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扣子與回憶

對於崇尚自由和夢想的大學生而言，劉行的講話影響力有多少暫且不說，但是校方的改變卻是立竿見影的。

南湖大學的電競社團，終於得到了官方的批准承認，成為了招新百團大戰最熱門的社團之一。

而「鴻雁回湖」知名校友返校活動也一炮而紅，成為了宣傳部的標桿節目，組織人賀璇得到了校領導的高度評價。

但她本人卻沒什麼感覺，學校不冷不熱的誇獎，哪比得上工作中真金白銀的收入？

踏入大二的小助理已經是個成熟的社會人了，在不少年輕的新生妹妹眼中，這個氣場十足的白領學姐，簡直就是她們未來想成為的人。

宣傳部的慶功宴上，賀璇選了一家不錯的餐廳，拉着宣傳部的一眾人馬跑來慶祝。

「學姐，怎麼才能像你一樣優秀？」

席中，一位新生幹事主動端起酒杯，湊到賀璇身邊問道。

「認真做事，你遲早會發光的。」

賀璇思考了一下，笑了笑回答道。

從青澀的職場新人到綻放的金裝秘書，她一天比一天自信。

自信源於什麼？

自信源於在不同領域間的不斷成功，源於她水漲船高的收入和社會地位。

當她平日裏和一眾大老談笑風生的時候，潛移默化間也學到了他們的自信。

「學姐，我畢業以後，能不能進樂園集團工作呀？」

看到有人向賀璇提問，又有一名新生幹事開了口，提出一個相對務實的問題。

學生會的孩子們，相比其他奉行躺平主義的大學生來說，責任心和上進心確實要強出一點，甚至有人剛剛上大學不久，就考慮到了日後就業的問題。

「只要你能力過關，通過了校招筆試和面試，樂園集團肯定歡迎大家來當同事呀。」

賀璇笑着舉杯，輕輕抿了一小口，回答。

「璇璇，我快畢業了，對娛樂行業比較感興趣，有機會去樂園娛樂實習嗎？」

聊到工作，一名宣傳部的幹事學姐追問道。

飯桌上，安靜吃飯的白文姝差點沒憋住，對這位不了解情況的學姐，投去心疼的眼神。

去哪裏不好，一定要當着賀璇的面問樂園娛樂嗎？

「這個啊。」

賀璇停頓了一下，「樂園娛樂和樂園雲音樂相對獨立，我幫不上忙，不過，你可以自己投一投簡歷，試一試。」

「畢竟，樂園娛樂說得上話的領導層，也是南湖大學的校友，應該不會太為難。」

推杯換盞中，賀璇顯得遊刃有餘，提到她插不上手的娛樂領域，表情也很自然不尷尬，馬上就跳過了這一話題。

在場的人恐怕只有白文姝知道，賀璇和程盈盈一直就不是很對付。

自從程盈盈從美國回來，下放到樂園娛樂之後，雙方相遇時的氣場更加冰冷。

「哎，來晚了來晚了，不好意思。」

顧允推開包廂門，笑着和座位上的女孩子們打起了招呼，面對老部下，他遲到也沒什麼心理壓力。

「要不要加個菜？」

賀璇準備喊服務員，被顧允攔住了。

「不用不用，你們是主角，沒事，不用管我繼續進行，我跟着熱鬧熱鬧。」

顧允剛剛陪着鍾樂怡在小吃街上吃了一點，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才開車過來。

「賀璇學姐，我也敬你一杯，我不怎麼會說話，也對工作沒什麼興趣，我就想問問，怎麼樣才能像你一樣漂亮啊？」

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上一屆的老乾事畢業后，宣傳部的女生越來越多，新生這一代乾脆就沒招男生。

原本新生就多，女兒國里更加多了一種互相攀比的氣氛，但在宣傳部里，部長賀璇的顏值最為出色，似乎已經達成了一個共識。

對於新生幹事而言，她們沒見過賀璇原本的樣子，第一印象就是她漂亮精緻的臉蛋和妝容。

我，我很漂亮嗎？

賀璇恍忽了一下，又回過神，笑着和新生妹妹碰了一杯酒：「變好看並不難，首先你要有改變自己的勇氣。」

誒？賀璇很漂亮嗎？

看慣了真正頂級的美人，再加上賀璇一直以來都形影不離在他身邊，習慣之後，顧允還真的很少全神貫注地盯着自家秘書看。

見身旁的新生紛紛點頭同意剛剛的觀點，到場不久的顧允，不禁再次打量了一下身邊的少女。

這麼一看，還真的是變化很大。

顧允看到的不是一個漂亮女生，是一個女孩長時間以來，資源不斷聚焦，呈現在他面前的一個結果。

相比入學時全靠自然美的小助理，現在的賀璇可以說集後天努力之大成，減去了十多斤的體重，嬰兒肥完全不見蹤影，露出了漂亮的下頜線。

本就靈動的眉眼間，被輕描澹寫地加上了幾筆，完全把五官寫活了。

要論秋天的裝束，女孩子們各有各的穿搭法。

今天的賀璇穿了一件高級灰厚襯衫，搭配棕黃色風衣外套，氣質盡顯，下身是牛仔鉛筆褲，踩着一雙黑色單鞋，掛在衣架上的皮質小方包帶着一絲收束感，把秋天的溫馨體現的淋漓盡致。

......

散場后，新生幹事們各自打車組團回校，顧允沒喝酒，又開了車，自然負起了送賀璇回家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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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回去，鑰匙放哪了？」

「......好......嗯......」

副駕駛上的賀璇頭暈暈的，似乎聽不清顧允說了些什麼。

今晚的飲品是黃酒，這種酒屬於發酵酒，酒度較低，青梅煮酒喝的是黃酒，武松三碗不過崗喝的是黃酒，李白對影成三人喝的還是黃酒。

黃酒口感柔和，味道醇厚，卻有一個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在酒桌上人沒什麼感覺，出來一吹風，人就倒了。

賀璇也是如此，顧允見狀有些無奈，打開她的小方包翻了翻鑰匙，沒找到。

最後只能上手，從她的牛仔鉛筆褲屁股口袋中，摸到了賀璇家裏的鑰匙。

自從顧允鳥槍換炮，把三套別墅分給女朋友們之後，原來買下的小戶型就空置下來，沒人住。

有一天顧允深夜路過公司時發現亮着燈，看到賀璇還在加班做方桉，上樓一問，原來是過了寢室的門禁時間，他乾脆就把其中一套送給了小助理。

出於對女孩子私隱的尊重，他也沒有留以前家裏的鑰匙，縱使自己的車牌號小區還有登記，但上門，還得有鑰匙才行。

停在小區樓下，剛把賀璇扶下車，她就有些雙膝發軟，站不住腳。

顧允無奈，只能背着小助理上了樓。

「怎麼和學生會的喝酒也能喝這麼多......」

顧允一路都囔著，出去應酬怎麼不見她這麼有實力？

打開門，顧允看着曾經自己又熟悉又陌生的家，感慨萬千。

獨居的小女生，確實能把家裏佈置得溫馨又浪漫，擺放在茶几上的插花，牆上掛着隨處可見的幼年照片，正中央甚至還有一張學生會的放大版合影。

那年大一，畫面里賀璇站在顧允右手邊，舉起手比出一個v字，笑容燦爛。

「我去個洗手間......」

賀璇似乎有點扛不住了，跑到卧室的洗手間開始吐。

顧允找到飲水機，倒了一杯溫水，跟進了少女的卧室。

剛剛進屋，他就發現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喝點水吧......我靠，怪不得你老說工資不夠用，我靠！」

琳琅滿目的護膚品和化妝品擺在桌上，原本他的電腦桌和電腦椅被移了出去，換成了一個巨大的衣櫃，裏面全是各種各樣的衣服。

顧允拍了拍賀璇的後背，後者吐了一次后，喝下一杯溫水，漸漸清醒過來。

「好了，沒事了，不那麼難受了。」

賀璇拍了拍胸口，長舒一口氣，雙頰不知何時有些微微泛紅。

也許是因為被發現了她變化的小秘密。

「來，給我介紹介紹你桌上這些吧，我只認識一部分。」

顧允自詡見多識廣，但也認不出如此多的女性用品。

「你不認識？你那麼多女朋友，而且還有傾城那種大明星，別逗我了好不好。」

賀璇微微低下了頭。

「我又沒和傾城每天住在一起，看不到她的日常用品呀，真不認識，給我科普科普。」

「這些是護膚品——潔面奶、爽膚水、眼霜、乳液、精華。」

賀璇換好拖鞋，把襯衫解開兩個扣子，指著一系列英文字母的瓶瓶罐罐說道。

「那這些貼著春夏秋冬小紙條的呢？」

顧允像個好奇寶寶，相比其他天生麗質的女朋友，賀璇今天的精緻不知道背後下了多大功夫。

「夏天要用防晒霜、隔離霜，冬天要用保濕霜、美白霜、護手霜、身體乳、潤唇膏，春夏以及日常每個月要用去角質霜、脫毛膏、面膜、手膜、腳膜、倒膜膏，彈力素。」

「呃......這麼多你都用得上嗎？」

「用得上啊，保養要全面。」

「那脫......」

顧允的問題剛脫口而出，後半句就收了回去。

「嗯，有用的。」

賀璇越說越臉紅，當着顧允的面也不顧忌，背過身換下了襯衫，從衣櫃里拿出了一件卡通睡衣。

「這麼複雜？」

「還好吧，這些還只是用來擦的，床頭櫃邊上還有內服的，各種褪黑素，芝麻球，多種維生素。」

賀璇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拿出一瓶蘇打水，仰起頭咽下一粒維生素。

咕都。

粉紅色的少女閨房中，顧允第一次發現，賀璇真的有些不一樣了。

「那這些呢？」

眼看賀璇換上了睡衣，空氣中的氣氛開始變化。

顧允趕緊指著另外一堆他相對眼熟的化妝品，沒話找話。

「這些是彩妝啊，彩妝你總不會不認識吧？當初還叫我買了不少呢。」

「粉底液、粉餅、遮瑕膏、眉筆、眼影、眼線筆、睫毛膏、假睫毛、美童、腮紅、高光、口紅、定妝粉、全套刷子、香水、卸妝油、卸妝棉。」

賀璇一邊吐槽顧允，一邊有耐心地一個一個指了出來，說給他聽，也說給自己聽。

暖色燈光下，唇紅齒白的賀璇更顯得柔美非凡。

「除了這些，還有電器呢，脫毛儀、射頻儀、臉部按摩儀、沖牙器。」

「還有什麼好奇的嗎？顧部長？」

賀璇眨了眨眼睛，她似乎感受到了顧允與往日不同的情緒。

「你確實變了好多好多，我今天才發現。」

顧允站起身，眼光移向賀璇親手購置的巨型衣櫃。

她已經是一個成熟的漂亮女孩了。

既然是漂亮女孩，怎麼能沒有漂亮衣服。

賀璇的巨型衣櫃里，足以舉辦一場小型搭配時裝秀。

上裝里，就有t恤、襯衫、毛衣、針織衫、弔帶、蕾絲衫、雪紡衫、風衣、衛衣、西裝等擺放整整齊齊的種類。

更別提另外一邊的晚裝，就有黑色、露肩和墜地的晚禮服款。

此外，還有分場合的職業裝、jk、國風三種不同顏色的風格搭配。

「是嗎？那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慶幸？終於被顧部長發現了？」

賀璇微微一笑，舉起雪白的手腕，比了個開心的v字。

顧允沒有接話，目光在內衣的位置上打住，他轉過頭，順手拿起床頭柜上的一張紙。

是賀璇本周的體脂率報告。

「你瘦了這麼多，也沒看你在公司的健身房運動，怎麼做到的？」

也許是有專業的私教做了數據分析，報告上還顯示著體重的變化曲線，輕飄飄的一張紙，背後是無數個流着汗的日日夜夜。

「我不想在公司運動，辦了另外的健身房年卡，還請了私教。」

賀璇撇了撇嘴，暴露了自己的內心活動。

「這就是網上說的，你要悄悄努力，然後驚艷所有人嗎？」

少女睡衣下擺間，還能看到隱隱約約的運動痕迹，去年夏天的贅肉已經不見，顧允忍不住盯着那一抹白開了口。

「假如只為了驚艷所有人，倒也不必那麼辛苦了。」

下半句賀璇沒有說，她舒展身軀，伸了一個懶腰。少女的輪廓被籠罩在暖色調的燈光下，靈妙而纖細的曲線愈發柔和。

那酒後更顯得水波盈盈的童孔忽而變得清晰，與顧允四目相對。

見對方說不出話，賀璇莞爾一笑，如同盛開的普羅旺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