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攻心，貴人

十多張火球符做成的「地雷」，將雪面炸出了一個深約一米多的坑洞。

殘缺了一手一腳的龐雪凄慘癱在坑底，一雙眸子黯淡無光看着頭頂天空，已經褪去了陰屍形態。

咯吱~

腳踩雪面，發出擠壓聲。

李青玄頂着一個金色光罩，蹲在洞口前，淡漠對上龐雪轉過來的眸子：「你這個傷勢，褪去陰屍狀態的話，撐不了很久。」

龐雪只是默默盯着李青玄，一言不發。

這般姿態，像極了之前兩人之間的對照。

只是這次，兩人處境反了過來。

李青玄見狀，嘴角嘲諷：「我知道你還有後手，可惜這玩意對我沒有用。」

他扒開上衣，當着龐雪的面扯開肚子上的刀痕，將兩根手指伸了進去。

龐雪看到這一幕，瞳孔一縮，死死盯着李青玄的手指。

在她的注視下，李青玄淡然地將一根還在扭動的斷裂根須扯出體內，隨後丟進了坑洞。

「不可能！」

龐雪嘶吼一聲，神情激動，殘破的身子想要揚起，卻失去平衡滾到了一旁，啃了一嘴的泥雪。

「不可能？」

李青玄淡淡一笑，手指一彈，激射出一個子彈型火球，精準將那還在扭動的根須轟了個粉碎。

見龐雪上套，他鬆了一口氣。

他對體內藤蔓，根本沒有辦法徹底清除，藉著夢境空間做到現在這地步已經是極限了。

但是龐雪不知道啊。

死亡面前，正常手段是不可能讓這種心思陰沉之人，老老實實配合自己。

唯有亂了她的心神，讓對方跟着自己的節奏走，才能達成所願。

餘波濺射，打在龐雪臉上，浮現點點淤血紅點。

她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一雙睜著的眸子徹底沒了色彩。

那藤蔓十分特殊，一旦進入人的身體，就可以封禁對方的法力，從此受她掌控。

藉助藤蔓的這個特性，她才能從清月宗一個普普通通的偽靈根外門弟子，一步步成長到現在的地步。

對方既然可以使用術法，說明確實有對付藤蔓的手段。

這也意味着她現在完全沒有了討價還價的資本。

自己完蛋了。

死亡將至，龐雪腦中閃過一個個面孔。

這些都是被她用各種手段靠近，隨後殺死的人。

這些人，都很蠢，願意相信她的感情。

所以他們都死了。

原來她一直沒有忘記這些人。

殺人者，人恆殺之。

這一刻，龐雪除了有些不舍自己弟弟外，怨恨憤怒的內心緩緩平靜了下來。

「別廢話了，動手吧。」

她閉上雙眼，等待最後的解脫。

「動手？」

李青玄看着淡然等死的龐雪，露出冷笑：「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不怕死？」

「墨跡。」

龐雪不屑撇了撇嘴。

「要殺就殺，當然，你要是想做點別的...」她滿是血污的臉蛋扯出一個猙獰的笑容：「我不介意死前還能爽一爽。」

「放心，我不殺你。」

李青玄搖了搖頭。

「死，很簡單。

但是這樣太便宜你了。

人最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面對信仰的摧毀無能為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咧嘴一笑，雙眼俯視腳下龐雪，手上出現了一個銅爐把玩：「我這人，很不大度，也不是什麼好人，你現在的態度，讓我很不爽。

既然你不怕死，好！」

李青玄豎起一個大拇指，拋了拋手上的銅爐：「不巧，我有一手尋人的手段，既然你不怕死，那我就廢了你，然後找到你弟弟，當着你的面，一點點折磨他。」

「這不過是一個食氣養鬼爐罷了，最多只能用來追蹤氣息，你不用來唬我！」

龐雪嘲諷開口。

她居然認識李青玄手上這詭異銅爐。

話雖如此，她的心卻亂了起來。

修仙者手段詭異，對方有這種晦氣玩意，說不定真的有那種藉著血脈尋覓人的手段。

李青玄聽聞對方知曉這銅爐的作用，先是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

攻心者，自己心不能亂。

而且龐雪剛才反應，也被他看在了眼裏。

對方很在意那個弟弟！

她不敢賭！

李青玄決定下猛料。

他蹲下身子，語氣柔和：「這就不勞你操心了，你很快就可以親眼見到我的手段了，到時候，我會慢慢和你們姐弟玩玩。」

龐雪殘存的手掌握緊，指尖發白，嘎吱作響，雙眼血絲跳起，帶着狠厲瞪向李青玄：「禍不及家人！你想怎麼玩，找我！」

李青玄卻好似沒有聽到，雙眼放空，好似陷入了暢想：「放心，我花樣很多，不會讓你們乏味。

知道片烤鴨么？

將鴨子抹上蜂蜜烘烤，然後用小刀一點點將鴨子切成薄如蟬翼的片，裹上配菜醬料...那個味道，漬漬漬，你有福了。

對了，還有...」

「別說了！！！」

龐雪聲音帶着哭腔，奔潰大叫。

「你要什麼態度，我配合你！我都配合你！你不能去動我弟弟！」

一想到李青玄描述的那個場景，她就不寒而慄。

她變成現在這樣，很大原因是為了讓凡俗的弟弟過的更好，絕對不想最後反而因為自己讓弟弟落個悲慘的下場。

這會讓她這一輩子的努力都變得沒有意義！

龐雪徹底被李青玄的話攻破了心理防線。

眼前這個看似稚嫩的少年，簡直比她陰屍狀態還要邪惡恐怖一萬倍！！！

「很好。」

見龐雪終於崩潰了，李青玄長長舒了口氣。

如果不是沒有辦法，他更喜歡一劍梟首的痛快利落，而不是在這裏演戲裝變態。

不過接下來就好辦了。

李青玄站起身，丟下一瓶療傷藥丸：「你現在的態度，我就很喜歡，來，吃了，只要接下來你配合我，不再動心思，我就放過你弟弟。」

龐雪掙扎著起身，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抓起瓶子，將裏面的藥丸全部倒進嘴裏，然後朝着李青玄趴了下去。

「只要你發誓不動我弟弟，你想要我做什麼，我全部答應你，不然...我雖然沒辦法和你同歸於盡，但也可以自殺在你面前！」

最後那句話，她說的很無力。

她從未想過，原本只是一個被自己當做獵物的小符師，最後居然逼的自己拿自殺來威脅對方。

世事無常。

她確實不敢賭。

為了弟弟的安慰，龐雪選擇了妥協。

「好！」

為了避免波瀾，李青玄沒有繼續刺激龐雪，答應了她的請求。

接下來，龐雪十分配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對於自己的經歷，得到的機緣，藤蔓的來歷...等等一切李青玄想知道的信息，甚至是她為清月宗執行過的一些隱秘任務，也沒有絲毫隱瞞。

「沒想到這龐雪的經歷如此複雜，居然還得到過一位金丹真人的遺骸...」

單單是那藤蔓的來歷，就讓李青玄激動不已。

這龐雪，哪裏是敵人，簡直是自己的貴人！

可惜。

他不會讓對方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