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藍龍信條
「你這是......學會了聲音模仿的能力？可這怎麼可能？」
以塞琳的常識最終只得出了這個結論。
可問題是這種能力雖然極為常見，常見到只要是條龍都能學會的地步，但那都至少是成長到青少年龍的事情了。
因為這種能力是近乎模仿所有見過生物的聲音。
要知道很多不同生物間的聲帶結構是完全不同的，甚至壓根兒就不是靠聲帶震動發出聲音，所以這種聲音模仿，是需要通過操控體內的魔力共振進行的。
更確切的說，是藍龍通過操控體內電流途徑身體某塊永磁化的喉骨震蕩發聲，是一種對電磁波動震蕩規律的本能總結。
這也是為什麼絕大多數藍龍直到步入青少年才能學會，那是因為他們基本只有到了青少年期才能覺醒術法能力，這是前置條件。
也就是說......一條才剛破殼兩天的雛龍，就覺醒了術法能力？
哪怕僅僅只是擁有了施法的資格。
這究竟是在開什麼位面玩笑！
就連泰德自己也有些懵，而這種能力同樣就明擺在傳承知識中，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秘密。
於是他嘗試性的開口道：「也許......的確是這樣呢？」
可從這條藍雛龍口中發出的，卻是雌性青年龍塞琳的聲線。
不能說是惟妙惟肖吧，只能說一模一樣！
泰德忽然覺得自己這時候若是穿回地球去，光是拉個直播間，當個皮套中之龍的女裝大佬似乎也挺有錢途的......
「噢！見鬼！讓我靜靜！」
這個事實似乎對塞琳的三觀造成了極大的衝擊，她鬆開了泰德，轉而抱住有些暈眩的腦袋思索了一番，頓時發現，事態似乎也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糟糕。
能夠在雛龍期便覺醒術法能力，誰敢說這不是天賦異稟、血脈極度強大的體現之一呢！
但問題是這不長個依舊是個致命傷啊！
就別說是他那素未謀面的父親了！哪條瞎了眼的母龍會看得上個大頭娃娃似的侏儒殘廢啊！
等等！
塞琳忽然用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瞳盯着泰德，問道：
「你剛才說......你已經有解決的辦法了？你到底......遭遇了什麼？」
聽到這話的泰德當即就想給自己來上一巴掌，順便再給利休斯那條該死的教唆犯也來上一記！
他哪裏來的什麼辦法？還不是為了安撫這條小母龍的遊走在崩潰邊緣的情緒，以免被對方不小心噶斷尾巴嘛！
本來就已經發育遲緩了，要是再來個斷尾，豈不成柯基龍了！那還要不要龍活了！
不過事已至此，他突然覺得利休斯的教導也許不無道理。
因為這種時候，你無計可施也得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唯有如此，才能讓已經糟糕如斯的事態不至於繼續糜爛，直至崩盤，划入深淵。
想到這裏，泰德先是小心翼翼的自母龍的爪中掙脫，如貓科動物般輕盈的四爪落地，又本能的舔了舔自己的前爪，再用爪子搓了搓面頰上沾著肉渣與血痕的鱗片。
眼見對方的耐心行將消耗殆盡，那焦急的目光彷彿恨不得當場給他來記大逼兜時，泰德這才挺起胸膛怡然自若道：
「不錯。辦法就是......吃。」
「吃？」塞琳聞言頓覺匪夷所思，感覺自己倒是很有種將眼前很可能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的小混蛋給一口吃掉的衝動！
泰德頷首，
他牢記利休斯的教誨，此刻明明心中慌的一批，面上卻是一本正經的扯謊道：
「是的，我能夠感覺到，一種極為強大的能力正在我的體內孕育，以至於抽走了我攝取的全部營養，也依舊不足以讓它誕生於世......它還需要......更多的養分！」
某藍龍信條之一：不經意間向對方展現自己的各種潛能與吸引力，未知與好奇，往往是淪陷的第一步。
「......」塞琳倒是很有種這小傢伙為了繼續騙吃騙喝哄騙自己的感覺。
可對方的話語卻又讓她遲疑了起來，因為她某次有幸前往耐瑟浮空城奧術學院旁聽時，便聽說過類似的個例傳說。
那些巨龍倒不是同樣不長個，而是他們似乎都在幼年時期犧牲了某方面的天賦，卻『換取』了更加匪夷所思的強橫能力。
難道此刻她眼皮子底下這條死乞白賴的傢伙，也是這樣潛力無限的一條？
眼見塞琳彷彿依舊在思索猶豫，泰德上前幾步，一把握住塞琳蜷在身前的尾巴。
某藍龍信條之二：主動營造些簡單的肢體接觸，如果對方沒有明確拒絕，那就是默認了你的行為，請繼續，加大力度。
卒不及防下的接觸，讓小母龍的鱗片都豎了起來，她剛要本能的掙脫，就聽見泰德那仿如魔鬼般的低語：
「塞琳姐姐！我只能依靠你了。相信我，我以諸神的名義的起誓，只要我泰德順利成長起來，一定不會忘記塞琳姐姐今日對我的情誼！」
某藍龍信條之三：適當的給予承諾，這是滿足淑女們所有不切實際幻想最具性價比的方法，尤其是當你正經歷龍生低谷，龍巢里的財富池乾淨的能跑狗頭人的時候，不是嗎？
眼見對方依舊不為所動的模樣，泰德一咬牙：
「我泰德利休斯，有債必償！」
某藍龍信條之四：而信守承諾，同樣是所有異性欣賞的品質之一，即便是心口不一的卓爾姑娘，也從不會拒絕一位一諾千金的紳士。而我們唯一的顧慮，便是總容易因為一覺睡過頭而在赴約的時候遲到那麼一會會兒。
而這來自藍龍的『奪命四連擊』，配上泰德此刻那無比認真的神情，彷彿真的擊中了塞琳的心。
泰德能夠感覺的到，他就要成功打動對方了！
放開你的心防與成見，與我坦誠相待吧塞琳小姐姐！
就見這條雌性青年龍一咬牙道：
「好！我來想辦法......提供你這段時期的血食。」
「塞琳姐姐，你真是——」泰德聞言大喜，真的有用！
但他感激讚美的話語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到小母龍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
「別急着謝我，你剛不是說要以諸神的名義起誓嗎？我不要什麼狗屁諸神的名義，我就要你以邪龍之母的名義起誓，你欠我塞琳一份情誼，他日若是我塞琳遭到了難以抵禦的災厄，你泰德必須無條件幫助我度過難關，且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脫！」
不得不說泰德終究高估了五色龍的平均道德水準，也低估了他們的防龍之心，一聽到這龍娘們居然張口就要他以提亞馬特的名義起誓，險些當場罵娘！
要知道這個世界可是真的存在神明的，而以確切的某個神明起誓同樣是真的奏效的！
可最大的問題是，他敢真的發誓嗎？
他不敢！尤其還是向邪龍之母提亞馬特發誓！
倒不是他打算賴賬，而是天知道對方會不會一眼就看出他是條披着龍皮的穿越者！
不過泰德心中不樂意，嘴上卻是『極為藍龍』的討價還價道：
「這不可能！如果屆時事情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我豈不是去送死嗎？」
塞琳眼中當即露出鄙夷，卻像是完全在意料之中似的道：
「放心，真要你去送死那這個條件也就失去了意義。」
「好吧，我同意了，可是......」泰德拖長著尾音。
「又可是什麼？」嚴峻的形式讓塞琳的耐心變得極為有限。
「可是我年紀還小，還沒有足夠的積蓄向邪鱗女士進獻啊。」泰德有些囊中羞澀的搓著爪子。
是的，要想讓提亞馬特女士來作為這個誓言的見證者，可是需要掏錢的，而且還不少。
什麼？難道你還想試圖白嫖我們偉大的五色龍之母，邪惡之鱗女士？
上一個這麼乾的勇士，債權被女士轉賣給巴托地獄的魔鬼大公后，至今都還在那座燃燒着的鋼鐵之都內打鐵還債呢，惡魔大軍襲來，還得操起鐵鍋上血戰戰場前線客串一下坐騎和炮灰，就算是一不小心嗝屁了，屍體還能用亡靈法術拉起來繼續干，再不濟也能充當施法材料，那可是真正的挫骨揚灰呢！
「......」塞琳一口氣好半餉沒咽下去，這才覺的自己昏了頭。
實在是對方的言行舉止完全不像是一條剛破殼幾天的雛龍，而更像是一位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死冤種！再加上緊急的事態，讓她完全忘了這個事實。
塞琳本想說這比獻金由她來支付，但這才想起最近自己為了爭取幾年後前往耐瑟帝國奧術學院進修的名額上下打點那幾位藍龍長者，自己那點積蓄早就搭進去了，為此甚至還在龍堡商隊管事利蘭納布那兒欠了一筆債務。
否則以她的天賦，也不會為了節省一點龍堡貢獻而干起投喂雛龍的枯燥累活兒了。
若是為此將自己那原本就不太健康的現金流弄崩了就得不償失了。
那隻早該滾回地獄的欲魔可不會跟她講道理，八成會成天張口閉口的拿她的靈魂做要挾。
哼！臭不要臉的欲魔碧池，這輩子都別想有騎在老娘身上的一天！
看着泰德盯着自己那雙純凈的大眼睛，塞琳強行按下自己一把掐死對方的衝動，深吸口氣道：
「行吧！記住你今天的承諾！小龍崽子！若是你膽敢欺騙我，你應該知道被一條雌性藍龍嫉恨上的下場！」
聽到這句話，泰德重重鬆了口氣，露出矜持的微笑：
「塞琳姐姐，你一定不會後悔今天的選擇的。」
......
五年後。
「昂！！！該死的泰德利休斯！果然就不該聽信那條龍崽子的鬼話！如果早知道會變成現在這樣，我當年就該直接一記掃尾扇死他！」
風塵僕僕滿心怨念的塞琳頂着烈陽，叼著頭剛死去沒多久的翔獅獸掠過一隻商隊的頭頂，自慢慢黃沙的上空返回龍堡，就聽見下方傳來一聲銀鈴般的笑聲：
「唷！這不是我們龍堡的塞琳小姐嗎？怎麼，又給你的那位小情夫帶午後餐點呢？看你這麼日日辛勞的份兒上，日後等他長大了，可得讓他好好報答你呀，噢，我都差點忘了，好像都五年過去了？你那位小情夫到底長個兒了沒，可該不會是永遠長不大了吧？」
「就是啊塞琳，可別養了幾十年，到時候還得讓你的小情夫住進泄殖腔里才能滿足你啊。」
「哈哈哈哈哈！」整個商隊當即因為這個地獄笑話發出肆意的大笑，將旅途中的疲憊與枯燥一掃而空。
憤怒到渾身鱗片都為之豎起的塞琳當即用腹語回以犀利的還擊：
「該死的利蘭納布！管好你這些嘴臭的下屬，我塞琳的私生活，還輪不到你們這群生殖器還沒針管用的兩腳獸來指手畫腳！否則哪天遭雷劈了可別去找上庭長老哭慘！要知道洛泰諾長老最近可沒少跟我抱怨龍堡礦場人手不足呢！」
商隊當即噤聲，這些為龍堡服務的傢伙雖然嚴格意義上講不算是直接隸屬龍堡的奴隸，卻也沒敢真惹怒一條真龍，否則真被『不小心』弄死，到時候被藍龍長老施展亡靈法術變成骷髏繼續為龍堡貢獻到世界末日可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唯有身為商隊管事的利蘭納布完全不懼這條青年龍的恐嚇，反倒是態度嚴肅認真了一些：
「塞琳，我倒是不太介意你用這種語氣跟你的老債主說話，不過我有義務帶給你一條理性的建議，大陸東方有句諺語，叫永遠不要將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尤其——」
這名偽裝成人類的欲魔意味深長的看了自己的投資對象一眼，頓了頓，頗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意味道：
「尤其是雞蛋明顯已經成了化石，多半孵不出來了，我可是聽說過，當年利休斯那條藍龍可是將你們的邪龍之母給得罪狠了，天知道這是不是那位冕下對其血脈降下的懲罰呢？」
「而且我沒記錯時間的話，距離你前往耐瑟帝國奧術學院進修的日子就快要到了吧，聽我一句勸，先管好自己的前程才是根本，另外這批雛龍也快成長到幼年期了，龍堡的歷練任務很快就會下達......
「雖然我聽說過泰德那條小雛龍在術法天賦上格外出眾，但一條永遠長不大的藍龍，註定是會夭折的。
「塞琳，你幫不了他一輩子的，適時止損吧。
「我，言盡於此。」
「......我......知道了。」塞琳沉默良久，應了一句，便脫離商隊，朝着龍巢崖頂迫降而去。
塞琳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何種心情，憤怒？失望？哀傷？也許兼有之。
這五年來，她沒有一天不後悔當初做下的約定。
事實上這種沒有誓言約束的約定，她隨時都可以反悔，任由泰德那個該死一萬遍的傢伙自生自滅。
但也不知道是沉船效應導致她捨不得前期做下的投資，還是因為泰德那條死冤種的確有種魔性，總能在她即將想要放棄的時候以各種理由說服她，然後不知不覺便堅持到了現在。
而這五年來，藍龍龍主利休斯那邊同樣遲遲沒有回應，亦沒有任何動作，這讓她心中既失落，又同樣鬆了口氣。
畢竟，雖然泰德各方面的確是她見過的最出色的龍，甚至隨着時間的推移，其實對方早已經用不着她來投喂，就能用聲音模仿偽裝成龍堡各個長輩的模樣將他那愚蠢的兄弟姐妹們耍的團團轉，並獲取到完全不輸於他龍的食物了。
但對方的胃口實在太大了，就彷彿一個沒有止境的黑洞，最重要的是，他似乎......真的永遠也長不大了。
試問這樣一條擁有先天缺陷的後代，又怎能贏取那位龍主的歡心呢。
不過好在那位存在似乎並沒有關注到她的舉動。
而她能做到眼下這種程度，除了總能在泰德那邊交換到來自龍之傳承的稀有知識外，真的已經仁至義盡了，以至於她有時候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對方的『魅惑法術』，雖然那個小傢伙長得的確挺惹龍愛就是了，可惜就是不長個。
算了，反正她即將離開龍堡，開啟自己的求學生涯，同時還要償還身上沉重的債務，就讓這頭翔獅獸，成為最後的餞別禮吧。
往後的日子裏，就得靠他自己的了。
龍堡下庭。
泰德又一次飢腸轆轆的從沉眠中醒來，然後熟門熟路的利用一位龍堡長老的聲音做幌子順走了某位兄弟的駱駝臀肉，便無視了來自身後兄弟凄厲而難聽的控訴，叼著自己的戰利品來到池塘邊進食。
他望着水中那依舊只有成年布偶貓大小的倒影，一屁股坐在涼涼的地面上。
「我一定是被詛咒了，再這樣下去我遲早得瘦死......唔！」他仰天惡狠狠的咽下路上順來的駱駝臀肉，一回想起穿越至今跌宕起伏的遭遇，便彷彿就此帶上了一副痛苦面具。
可除了這個解釋，否則完全無法解釋他身上發生的詭異狀況。
這五年間，他為了長個也算是無所不用極了，除了一次次安撫暴怒邊緣的塞琳持續保持投喂，就那批兄弟姐妹自己在沙子裏挖出的食糧也沒少被他禍害。
某段時期一度導致所有雛龍都跟着發育不良，成天蔫了吧唧的，以至於某天負責投喂的青年龍還以為是哪條大膽的青銅龍偷摸進來投毒了。
最終還是上庭經過討論，強忍着心痛決定加大對雛龍的投喂量，為此還不止一次找過他去問話，甚至從塞琳那聽說某條老年藍龍提議直接將他扔出龍堡自身自滅，雖然這名老年藍龍隨後就被藍龍主母一記雷暴吐息直接從龍堡上庭轟飛了出去。
但如今五年過去，龍堡的試煉即將開始，但以他比兄弟姐妹們小了不止一倍的小體格......
算了，累了，毀滅吧，愛咋咋滴了。
實在不行，就找個夜黑風高的日子，收拾收拾家當準備提桶跑路了。
總之先把這段危險期苟過去再說。
唯一有些對不起的，恐怕就是鱗片都快被他薅禿了的塞琳姐姐了吧。
想到這裏，泰德將最後的一點肉塊咽入喉中。
就在他準備轉身離開時......
噗通。
泰德只覺自己心臟重重一顫，便彷彿整個視界都為之顫動了一下。
起初他還以為這只是自己又一次餓得發慌產生的幻覺。
但很快...他就覺得自己真的產生幻覺了。
就見池塘的倒影中，他的腦殼上浮現出了一個模糊的面板界面：
姓名：泰德·利休斯·瓦里諾安
年齡：5
生命骰：6d12+6（+）
能力：
造/腐水術（+）
聲音模仿（+）
偵測魔法（+）
光亮術（+）
法師之手（+）
噴吐武器（線型閃電）（+）
「卧槽，這是什麼鬼！」
滿臉懵逼的泰德當即用尾巴尖在自己屁股墩上重重抽了一記。
疼......
但龍麻了。
PS:生命骰是角色『本身的』等級，短休時的復原力，而非等同於生命值。
生命骰大小取決於角色的體型，從d4一直到d20（非上限），反之亦然。
PS2：本章5.5K，想了想還是不亂拆破壞結構了，所以應該算兩更了吧（天真無邪）。
停停停，都放下你們手裏的鏟子，據說新書期更新不能太囂張，推薦容易更不上，明天起每天中午12點左右兩更，(づ￣3￣)づ。