自己一般高的李青玄：「青玄，你真的要走？」
這是他知曉李青玄要離開后，不知道第多少次問這句話。
他想說些別的，但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依舊變成了這幾個字。
剛滿十歲的李青玄沒有不耐，只是默默點頭。
「叔，我在密室留了煉製的丹丸，紅瓶治內傷，白瓶治外傷，還將我師父留下的金銀，武學都留在那裏，寫了詳細的修行備註。
以後堂弟堂妹有興趣，就都教給他們吧，總歸要有手段才不會被人欺負。」
說完，他上前捏了捏李一生懷裏娃娃的臉，不願看李一生不舍的目光，轉身離開。
相信以李一生小心猥瑣的性格，即使自己中途遭遇不幸，靠着自己留下的財富和傳承，他和他的後代也可以過的很好。
走入雜草叢生的山脈深處，李青玄終究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幾裏外官道上，一個小小的人影，就好似一塊石頭一般，朝着這邊一動不動，久久不曾離去...
「誒。」
李青玄嘆息一聲，腳下一點，身體宛若靈猴一般在陡峭不平的山道上奔行，消失在了山林深處。
此去一別，前途未卜。
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命回來。
既然如此，拖泥帶水的離別不過徒增傷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