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3) 不許喝酒了!

番外(3/3) 不許喝酒了!

昆崙山顛立指蒼天。

終年白雪,寒風邪。

宛如明月勾弦,畫美人跡絕。

寒風凌厲在昆崙山巔之上,這裏不知道出過多少個可以涵蓋整個江湖的豪情俠士,也不知道出過多少個紅塵逍遙客。

鄭年或許不是紅塵俗人,但他逍遙。

鄭年或許不是豪情俠士,但他足足可以蓋住一個江湖。

他的披風很暖和,是薛靈給他親手縫製的,即便在這昆崙山巔之上,沒有炁護體,也很暖和。

他的身體很暖,手也很暖,手裏的那雙玉掌,也很暖。

陳萱兒依偎鄭年的身上,貪婪地吮吸著周圍一切的氣息,那幅笑容,足以和天下最靚麗的景色媲美。

「我想了千百個結局,卻也沒有想到,最後會如此。」陳萱兒的聲音很輕,像是雪落在肩頭,悄無聲息,卻又溫柔不已。

鄭年輕柔的撫摸著陳萱兒的香肩,笑了笑,「該走了。」

「好。」

他們站起身來,鄭年輕輕一擺手,掠出山巔,帶着她飄然墜下,直奔昆崙山底而去。

山崖之下,站着一個女子。

白膚勝雪,香眉流蘇,光是那個眸子,就足以勝過千山絕色。

她拿着一把傘,站在大雪之下。

鄭年走過去,淡然一笑,「姑娘在等什麼?」

薛靈轉過頭來,那副嫣然的面容輕輕嗤笑,「我在等雨。」

「大雪之上,怎會下雨?」鄭年問道。

「等雨,就是等你。」薛靈歪著頭,輕輕笑着。

她的笑和陳萱兒並不相同,她會從眼角開始笑,然後眸子頓時亮起來,袖珍的鼻子輕輕一皺,隨後是嘴角翹起。

如山巔的雪蓮開了,如天下的花兒一同綻放。

上了馬車。

鄭年駕着馬車,陳萱兒和薛靈坐在馬車裏,四目相對,一言不發。

從四方城往京都的路並不久,似乎沒有一條路對於他們而言是很長的。

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地方,似乎有他在,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就沒有很長的路。

當鄭年拿着兩個糖葫蘆走進馬車裏的時候,她們互相笑着,講述著一些有趣的事。

「你不吃么?」

她們異口同聲的問道。

鄭年想了想,「那我能吃兩個。」

隨後陳萱兒和薛靈臉上的表情都呆住了,一把將鄭年拉到馬車裏面。

歡笑聲和鄭年求饒的聲音傳來。

「三十不才如狼似虎么?」

……

平安公主殿下追封為長公主,呂尚定為駙馬。

以大周國事為祭,舉國歡慶這場婚禮。

長安街宣武門直通皇宮太禾殿。

七把金花紅羅傘上裝點着的婚嬌從宣武門進入,天蒙蒙亮的時候,以俠義盟三千俠士和玄策軍四千重甲保護,禮部尚書、工部尚書開道,駙馬爺呂尚端坐高頭大馬,一路直奔長安縣城。

路過長安縣府衙門口的時候,駙馬爺下馬落腳,躬身前行,眾將士退兵刃,側目不觀。

老百姓則是歡騰雀躍。

連黃狗都在哈哈大笑。

行至正門,呂尚單槍匹馬站在善惡寺大門口,鄉里鄉親,老少縣民全部歡聚一堂,同呂尚一起站在門外。

壯聲勢什麼的都已經足夠了,現在要的是闖親們。

本來呂尚是有結拜兄弟姐妹們的,但是現如今老大是自己,老二是皇后,老三是皇帝,老四跑去給老五梳洗打扮,混來混去,就剩自己一個。

孤苦伶仃。

他揉了揉臉,有些尷尬的走上前去,扣了扣那緊閉着的善惡寺大門。

「來……接親的咯……」

自己給自己熱熱場子。

門裏面傳來了一個俏皮的聲音。

「誰來接親啦?」

「當朝駙馬,俠義盟副盟主呂尚,前來接親,還望通行。」

呂尚大叫着。

門緩緩開了,露出了兩個小腦袋瓜。

鄭雲開,鄭月明。

一個是薛靈的兒子,一個是陳萱兒的閨女。

別看他們年紀小,呂尚看到這兩張臉的時候,還是驚了驚。

鄭雲開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喂,駙馬爺,我爹說了,進門要過七道坎,我們倆是第一道。」

呂尚心裏咯噔了一聲,「啊?」

「啊什麼啊?」鄭月明噗嗤一笑,歪著頭說道,「娶我姐姐可以,但是得和小姨子打聲招呼吧?」

兩個麻花辮,老虎頭帽子,鄭月明和鄭小蝶差不太多。

鄭家的都是怪物么?

「你們……要怎麼……辦?」呂尚頓了頓。

「我們也不欺負你,這樣,我如今是三品,我妹妹也是三品,我們也不欺負你這個大千境,就給你個面子,接住我一掌,便讓你進門。」鄭雲開笑了笑,「怎麼樣?」

呂尚深吸了一口氣,「好。」

善惡寺大門大開,鄭雲開當即退到了院子裏。

院子裏早已張燈結綵,圍了足足一大群看熱鬧的觀眾。

忽然從屋裏傳出來了一個聲音,「雲開,用辛大人教你的掌法。」

「好咧!」

鄭雲開當即運炁。

當那赤色的炁隨着氣息流出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變了,變得像極了當年那個年輕人,無論是樣貌,還是那個眼神,都足以讓人不寒而慄。

呂尚運氣準備抵擋。

突然一個趔趄,向前走了幾步,跪在了地上。

他猛然轉頭。

鄭雲開不知道何事竟然已經到了他的身後!哈哈大笑道,「怎麼辦,姐夫,你沒接住。」

呂尚哭喪著臉,「好舅子,好舅子,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了,我三天都沒睡着覺,實力自然是不濟……」

「得嘞,老爹說還有一條路。」鄭雲開從懷中拿出了一壺酒,「這是我家靈娘親自釀的酒,轉為姐姐婚宴所備,第一種大宴賓客,名為清風徐來,第二種則是專為你準備,名為舞蝶弄影,只要你三步一杯,五步一壺,便可進入。」

「好!喝酒我還怕個屁!」呂尚當即走到了鄭雲開面前,拿起酒壺幹了個底朝天,「現在……我能進了么?」

「當然可以!」鄭雲開跑去拉起鄭月明的手,讓開了一個縫隙。

呂尚這才走入庭院。

「小子!」

突然一聲叫喊。

呂尚抬頭看去。

突然,七道金劍盒砸入地上,葉軒站在不遠處,身旁則是夫人王鋼蛋,二人都是微笑着看來,「小子,別說叔叔不疼你,這第二關……你先喝酒。」

鄭長安作為姑姑,當然是舉杯的,立馬將酒盤送了過來。

呂尚心裏舒暢了一些,「盟主,咱倆一家人,你肯定……」

鄭長安把酒差點兒倒得溢出來。

呂尚面如死灰,連忙喝了一小杯,這才看向葉軒,「莊主,有何指教?」

「七個劍匣之中,乃是七把天下名劍,均是為了這次婚宴準備。」

葉軒輕手一抖,將七個劍匣全部打開,裏面的劍鋒利無比,好看至極,有些雕琢金刻,光彩奪目,有些琉璃通體,寒意十足。

「我贈與一把劍給了小蝶,而這七把劍之中,有一把乃是和她天作之合,陰陽之行。你挑中了,便是你們天作之合,若是挑錯了,那……」

葉軒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上哪兒猜啊?」呂尚大驚。

王鋼蛋突然翹步而來,靠在呂尚的身側低聲道,「這些難題都是鄭年出的,他肯定不會幫你,但是你還有娘啊,娘一般心疼兒婿的。」

呂尚眉目一愣,連忙大喊,「娘!娘!救命啊!阿娘!」

屋子裏飄來了兩個如銀鈴般悅耳的聲音。

「你叫哪個娘?」

「我……」呂尚尬住了,思索了片刻,「我叫最愛我岳丈的娘!」

「小傢伙不學好,小心為娘打你!」一個聲音噗嗤一笑,隨後一張字條投了出來。

呂尚快步前去,撿起字條,展開一看。

上面只有一行字。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呂尚大喜,連忙回來再看那七把劍,果然找到了一把上面畫着彩鳳的長劍,立刻將劍取下,又喝了一大碗酒這才跑去葉軒的面前,「多謝葉莊主。」

「去吧。」

葉軒帶着微笑對呂尚說道。

隨後鄭雲開和鄭月明跑了過來,「剩下的都是我們的了?」

葉軒摸了摸兩個小傢伙的頭,「是啊。」

呂尚打了個寒顫。

再往裏走,便是大堂了。

此時鄭年坐在當中,左右各一把椅子,陳萱兒在左手,薛靈在右手,二人都是笑吟吟地看着呂尚。

而在他們的面前,坐着十個新娘子。

火紅的蓋頭蒙在頭頂,根本看不清楚面容,紅色的嫁衣,紅色的鞋,沒有一寸肌膚露出。

門口有一條線,葉軒就站在線後面。

「小子,聘禮帶來了沒有?」鄭年問道。

「帶來了!」呂尚底氣並不足,「但是……肯定沒有嫁妝多。」

鄭年淡然一笑,擺了擺手,「我呢,家境貧寒,閨女的嫁妝都是東拼西湊的。」

姜明走了出來,拿着紙宣讀,「嫁妝共白銀三百七十四萬兩,黃金八千萬兩,四方城百畝宅院一間,良田百畝,江南蘇州城百畝宅院一間,水渠船隻三十,碼頭三座,其他十七省宅院各一間。」

「你拿一半出來,有沒有?」鄭年問道。

「我……」呂尚低着頭,「我沒有……」

「那你有什麼?」鄭年又問道。

「我……」呂尚終於抬起了頭,「我可以愛她一人,一生一世。」

陳萱兒和薛靈同時看向了鄭年。

鄭年咳嗽了一聲,「咳咳咳,你這個小子給我玩這一出是吧?」

突然,那十個新娘子裏有一個人動了。

似乎很着急一樣的動了。

鄭年立刻散開氣息,那新娘才恢復了之前的樣子。

這一幕呂尚也看在眼裏。

鄭年淡然一笑,「沒銀子也行,那就要憑本事,從這十個姑娘里挑出一個,是誰,你就娶誰。」

呂尚一驚,可還沒等他說話,鄭年又說道。

「不許超過線,其他的隨你。」鄭年躺在了椅子上,笑着道。

呂尚眉目一皺,看向了那個之前動了一下的女子,心中一陣溫情。

那一定是小蝶……

可是……

選錯了呢?

呂尚沉聲,思索了片刻,渾然氣息散開。

熱浪直奔新娘子們撲去,幾乎一瞬間將頭紗全部吹開。

可是鄭年反手一擋,硬是把頭紗全部拉下,隨後將呂尚鎮出了三步。

「喝酒喝酒。」眾人起鬨。

小姨媽鄭長安連忙上酒,遞給了呂尚,呂尚再喝一大壺。

往前來到線前。

「喝酒喝酒!」又有人起鬨道。

啥時哄堂大笑。

呂尚再喝一壺。

此時已經喝了七八戶,呂尚搖頭晃腦,眯着眼睛再看去,十個似乎每個人都有重影,變成了二十個,三十個。

「啊!」呂尚發瘋般地吼叫着,躍起空中,雙拳運氣,直接轟出。

十個新娘身形全部向後倒去。

他連忙仔細觀瞧。

鄭年再次一推,將十個新娘推回原位,不僅如此,又給了呂尚一拳。

呂尚吃癟,退出十步!

「喝酒喝酒!」

「這次得喝三壺!」張不二大叫着。

「不行。」傅余歡冷冷道,「他不得再走回來么?」

「那就是六壺!」張不二哈哈大笑。

「怎麼六壺?退十步,進十一步,乃是二十一,七壺。」傅余歡道。

「不可能,退十步,進十步,才是將將二十步。」張不二道。

傅余歡抽劍站在了黃線處,「我看看他走幾步!」

呂尚哪兒敢啊,硬生生走了三十步……

足足喝了三十三壺。

張不二大笑着,「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幸好老子成婚早。」

「哼!」突然一聲嬌喝,張不二感覺自己的胳膊上一塊肉被揪了起來,擰了一個圈兒。

洛七七嫣然一笑,向後退去,繼續起鬨,「再來再來。」

呂尚幾乎已經站不住了,憑藉着最後一股耐力,大叫着,「我選好了!」

「那便去你選的人面前,揭開頭紗即可。」鄭年笑着道。

呂尚最終還是走到了之前動過一次的女子旁邊,直接將其他的新娘推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放在了身上。

「小蝶……我……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呂尚自己將自己感動的涕淚盈框,取下了那姑娘的蓋頭。

頓時,房間里大笑歡騰。

「你是誰?」呂尚問道。

那滿臉橫肉的姑娘提着氣,隨後身體開始越變越大,越變越大,最終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肉球,將呂尚坐在了身子下面,她一身紅袍隔隔隔笑着,「我叫廖小小,我的如意郎君!」

然後,兩塊肥碩的肉片就撅了起來,廖小小閉上了雙眼,對着下方的呂尚就親了過去。

呂尚大叫着,「那你他媽的動什麼!」

「人家尿急嘛!」廖小小的唇眼看就要親在呂尚的臉上。

呂尚生無可戀,「娘!我錯了!」

就在此刻,一人叫道。

「老夫人道。」

呂尚轉頭看去,門外走入了兩個人。

鄭老夫人的手中牽着一個女子,女子霞披落光百尺,牽披之人,左右各為當朝太子和桃兒。

鄭小蝶!

嫣然的笑容,婷婷玉立的身姿,正午的陽光在這一刻,都不如她的眸子更加明亮。

玉手伸出。

鄭老夫人緩緩道,「呂尚,你要娶廖小小,還是要我家孫兒啊?」

呂尚直接哭了出來,大叫着,「奶奶在上,受孫兒一拜!」

鄭小蝶的眸子裏起了霧。

她抓着鄭老夫人的手,顫抖不已。

整個京城都蓋上了一層紅色的花,旭日像是一個剛出爐的饅頭,探著腦袋瞅著下面那個今日大周最幸福的女人。

鄭年站在宣武門城樓之上,看着呂尚背着鄭小蝶走過城樓,走向太和殿之上。

能夠將皇帝正宮做婚禮的人,屈指可數,連他自己都不是。

深吸了一口氣,嘆聲道,「這一輩子最意難平的事,便是沒有給你們一個像樣的婚禮。」

「是么?」陳萱兒走過來,眸子一展,笑着問道。

「婚事無所謂。」薛靈仰起頭,「什麼時候帶我們去大理玩呢?」

「現在就去?」鄭年忽然一笑,「怎麼樣?」

「當然好啊。」薛靈點點頭,看向陳萱兒。

陳萱兒嘟了嘟嘴,「要走也可以,不過他們怎麼辦?」

鄭年看過去。

城樓之上,張不二正抱着自己的第四個孩子,咧著嘴看着鄭年,「我也要去。」

「我也去。」

傅余歡在城樓之後,抱着長劍,輕聲道。

「去就去!」鄭年哈哈大笑,「但走之前,還有一個禮物,要送給我閨女和女婿。」

說着,回頭一轉。

赫然!

整個太和殿前,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鄭小蝶從呂尚的身上下來,回頭帶着晶瑩的淚珠望去。

兩把金鐧,落在太和殿前。

兩行詩句,刻在上面。

【願我如星君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潔】

鄭小蝶在這一瞬間,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面。

鄭年恍然,微微一笑。

淚流了下來。

抬起酒壺正要喝酒。

兩個溫柔的玉掌出現在了酒壺旁邊。

薛靈和陳萱兒同時說道。

「以後不許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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