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直到世界充滿陽光
當天夜裏，孫蓉輾轉反側一晚上沒睡着覺，腦海里不斷回憶著的仍是不久前王令給他的那個擁抱、那砰砰的心跳聲、那些說不上甜園蜜語卻能鑽到她心底的話，還有他所有的溫柔與直到現在都沒有退散下去的溫度。
心牢被打破了。
而她所期待着的時刻，也終於在許多年後的今天翻開了嶄新的一頁。
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卻又有些不那麼真實，她捏了捏自己的臉頰，然後又伸手捏了捏的孫穎兒的臉頰，直到孫穎兒在爛醉中迷迷糊糊被自己捏醒，孫蓉才愣了愣神將自己的手鬆開來。
「抱歉……穎兒，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啦，意料之中。我還能不知道你？肯定是覺得這玩意兒不真實。」孫穎兒打了個哈欠，眼角泛著睏倦的淚光，然後努力運氣將自己體內的酒精隨着靈氣的散發排出體外。
「多虧了你和影總。」孫蓉忍不住露出笑容。
「我們就是臨時演員嘛，而且也是還了當年的人情。」
孫穎兒也笑着回應道，她拉着孫蓉的手：「如果不是王令和蓉蓉你，當初同意讓我們分割開來，我們也不可能走到這一步的。這份人情，我們肯定是要還上的。」
頭一回，孫穎兒沒有再露出那副嬉皮笑臉模樣。
而是極盡誠懇的，握着她的手，鄭重其事的說道：「蓉蓉，我們大傢伙都希望，你們兩個能得到幸福。」
「嗯。」孫蓉頷首。
這番話讓她深有感觸，同時也發自心底的感覺到孫穎兒比起曾經那派玩世不恭的樣子，確實是成長了不少。
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像以前孫穎兒住在自己家裏時那般，撲上去將她抱住。
這是她的影子。
也是她，最好的姐妹之一。
孫穎兒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驚：「蓉蓉你慢點，我還沒有把身體里的酒精全部排光呢……這大晚上為了你，喝了不少。」
「這些酒對你來說，也沒事的吧？」
「怎麼沒事……當然有事！人家現在在備孕嘛！」
這話說完，孫蓉當即從孫穎兒身上分開，臉上的表情一陣變幻：「備……孕！？你們……不種橡膠樹盆栽了嗎……」
「是呀。」
孫穎兒笑道：「我和影總準備要一個。其實這個想法很早以前就有啦。以前看到暖丫頭可愛的緊，就一直想要一個來着。但這不是考慮到你們倆人的感受嘛……他就一直忍着。」
孫蓉哭笑不得的扶額道：「那還真是辛苦你們了……」
孫穎兒嘆息說道：「你們倆的事兒沒成，咱倆也不敢要啊，要不然成天帶着咱倆的孩子在你們眼前晃悠，小糰子長得還和令主一模一樣，感覺蓉蓉你會很崩潰的樣子。」
「……」
「這下子好啦，你和令主的事兒成了。下面咱們倆也就放心了。」
孫穎兒笑嘻嘻的說道：「所以，你倆現在，啥時候也要一個？」
「……」
這話聽得孫蓉瞬間滿臉通紅。
她剛在心裏表揚萬孫穎兒現在成熟了不少，結果不成想這傢伙酒醒後轉臉又變成了這不正經的模樣。
「穎兒，你渾說什麼呢……」
「要不，咱們約個時間一起？這樣的話，然後再卡著點一起生。這樣的話，滿月酒也能在同一天一起辦啦！」
「……」
孫蓉臉如火燒，不知道是孫穎兒太未雨綢繆，還是對她而言現階段來說這個話題還是有點太超前。
曾經，她想過無數個未來和王令在一起的畫面……
要說沒有料想到這一步，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這一步，在過去的歲月里對她來說幾乎就是遙不可及的夢幻。
最開始的她，只是想着能陪在他身邊，看着他，就已經滿足了。
然後漸漸地，她的奢求開始變多。
她希望能與他一起牽手、一起擁抱、一起親吻……
人的慾望，總是無法滿足。
尤其是在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時，即便是再克制的人，最終也會抑制不住的「膨脹」。
孫蓉清晰地知道自己現在想要的是什麼。
而對於未來，她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可是，此時的她內心仍然有些忐忑。
因為她並不知道，王令是不是那樣的想的……
她不希望自己思考了半天後，最終又變成了那個只有她在一廂情願的人。
……
這一晚，她腦海中不斷來回思索，在她最後昏睡過去前腦海里的畫面，赫然是王令那張永遠也看不厭的臉。
第二天早晨，孫穎兒的身影已經消失，她判斷應該是溜回去和王影纏綿去了。
床褥上的溫度消散已經許久，應是在她迷迷糊糊睡去后就離開了。
她離開窗帘，從一片晨曦的光霧中看到了少年沐浴著陽光的身影，正一步步朝她走來。
他的步子走的很慢，同時在這身影意外出現的同時讓孫蓉說不清為什麼，開始變得有些緊張。
明明是昨天就約定好的事。
他早就說自己會來找她。
結果當他真的出現在她的眼前時，最緊張的人反而變成了自己。
曾經不斷逃避的少年，如今真的主動來到她面前，那種不真實的感覺在這一刻變得更加強烈。
孫蓉沒換衣服，只穿着一件睡衣，也沒化妝，一切都保留着最自然的模樣，便匆匆下了樓。
就算緊張，她也迫不及待的想見到他。
並且她很清楚。
只有在王令面前，她可以卸下所有的落落大方，端莊得體的大小姐模樣，去做那個最真實的自己。
只要有王令在，她總是能活得很輕鬆。
「一起吃嗎。」
見面后，少年晃悠了下自己路上買的早點。
她聞着味兒就知道那是六十中校門口賣的煎餅果子。
「好。」她帶着微笑，接過熱騰騰的塑封袋，臉上滿滿都是笑容。
當然，今天來找孫蓉，也不是為了分享早點而來的。
現在的王令，很清楚自己接下來應該要做什麼。
一起吃着校門口熟悉的煎餅。
這一刻，彷彿一切都回到了那些年，最美好也是最純真的高中時代。
在這樣的氣氛之下，所有的回憶被逐漸勾勒，形成了一道漫長的畫卷。
孫蓉一直在等著王令開口，只是不確定王令究竟會在什麼時候說話，剛抬眼看向少年的臉頰時，卻見王令的視線已經盯到了她的臉上。
那臉上的表情不再是以往那副生硬樣子，竟是帶着幾分笑的，只見他略帶幾分回憶之色的說道：「以前我，一直在逃避……很可恥，但，逃避有時候真的很有用。」
「以前我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
「老梁說，喜歡的精髓在於破例。」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喜歡一個人，就是可以，不斷給予她特例，讓她去做，別人都不能做的事。」
極盡緩慢的語調，每一個字卻清晰的落在孫蓉的耳朵里，她吃着煎餅果子，雙目卻已通紅。
她內心激動的抽動，心跳的聲音震動耳膜，
「你知道嗎，蓉蓉。」
此時王令抬手，輕輕伏在她的肩膀上，目光異常堅定地看着她，溫柔地說道：「你，就是我的特例……如果你還喜歡我，那我們就在一起，行嗎？」
這一刻，淚水簌簌流下。
她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衝動，猛地擁住眼前的少年，堵住了他的唇。
她摩挲着他的唇，輕軟又酥麻，很快便讓他沉浸其中，在兩人彼此交融抑制不住的心跳聲下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一瞬間兩個人重新擁有了彼此，重新擁有了全部的陽光和一整個世界。
一時間整個空氣里都是他和她兩個人的味道。
在這溫暖又極盡美好的溫柔鄉里，王令的思緒逐漸飄忽，腦海里的記憶又閃回到了不久前他們去青川旅行的時候。
他心中抽動着，不由將她抱得更緊。
因為直到這個時候他終於明白過來了，這到底是什麼……
他明白過來了。
原來……
這，就是喜歡。
也許這樣的喜歡可以落在更久之前。
也許是在第一次的戰門冬令營；
也許在她和他第一次在六十中見面的時候；
又或許，在更久以前……
此時此刻，兩個人彼此之間交換著熱情，嘴裏滿滿都是懷舊的，也是淡淡的煎餅果子和豆漿味兒，不過實際上也還好，這味兒也沒那麼沖。
孫蓉絕對想不到王令是算計好一切來的，特意讓攤煎餅的老大爺捨去了抹蒜蓉和辣椒醬的步驟，導致整個煎餅果子吃起來格外清淡。
接着剛剛的話，王令抱着她又開了口：「……我聽見了。」
「什麼？」
一時間，孫蓉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青川貝的，傳說。」王令回應道。
一絲溫熱的眼淚從孫蓉眼角再度滾落下來，再她最難熬的那幾個夜，她確實想到了用青川貝給王令傳話的法子。
這青川貝是之前在青川東湖的時候，一對母女送給他們的，一人一個。
說是可以傳遞兩個心意之人的聲音。
她太思念他，卻又因為見不到他，所以才想着試一試這個法子，而且也說了很多……難以啟齒的話。
「我以為是幻聽，沒想到是真的。」王令說道。
她是第一次聽到他一次性說那麼多話，儘管臉上的表情並沒有那麼豐富，但比起以往的僵硬明顯改變了不少，眉眼裏寫滿了溫柔的神情。
他用拇指指腹輕輕摩挲掉她眼角的淚痕，含在嘴裏舔舐了下。
然後他發現，只是這樣並沒有滿足他心中的慾念。
這次，沒等她主動去吻他，他便扶着她的腦袋，將自己的唇輕輕貼在了她眼角的位置上。
哪有人喜歡舔眼淚的？話都沒說完呢……這個笨蛋……
孫蓉心裏面一邊吐槽。
王令回歸以後的第二天。
清晨時光的第二次深吻，兩人彼此之間已記不清是誰先主動，就在王令舔舐完那淚痕的軌跡后又連忙纏綿在了一起。
縱然這一場本應在年少時才有的「青澀」，晚了整整十年。
但此時此刻……
獨屬於同一空間中的兩人已經渾不在乎，他們交換著彼此的味道，也徹底打開了自己的內心。
第一次，真正的擁有了這個，充滿陽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